《七年之痒》太阳花开

7、选择

　　舒语睁开酸涩的眼睛，清脆的鸟鸣把她吵醒。差不多所有周日的早晨她都是这样睁大
　　双眼，躺在柔软的床上，想心事。

　　阳光穿透橙黄的窗帘洒在书桌上，凌乱的桌面上躺着去年圣诞节时方韵寄给她的记事本。舒语欠身随手拿起，喝了几口水后，又回到床上，斜倚靠垫，翻开，查看最近的记录。

　　6月9日，周六，被她用粉红色的笔圈上了，空白处只简单地标记上两个字：牵手。顿时遥远的记忆依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如同电影镜头般的情节模糊闪现。但是更为清晰的却是二年前的同一天，他们做出各自选择的那一天。在牵手纪念日的这天，她选择继续留下，选择了她的学业。他选择了回国，选择了他的事业。

　　“小语，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个人留在这边继续读书？为什么不同我一起回去？我有能力让你生活得更好！在这里，你一个人要面对多少的困难？我也需要你！”

　　一张纸巾又一次递到舒语的手边，“我不在乎你的学历，不在乎你将来的工作的好坏，我只希望两个人不要分开。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加担心你　。。。”

　　泪水顺着舒语的脸颊无声地滑下，跌落在手心里的纸巾上。她不语，只是这么静静地哭泣。从知道叶凯的决定开始，泪水就不停地涌出滑落，除了偶尔的哽咽外，她保持着沉默，维持着同一种哭的姿势。

　　叶凯从楼内的自动售烟机中再次打出了一包烟，当他推开卧室的房门时，看到的仍旧是无声流泪的舒语，已经哭泣了六个小时的她，似乎要把这几年所有的泪水都在同一天流尽。

　　“我不想放弃，从语言班读到现在的成绩，放弃了我不甘心。”夜里舒语转过身，把手放上叶凯僵硬的背脊，“叶凯，我们现在的生活你不满意吗？继续留下来，好不好？”

　　叶凯仍旧背对着她，沙哑的声音低沉地问，“这个学位真的这么重要？你的价值就要靠它去体现？。。。”舒语无助地把手拿回，无声的眼泪打湿了半边枕巾。

　　再次努力地把记忆从一段一段的伤痛中抽出，舒语回到了最初初醒的状态。更多的阳光洒进屋内，洒在重新放回的记事本上。窗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音，是从拐角处的厨房里飘出的打招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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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Prof. Mayer 的谈话被她的秘书安排在了周二上午的十点。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谈话在三个月前，舒语同叶凯激励的争吵后。

　　Prof. Mayer 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微曲的褐色卷发，无边眼镜下的一双同样褐色的眼睛总是含着一丝笑意，这让她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她是舒语这所大学的心理咨询教授，主要帮助同学们缓解释放一些压力和给出一些心理健康上的建议。

　　“语，你今天看上去很好！”

　　相比于第一次见面时的憔悴，这次的舒语可以说是神采飞扬。她化了精致的淡妆，佩带了一副同衣服同色系的耳环，“谢谢，上周我刚刚考掉一门，成绩还不错。”舒语笑着说。

　　“那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你没有奖励自己些什么？”

　　“我请我的好朋友吃了一顿中国菜，我能烧很好的中国菜。”舒语有些骄傲地说，但一丝轻微的黯然还是夹杂在了她的笑容里。她想，精湛的厨艺是为了叶凯而炼成的，是为了抓住他的心而得到的努力结果。

　　这细小的变化没有逃出　Prof. Mayer 的眼睛。目前她只是帮她解决了一些关于学习上的问题和生活中的小困难，还没有谈到除此之外的其它问题，比如婚姻。从登记表的信息中她得知她已结婚。

　　“语，你看起来很好，可是我感觉到，你好像并不快乐。因为你的笑容总是短暂的。”

　　舒语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昨天我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昨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本应该是甜蜜的回忆，可是，我却感到了伤心。”

　　舒语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像，需要别人的安慰，亦或是同情，“。。。为什么他要选择离开，有的时候，我觉得一个人好难，　。。。，我甚至不愿看见别人的幸福。”

　　“当你选择的时候，你想到了你以后的生活了吗？语，你当时只是想到了你的美好的将来，却没有看见真实的生活里的困难。”　Prof. Mayer 尽量简单明了得表达她的看法，“语，我们谈谈你好吗？不要去想别人，你的选择也給你的丈夫带来了伤害。你有没有想到呢？”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表，Prof. Mayer 和蔼的又说，“语，很高兴你的成绩有了提高，下次来的时候，可不可以讲给我一些关于你们的幸福回忆？这是你的作业，下次记得要带来。”

　　舒语有些失望地走了出来，她觉得她并没有听到想要的安慰和同情。不禁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把自己的痛苦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