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云间》青柠椰子

11、王小姐初入无了庵

　　经此一战，村里很多人对阿秀母女有了新认识，这么多年他们在村子里无声无息，尤其阿秀娘，看着温柔又好说话，没想到竟能如此彪悍？

　　娘俩今天准备一起去无了庵，毕竟是第一天上学，胡善珍准备很多新鲜瓜菜、自家的酱菜，就连大酱都要带，难为她们家连罐子都缺的情况下，还能准备这么充分。

　　“秀，准备好了，咱们走吧，带着小黑去吧”阿秀娘手里提着，肩上背着，脸上笑着，解决一个陆婆子显然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打开院门，阿秀娘楞在当场。只见几个人站在她家院门前，其中当先一人却是认得，不就是昨天的王小姐么，后面一个穿着朴素的灰衣婆子，就是昨天打了陆婆子的那个钱家的。

　　“呦，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这是要出门？”王小姐率先开了口。
　　“是啊，真是不巧。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我家”阿秀笑脸相迎。
　　“你们要去哪里啊？这大包小包的，莫非要搬家？”
　　“不是搬家，我们要去这附近的无了庵”阿秀娘接道。
　　“哦？无了庵啊？我听说过，据说里面的师太很是厉害，我跟你们一起去吧”王小姐笑起来。

　　“这，这不太好吧？”阿秀犯了难。

　　“我们家小姐要跟你一起去，是给你们面子，别磨蹭，赶紧带路。”一个身着粉衣，腰间系着一条绿色丝绦，看上去14、5岁的女孩子开了口。

　　阿秀不由蹙眉，这女孩显见是王小姐的丫鬟，主子没急，奴才先急了，那王小姐扬着头，很是认同的样子。

　　无奈道“这位姐姐别着急，王小姐想去，自然没话说，只是这无了庵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没有预约不接待香客的。”阿秀为难的嘟着嘴，摇头叹息很为难的样子。

　　“无妨，我们多捐些香火钱也就是了”王小姐小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
　　她今天依然一副金光闪闪的打扮，只不过头上戴的是一对展翅欲飞的小鸟，耳朵上戴着一对金燕衔柳的坠子，这王小姐准有个飞天的念想。

　　她个子在同龄人里算是高的，一身淡蓝色的罗裙，裙子上镶嵌着金丝线，风吹过，裙角飞扬，波光粼粼，如梦似幻，这夏日炎炎里，恍若多了一份凉爽。

　　贵人出门，排场自是不一般，除了这个趾高气扬的丫鬟和那个灰衣打人的婆子之外，旁边还有一个婆子，身材不高不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个银簪挽着，身穿一件枣色单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远处树荫下停着一架马车，在这小村子里，牛都不多，更别说马了，那拉车的马，倒是有一人多高，毛色溜光水滑，跟缎子一样。站在车旁的两个大汉更是吸引人的目光，他们长得很像，浓眉大眼，肤色黝黑，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反背着单刀，刀把上的麻绳磨得发白，小塔村这种小地方哪见过此等阵仗，大家不敢上前，却总想着偷瞄几眼。

　　阿秀心里暗自纳罕，不知这王小姐是个什么来历？
　　“哎，我说你俩，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我们小姐还等着哪？”
　　“是，是，是，这就走，秀丫头，咱们走吧”阿秀娘赶紧附和着。

　　听阿秀说这无了庵不远，那小姐竟也不坐车，跟着阿秀娘俩一起步行，看什么都新鲜，问问这个，摸摸那个，一起走了两刻钟，太阳慢慢升起，她终于觉得累了，爬上那华丽的马车继续前行。

　　众人到了无了庵门口，阿秀用力拍着庵门，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尼开了门，看到阿秀，先是一愣。不等她开口，阿秀双手合十道“圆融师太，打扰了，这是从州府来的王小姐，她听说无了庵灵验，特意前来，我和我娘就带他们来了”这圆融平时就是负责接待各家女眷的，自是上前一番招呼，那边有人去报圆妙师太。

　　马车是不能进庵门，庵门外自有那专门停马车的去处，王小姐下了车，跟着一个丫鬟两个婆子，被圆融师太恭恭敬敬的领进了待客的禅室，那边阿秀和她娘说是先去还愿，兜了一圈才去慧如师太的小院。

　　此时圆觉小师傅已等在门口了。“胡居士，阿秀，里面请，师太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进了院门，就见慧如师太坐在杏树下，面前是一张小小的方桌，几只蒲团放在地上。

　　“让姐姐久等了，真是我们的过错”阿秀娘坐到慧如师太面前，放下手里的东西，“哎呀，这天真热，我跟您说，这本来不会晚……”
　　没等阿秀香打开话匣子，慧如师太摆手制止，“你先等等，圆觉，阿秀，过来”，两个女孩听话的跪坐在桌前。

　　“阿秀，先让圆觉教你半个月，如果你能跟得上，接下来再由我教你”
　　“都听师太的”阿秀笑着道。

　　慧如师太和阿秀娘进了屋子，阿秀和圆觉坐在桌前，开始第一次学习。
　　只见圆觉拿出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面无表情的道“咱们从这本开始吧！每天半个时辰”。
　　圆觉的教学方法简单粗暴，她读一个字，阿秀跟一个字，反复几遍之后，她就去和小狗玩去了。
　　好在阿秀内里30几岁，要真是八岁，这字算是学不成了！阿秀认真的将第一句读熟“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确保每个字都认识了，默默记那几个难写的字。

　　“秀，怎么样？时间差不多了，帮娘烧火做饭吧”，听到阿秀娘这么说，那边和小黑玩得开心的圆觉也赶忙跑过来，“胡施主，我帮忙烧火吧”，阿秀娘拍了拍圆觉的肩膀“好孩子，你和小黑玩着，阿秀也就帮我一会儿，她呀，马上也出来跟你一起玩！”

　　阿秀看着圆觉红扑扑的脸蛋，想着一定是刚才跟着小黑在院子里跑的，再怎么老成，还是个孩子呀！“你该给小黑喝点水，弄点吃的了，我去烧火了”说着就起身向厨房走去。

　　慧如师太的厨房很小，现在是夏天，并没有用连着地炕的灶台，而是用旁边另起的小灶台，这样即使做饭烧火，卧室也不会热。

　　午饭很简单，土豆炖豆角，在锅边贴了玉米面饼。这玉米面饼是加了少许白面的，在这个时代，至少在这小塔村，白面精贵，农家种玉米，产量高，能填饱肚子，麦子产量低，自然种的少，价格也不低。

　　阿秀娘特意用攒了半月的鸡蛋去村里的杂货店换了一点儿面粉，只为找一天给师太改善一下伙食。

　　师太平时在庵里吃饭，一年里都用不上自己院里的厨房。阿秀娘总觉得她的慧姐姐受了大苦，当初知道慧如师太就是当年的慧姐姐时，她回去哭了好几场，长吁短叹了很多天。

　　还跟阿秀讲起，慧姐姐当年烧的一手好茶饭，喜欢吃蒸鸡蛋，肉也是吃得的。现在倒好，虽说是个主持，还不是青灯古佛，啥也不能吃？

　　阿秀心里也好奇她娘的想法，你说她不信佛吧，她又每月初一十五，烧香敬神；你说她信吧，她却认为佛法高深的慧如师太是受了大苦难。

　　阿秀正发呆，忽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一看是她娘“你这小傻子，别加柴火了，这是要把锅烧干嘛？”阿秀恍然，放下手里的柴。“赶紧洗手，收拾碗筷，让小师傅洗手吃饭”

　　阿秀应着，院子里圆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黑吧嗒吧嗒的喝水，“圆觉师傅，该吃饭了”。圆觉似乎对这次的称呼非常满意，竟然笑着对阿秀说了声“好”。

　　此时，慧如师太已经在桌边坐下来。阿秀娘笑嘻嘻的将一盘子玉米面饼子端上桌，招呼着大家“来来，赶紧吃饭，师太，您试试我的手艺啊”说着，将筷子递到师太手中。

　　桌上除了一盆子豆角炖土豆，还有一碟子酱菜，这是阿绣娘做的，黄瓜摘下后洗净切开，用盐腌好，去除多余的水分，再太阳下晾干，用酱油、大蒜拌匀。这样的黄瓜爽脆下饭，据说这种方式还是当年的师太教给阿秀娘的。

　　几人安安静静吃完一餐饭，圆觉懂事的给大家泡了杏花茶，帮着收拾碗筷。

　　这时，院门被敲响，没一会儿，圆融和圆觉一道进来，“主持，那王小姐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吃过午饭歇息一下就走”说着，将一个朴素的小布囊递给阿秀，“这是送给施主的，愿小施主心想事成”阿秀疑惑的伸手接了，只感觉那布囊虽小，却压手。

　　她不忘双手合十谢过，只以为这又是什么祈福保平安的物件，并没在意的收进衣袖中。师太听了圆融的话，只是轻轻回了个“嗯”字，并不多说什么。圆融喝了杯茶，就说准备送王小姐出门，要回前殿了。

　　阿秀心想正好，下午还可以进山看看。母女二人辞了师太和圆觉，从侧门出了无了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