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科》熏豆姑娘

13、第十三章

　　秦寒点开自己的微博界面，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网友发来的私信，其中不少是带着脏话的。

　　她盯着沈于烟，女人沉静的面孔一如往常得淡漠，事不关己。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和你不一样，有金牌编剧的老师，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你推荐进剧组，还能和大明星轻而易举地传绯闻。我呢，我有什么？”

　　她凑近沈于烟的脸，看着沈于烟下意识皱眉避让，才轻哂一声，“我啊，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市，没有背景，好不容易可以离梦想近一点，可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却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烟烟，你当初和我分开住，就是因为顾澄吧？你出头了，所以不想再有我这个朋友了，是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于烟拿过她的手机，点开了秦寒的微博，粗略地看了一圈，才把事情大概弄清楚了。

　　“你去参加选秀”

　　秦寒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是啊，我虽然是公司的训练生，可是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人，要出头谈何容易。我好不容易被选上参加这个节目，马上就要公演了，正是投票的关键时候，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却连我参加节目都不知道。”

　　沈于烟皱着眉理了理事情的脉络，平静地看着秦寒，开始解释。

　　“第一，这段时间忙着写剧本，我确实不知道你参加选秀的事。准确来说，自从我搬走之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

　　“第二，我的师父是金牌编剧没错，可我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没有像你想的那么轻松。”

　　“第三，我没有要和大明星传绯闻。这件事我没法解释，但我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因为这个，我也遭受了不少非议，所以我这两天都没有打开过微博，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可是秦寒，你参加节目也罢，实现梦想也罢，难道不应该靠自己的努力么？靠这些热度，真的有用吗？”

　　秦寒呆呆地看着她，大约是第一次见沈于烟一下子说那么多话，她整个人的形象都变得模糊起来。可她又是生动的，那张从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分明就是记忆中的模样。

　　“靠自己的努力是吗？这就是既得利益者的说教。好，烟烟，我知道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第一次认识沈于烟一样，退后两步，“我会记得你说的话。”

　　说完这一句，她转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难堪，她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小跑。

　　“秦寒！”

　　沈于烟叫了一声，但这微弱的一声就如同迎风摇曳的火苗，很快消失在了夜风中。她有些不放心，追了上去。

　　秦寒径直跑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冯一可正坐在那里玩手机，被这陡然的动静吓了一跳。

　　“你的朋友还好吗？”她倾身，看清了秦寒满脸的泪。

　　“这是怎么了啊？”冯一可有些懵逼，冷不丁秦寒一把抱住了她。

　　今天节目组放假，冯一可去练舞的时候，遇到了在练舞房发呆的秦寒。两人交情不深，但同在一个节目组，遇上了，就聊了几句。

　　冯一可是知道秦寒发微博被群嘲的事的，有话没话多问了两句，秦寒就一脸担忧，表示自己担心那个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在剧组出了什么事。

　　没有多作犹豫，冯一可动用自己的人脉，送她进了剧组。

　　前后不过半小时，怎么就哭上了？

　　冯一可抽了纸巾，拉开秦寒，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问：“出什么事了啊？你的朋友见到了吗？”

　　秦寒抽噎着说：“她没事……她最近很好，忙着写剧本，忙着谈恋爱，所以没空理会我。”

　　“啊？”

　　刚刚在车上等秦寒的时候，冯一可顺便刷了个微博，吃了一堆沈于烟的瓜。

　　老实讲，跟出道五年都没有传过绯闻的顾澄传出了绯闻，她还是挺好奇的。但听了秦寒的话，她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她怎么这样的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这么惦记她结果她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怎么可以这样啊！”

　　说话的功夫，沈于烟已经追到了车外。寂静的夜晚，剧组外只有一辆深蓝色的玛莎拉蒂，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敲了敲车窗。

　　秦寒停止抽噎，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随即把身子一扭，低声说：“我不想看见她。”

　　冯一可豪气冲天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帮你出气！”

　　车门刷地一下被打开，沈于烟后退一步，看清了副驾驶坐着的秦寒。

　　“秦寒，你下来，听我说。”

　　“说什么说！”

　　冯一可十分不满自己被人无视，她把车门一关，阻隔了沈于烟的视线，抱胸斜倚在车门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于烟一眼。

　　“脸不过如此嘛。圈内美女那么多，澄哥怎么会看上你？喂，我说，你买了那么多通稿，难不成也想出道？我告诉你啊，靠绯闻上位不可取，你这颜值，在娱乐圈里也站不稳脚跟。”

　　沈于烟终于收回视线，看向了冯一可。

　　她不记得秦寒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但即便如此，这样的话也引起了她的不适。

　　“请问你是？”

　　“我是秦寒的朋友！比你更好的朋友！”

　　这语气，倒是有点像小学生。沈于烟没有跟小屁孩一般计较的耐心，她克制地看着冯一可，说：“我和秦寒有一些误会，想跟她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说完，她转身就往副驾驶那边走。

　　才抬脚，身前就横过一只胳膊。

　　“不可以。”

　　沈于烟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冯一可走到她面前，正面看着她。

　　“像你这样，扒住高枝就想往上爬的，我见多了。这圈子里不缺你这样把野心写在脸上的女人，可是人啊，还是活得清醒一点的好。做事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考虑要不要把之前的朋友都抛弃。秦寒这朋友，你不要，我要。顺便说一句，你不配。”

　　没头没脑的一段话说完，冯一可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上车关门，在跑车巨大的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一直到扬起的尘土悉数落定，沈于烟看着重归平静的夜色，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车窗外的风景重新回到了市区，秦寒抓紧安全带，难以形容心中那复杂的情绪。

　　自从半只脚跨入娱乐圈，受够了冷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这样说话。

　　她看着冯一可专心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开口：“可可，刚刚谢谢你。”

　　冯一可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小事儿。刚刚怼了她一顿，你解气了吗？”

　　秦寒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忽然说：“真羡慕你们啊，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了，即便是以新人的身份参加节目，也自带热度。”

　　“什么呀，秦寒，你长得那么好看，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交给时间。”

　　秦寒看着她自信的侧脸。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轻轻松松地对不如意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还不是因为，她活得太容易了？

　　她唇边带了一抹嘲讽的笑，没有再说话。

　　小梁帮着收拾第二天要带的东西，病历本，X线片，整理得差不多了，回头一看，顾澄倚在飘窗上，伤腿一下一下地晃荡，没有一点伤残人士的自觉。

　　小梁哭丧着一张脸上前按住他的腿，“哥，医生说了你得制动，制动！”

　　顾澄在手机的间隙抬头，一脸认真：“踝关节没动啊，动的膝关节。”

　　小梁：“……”

　　得，您医学知识丰富。

　　他低头把该带的都塞进取片袋里，忽然抬头问了一句：“澄哥，明天要走的事，你和烟大说了吗？”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顾澄刷手机的动作一停，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懊恼，随即目光重新聚焦在手机上，一脸云淡风轻：“说不着。”

　　小梁反应了一会，见他没有改口的意思，“哦”了一声，接着收拾了会东西，跟顾澄说了第二天一早来叫他，随后出了门。

　　空荡荡的房间又剩下顾澄一个人，他好像是被小梁那句话洗脑了，来来回回，都是烟大二字。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微信，点进了那个名为“良心被狗吃了”的聊天窗口。

　　“我明天不在剧组。”

　　太过刻意，删掉。

　　“明天去医院复查，有事留言。”

　　还是刻意，删掉。

　　“剧本有点问题，等我回来找你。”

　　这样不错，既能自然引起对方的疑问，又非常自然。顾澄满意地点了发送，随即嘴里哼着小曲儿，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右侧膝盖，心情大好。

　　等了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连忙点开新消息，就见聊天界面上，出现了对方言简意赅的一个“哦”。

　　顾澄愤而把手机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