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科》熏豆姑娘

15、第十五章

　　沈于烟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和速冻食品，在家里宅了一周。

　　除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运动，几乎就没有出门。

　　到了第八天，她开车去了一趟花鸟市场，把网购的花架在阳台上搭起来，在阳光下把一盆盆花草换了盆又摆放到位，站在客厅里一看，空荡荡的公寓总算是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下午，她就正式回归到了每天吃外卖的正常生活。

　　给李导的剧本已经签过合同，也已经和李导那边的编剧取得了联系，开始按照李导的想法，把每一场的分镜剧本润色出来。

　　等出关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一周。

　　沈于烟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上，巡视了一遍自己的花花草草。

　　她果然很有当园丁的天赋，买回来的八株花草，都还健在。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她走回客厅，开了瓶气泡水，打开了电视。

　　换了几个台，电视里的花花绿绿犹如走马灯一般在面前晃动。她忽然按下了后退键，那是晚间娱乐新闻，正在播放娱乐圈的热点。

　　顾澄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背景是影视城熟悉的古代建筑群。

　　是电视台对大IP剧《名动大楚》的探班采访。

　　屏幕中顾澄还是一身古装装扮，面容干净又清俊，唇角始终带着笑意，举手投足间都是典雅君子的风范。

　　可君子了，一点都不像个操作抠脚的网瘾青年。

　　沈于烟放下遥控，默默抬起手，喝了一口气泡水。白桃味的饮料沿着喉管而下，像极了春日花开的清爽从容，更像是，屏幕里男人唇角漾开的笑意，是要芬芳一整个春天的甘甜。

　　她垂下手，清亮的眼睛慢慢眯起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屏幕里面的男人。

　　主持人采访完了剧相关的内容，大约是要活跃气氛，冷不丁蹦出一句：“澄哥现在有女朋友吗？”

　　顾澄愣了愣，对着镜头摇了摇头。

　　沈于烟又喝了一口。

　　“那……”主持人脸上带了八卦的笑：“有喜欢的人了吗？”

　　和电视机前的万千粉丝一样，沈于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一旁的小梁一看他那样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正走到主持人背后，拼命地朝他使眼色，但顾澄压根没往这个方向看。

　　他笑了笑，十分坦诚而直接：“有啊。”

　　塑料瓶受到挤压，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沈于烟反应过来，把瓶子放到了茶几上。

　　电视里，主持人依然在发问。大约察觉到顾澄对这个话题并不反感，趁热打铁，多问了两句：“方便说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这已经超出了采访的范围，但主持人也是顾澄的粉丝，此刻八卦的天性有些收不住。

　　现场气氛有些凝滞，所有人都看向了顾澄。

　　就听他微微侧过头，好像在认真回忆，想了片刻，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了一个十分有深意的笑。

　　“她啊。”他顿了顿，认真思索了一下措辞，“就是个普通人。就是经常摆一副臭脸，让人怪头疼的。”

　　他说完这一句，突然看向了镜头。透过屏幕，像是在隔空与人对望，湛然的眼中像是有水纹慢慢荡漾开来。

　　沈于烟关了电视。

　　五月的晚风透着股暖意，吹得人脸上越发得热。她看着对面一间一间亮起来的窗户，慢慢低下头，随即，看到了自己空空荡荡的中指。

　　那里原本有一枚戒指，后来被顾澄拿在手里，当时离开得匆忙，居然就把这事儿忘了。

　　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她忽然就从略微有些旖旎的气氛中清醒了过来，自嘲一笑。

　　正在此时，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沈于烟拿起来一看，顾澄的名字在屏幕正中晃动。

　　她若无其事地接起来，语气十分平淡：“喂？”

　　顾澄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大约是在片场。沈于烟看了眼时间，八点整。

　　过了一会，那头突然安静下来，顾澄略微带了点磁性的声音传过来，懒懒的：“吃饭了没？”

　　沈于烟转了个身子，背靠着阳台栏杆，摸了摸吊兰的叶子，“吃了。”

　　对面没声儿了。

　　两个人隔着电话沉默，过了好一会，还是顾澄先忍不住，语气里带了点试探，却又刻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我们剧组的采访了没？”

　　沈于烟看向暗了的电视屏幕，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顾澄：“……”

　　天儿又被聊死了。

　　远处传来一声远远的“澄哥”，顾澄应了一声，闷闷地说了句：“我先去忙”，听到沈于烟嗯了一声，这才挂了电话。

　　沈于烟深深吸了口气。

　　哪有那么多的似是而非？不过是人设需要，碰上个能拿来一用的，顺手一用罢了。

　　她自嘲一笑，转身走回了客厅。

　　这一场，是顾澄和连容的对手戏。

　　连容饰演的女主被最亲近之人背叛，腹背受敌，于千军万马中奋力厮杀，被男主从血泊中救起。

　　人群中厮杀的戏份，是由替身完成的。顾澄过来的时候，替身刚刚被放下来。满身是血地往地上一躺，下一幕，是顾澄骑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在空中一个旋转，为连容挡开一剑的同时，把人捞起来。

　　连容看着工作人员帮顾澄绑威亚，上前搭了把手，“哥哥，为什么不用替身啊，多危险。”

　　顾澄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手，语气没有什么情绪，“我喜欢自己来。”

　　踝关节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医生交代了尽量静养，他还是比较注意。

　　连容退到一旁，在指定的位置躺好，半侧过身子，露出脸上的血迹，看向对面的群演，目露恨色。

　　一个士兵手中举着剑朝她刺过来，正在此时，顾澄骑着马从天而降，手中长剑格开了那致命一剑，长手一伸，把连容从地上捞了起来。动作精准干练，只可惜，连容呆呆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进入角色。

　　“咔！”导演有些遗憾地起身，很快又放柔了语气，“连容，是不是累了？咱们再加把劲，把这一条拍完就收工啊。”

　　连容抱歉地笑了一下，朝着顾澄俏皮地吐了下舌头，顾澄借着检查威亚的时机转过了身。

　　连容脸色黑了一下，但迅速收敛了。

　　这一条重拍，伴随着导演一声激动的“咔！”，顾澄站稳身子，由工作人员开始拆威亚。

　　林导有些激动地上前拍顾澄的肩，“顾澄，你太棒了，这一幕完成得简直完美！”

　　“那当然了，哥哥可是差点儿就能拿影帝的人。”连容插了一句。

　　说完，就察觉到顾澄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转身朝一旁的躺椅走去。

　　连容跟了过去，试探着问：“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澄面色淡淡，“没有。”

　　“那……你今天采访说的内容，不是真的吧？”

　　顾澄没有说话，仰头喝了一口水。

　　连容看着他的喉结耸动，没有回应自然就是默认了。她有些得意起来，坐到顾澄身边，就顶着那一脸的血色，慢悠悠地说：“我懂，咱们在这里拍戏，一拍就是两三个月，也是需要维持热度的。不过澄哥，你何必舍近求远嘛，咱们现在是这部剧的男女主，就算是炒个CP，粉丝也是乐于接受的，对咱们这剧也有好处啊。”

　　顾澄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把瓶盖拧上，“收工了，把妆卸了吧。”

　　连容一愣，顾澄已经起身走远了。

　　“还愣着干什么？镜子呢？”

　　于舒连忙把镜子递了过去，连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气得把镜子一合，瞪了于舒一眼，“你怎么不提醒我？”

　　于舒刚要解释，连容又推了她一把，“找化妆师来卸妆，还要我教你吗？”

　　于舒不敢说话，连忙跑去喊化妆师了。

　　顾澄吃了晚饭，回房间洗漱完毕，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才拿起手机，又放了下去。

　　那个没心没肺的，指不定已经在做美梦了。

　　他索性用小号登录了微博，才点进热搜榜，整个人就坐正了身子。

　　热搜第十的位置，赫然出现了沈于烟的名字。

　　点进去浏览了片刻，顾不得时间，他打了沈于烟的电话。

　　最朴实无华的“嘟”声，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有人接了起来。沈于烟的声音慵懒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被人吵醒的不爽。

　　顾澄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心大。

　　“说。”

　　顾澄磨了磨后槽牙，强忍着晃醒这个女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热搜了没？”

　　沈于烟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半夜把她从梦中叫起来，喊她看热搜是个什么套路。她忍着起床气，闭着眼睛维持睡意：“没事我挂了。”

　　“你等等。”

　　沈于烟握着手机，睡意再度袭来，脑子都有些不清醒，“我真的很困，这几天忙着写剧本，好几天没睡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得顾澄心里一软，稍稍犹豫了片刻，就听见那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是真的累得狠了。

　　他忽然有些不忍心，盯着通话界面看了好一会，才挂断了电话。

　　这个点把她叫起来有什么用？她不是艺人，没有专业的公关团队。

　　这么想着，他重新点进了微博，刷了几条动态，眉头慢慢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