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科》熏豆姑娘

14、第十四章

　　鉴于秦寒那一出，沈于烟补了一下年轻律动的几集综艺。

　　这是由橙加娱乐主办的，今年新出的一档选秀节目，选手中有像秦寒这样的练习生，也有没有任何功底的新人，主要考验唱跳能力。

　　先前她虽然知道秦寒在做练习生，但到底没有看过她的表演。不知道是不是节目剪辑的问题，前几期里，秦寒的镜头并不多，且表演的两场都出现了失误，是以弹幕里骂声不少，排名也在很后面。

　　顶着这样的压力，她忽然有点能理解秦寒的愤怒了。

　　毕竟是多年同学，还曾同住一室，沈于烟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思索了许久的措辞，给秦寒发了一条微信，结果消息刚刚发出，界面上就显示了一条“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沈于烟一愣，放下了手机。

　　这是拉黑了啊。

　　她靠在窗沿看着窗外明灭的星空，许久，无声叹了口气。

　　第二天，沈于烟早起沿着影视城跑了个步，忽然瞥见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一个硕大的身躯正站在车边，她经过时多看了一眼，收获了一声惊喜的“烟大”。

　　沈于烟停下脚步，朝车里看了一眼。

　　此时才六点刚过，天色还不大明朗，车里视线更暗，只够刚好看清顾澄有些疲惫的脸。

　　沈于烟琢磨着，这么熟了，应该打个招呼。于是她想了想，自然而然地问了句：“出门？”

　　话音刚落，就见顾澄刚刚才亮起来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去，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也不看她一眼，对小梁说：“走了。”

　　小梁急急应了一声，瞥了一眼顾澄莫名其妙摆起的臭脸，对沈于烟小声说了句：“澄哥去市人民医院复查。”就上了车。

　　沈于烟“哦”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了昨晚那条微信。

　　怪不得他说，“回来找你”。

　　不等她再开口，黑色保姆车已经绝尘而去。

　　沈于烟想了想顾澄刚才的脸色，没来由想起了闹脾气的小屁孩。

　　一样的别扭幼稚。

　　她只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重新跑了起来。

　　吃完早饭，回房间一直窝到下午一点，第十集的剧本刚刚收到林导的回执，沈于烟起身穿衣服，准备出门觅食。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沈于烟打开门，是陈副导演。

　　“陈导，您怎么来了？是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陈导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林导说了，沈于烟是他熟悉的后辈，这事林导开不了口，就只能让他来。

　　他在心里骂了林导几声，对上沈于烟探究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开了口：“那个，小沈啊。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沈于烟点点头，“您说。”

　　陈导下定了决心一般，再次开了口：“连容那边带来了新的跟组编剧，林导的意思是第十集以后换人，前面十集的稿费已经打到你卡上，你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噼里啪啦一顿话说完，沈于烟的手机应声响起，她拿起一看，是建行的到账提示。

　　“这样啊。”她看着手机，半晌，抬头看向陈导，“好的，我知道了。”

　　这么顺利？

　　陈导一直到走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沈于烟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十分伤心，脸上甚至没有什么神情波动，仿佛戴了一张面具在脸上，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情绪。

　　陈导由己度人地想了想，决定还是应该安慰一下小姑娘：“小沈啊，你身上有才气，我们都看得到，下次有机会我们会优先考虑你的。”

　　沈于烟抬起脸，清亮的一双眼看定了陈导，里面没有半分掩藏的委屈。

　　“好的，谢谢陈导。”

　　她照原定计划出门吃了饭，回来开始收拾东西。

　　本来准备了三四个月的衣服，此刻显得有些多余。沈于烟把东西塞满了两个行李箱，背上自己的电脑，径直出了门，走到影视城门口的时候，预约的车还没到。

　　刚刚过来的时候，她特意绕开了人群。跟那些工作人员一起在剧组呆了这么些日子，说不上熟悉，却也不算陌生。不想承受无谓的询问与复杂的目光，她选择了避让。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何必大家都尴尬。

　　她在影视城斑驳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回身往里望。影视城分了好几个区，从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剧组所在区的屋顶。游客来回穿梭，有不少兴奋地在各处摆POSE拍照。沈于烟给人家让出了门口的位置，一抬头，一辆白色比亚迪缓缓停了下来。

　　她核对了车牌号，向司机报了手机尾号，看着司机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她道了声谢，转身上了后座。

　　车轮缓缓转动，车窗外景色飞驰而过，沈于烟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买了最近一班的航班，回到租住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沈于烟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了一路的缘故，竟然不觉得累。

　　她开了扫地机器人，换上干净的床单被罩，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包着浴巾出来，敷了个面膜。
　　才刚贴上，就听见手机嗡嗡嗡三连震。

　　闭着眼沈于烟都能想到是谁。

　　果然，连着三条新信息，都来自同一人的手笔。奇怪的是前两条都是“对方已撤回”，只剩下最后一条简明扼要的“上游戏”。

　　沈于烟记了下时间，登陆了游戏。

　　登录界面还没加载完全，已经接到了组队申请。她点了同意，就见一个拉风的红色小人站在她右边，ID:本人不是小龙虾。

　　沈于烟险些笑出声，顾及到自己敷着面膜，生生憋了回去。

　　那厢，顾澄闷闷地开了口：“怎么走了都没跟我说一声？”

　　沈于烟不好张嘴，语调奇怪地开口：“你不是复查去了嘛。”

　　顾澄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奇怪的音调，“你哭了？”

　　沈于烟实在也没想通自己这声音怎么就跟哭了挂上了钩，但想到对方是好意，她还是耐心回答：“没有。”

　　可偏偏，顾澄听出了一丝欲盖弥彰的意味。

　　他的声音变沉了一些，“林导跟我说，他只跟你签了前十集的合同，是这样吗？”

　　原来是统一成了这样的口径，倒是很有连容的风范。不过想了想，稿费已经到账，这个说法，严格意义上没有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她“嗯”了一声，“是这样。”

　　她这样下了定论，顾澄反倒没话说了。原本预想的诸多隐情似乎也成了多余，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穿着一身白色套装的小人看了一会，有些郁闷地说：“开一局吧。”

　　“等会。”

　　“怎么？”

　　沈于烟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边起身一边说：“我把面膜洗了。”

　　顾澄：“……”

　　敢情刚才他脑补出的一出欲语泪先流的大戏，不过是因为敷着面膜张不开口！

　　顾澄要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气死了。

　　于是沈于烟回来时，那个红色小人已经退出了组队，页面上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顾澄的喜怒无常，她已经习惯了。当下也没有多想，退出了游戏，打开了最新一期的年轻律动。
　　这场公演，秦寒的镜头多了些。沈于烟观察了一下，幕后的采访镜头里，秦寒和一个女孩子挨得近，两人有说有笑，关系看着十分亲密，弹幕也有一群人在磕CP。

　　那女孩看着脸熟，但沈于烟的脸盲症又犯了，她看了好几段采访视频，这女孩子说话声调又软又糯，偏偏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不带停歇的。

　　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影像，想起来了！是上次在剧组门口，为秦寒出头，没头没脑炮轰她的那个。
　　随着对那张脸记忆的加深，沈于烟也记住了那个名字：冯一可。

　　看来两人关系是真的好。沈于烟放心了些，观看接下来的公演舞台。

　　看了一会，她由衷感叹，那个牙尖嘴利的女孩子，实力倒是不差的，怪不得能在榜单上那么靠前。她顺便看了一眼秦寒的排名，这场公演结束，秦寒评级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但榜单位置，已经由原先的第五十六名，一下窜到了二十三名。

　　沈于烟记得，这是第一次出现秦寒和冯一可同框的镜头。

　　她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夜里，秦寒站在夜风中，和她进行了一场关于“热度”的辩论。

　　沈于烟沉默着退出了视频，吹干头发，放空心思躺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