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云间》青柠椰子

10、治婆子王小姐援手

　　蒙蒙细雨中迎来又一个清晨，柳树、杨树被雨水洗得绿油油的，温和的风夹着雨丝，这场雨阿秀盼了好久，只有下雨，山里才会长蘑菇。

　　明天就要去无了庵学习，阿秀特别期待，她太需要了解这个世界，阿秀刚吃完早餐，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洗着碗。

　　“你怎么又来了？”她娘愤怒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

　　“大妹子，我怎么不能来，不是说了，我会来听你回话么。考虑的怎么样了？”一个大嗓门问道。

　　“我不是告诉你我不嫁人了么！”阿秀娘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哎呦，我说胡家妹子，这还下着雨呢，让姐姐我进去呗，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么？”

　　“这保媒是你情我愿的事，都说了，我不同意，不同意！赶紧走！”阿秀娘的声音再次拔高。

　　小塔村从来没有隔夜的秘密，陆婆子敲门的时候就有邻居隔着自家门张望，如今声音这么大，近处的邻居已经走出来几个了。

　　“大妹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说说，你个快30的寡妇，还带个拖油瓶，有个条件不错的男人要，你咋还这态度？”陆婆子用她那短小肥腻的手掌抹了一把脸。

　　“你才是拖油瓶，你全家都是拖油瓶”阿秀不等她娘说话，回了孙婆子一句。
　　“我带不带孩子，嫁不嫁男人，跟你有关系？可没听说保媒还有强迫的”阿绣娘怒瞪陆婆子顺手拿起旁边的扫帚。

　　“我说陆婆子，你这是保的谁家，胡妹子那么好的脾气，你都能得罪？”人群里有个妇人问。
　　“听人说，是孙老二”有人不等孙婆子回答，说了出来。
　　“孙老二有什么不好，如今人可是镇上有房有铺子，你看看人家穿的戴的用的，哪一样配不上你胡善珍。”陆婆子脖子一梗，斜着眼睛看着阿秀母女，那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滚，你给我滚！”阿绣娘挥起扫帚就往陆婆子身上招呼。陆婆子连连后退，今天本就小雨，地又湿又滑，她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在地上。

　　疼得龇牙咧嘴，阿秀娘的扫帚劈头盖脸的招呼在她身上，这边打的热闹，阿秀却注意到人群中小石头一闪而过，她知道小香一定是让弟弟找人去了。

　　此时，阿秀娘已和那陆婆子扭打起来，看热闹的几个妇人拖的拖、拽的拽，眼看着要把两人分开了，阿秀冲过了过去，边跑边将头发散了，瞅准时机，一头撞进陆婆子怀里。
　　“你欺负我娘，你欺负我们，你不是好人”阿秀哭喊着，这一撞，陆婆子又结结实实地跌倒在地，松开了抓着阿秀娘头发的手。阿秀见她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肚子，索性一巴掌挠上她的胖脸。

　　“嗷，杀人了，杀人了，你个小兔崽子”陆婆子嚎叫着扑向阿秀，说时迟那时快，阿秀顺势向后倒去，拉开了和陆婆子的距离。

　　“你欺负我娘，你还打我，你逼我们母女去死啊，呜呜呜”。阿秀哭着，叫着，脸上手上此时占满了泥水。众人看着陆婆子又要冲向阿秀，赶忙七手八脚的死死拽住她。

　　阿秀娘看着女儿扑倒，甩开拉着自己的几人来到近前“秀丫头，秀儿，你没事吧？哪儿疼？告诉娘，秀？你说话啊！”，阿秀只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外加被她娘一番摸揉，只觉头昏脑胀。那边陆婆子嘴里污言秽语正骂得好不热闹，还没等阿秀娘再次扑向陆婆子呢。

　　一道低沉响亮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那陆婆子瞬间没了动静。
　　“里正伯伯，她不是好人，她欺负我，她打我娘，还打我。她说我是拖油瓶”阿秀带着哭腔道。

　　里正扫了一眼地上坐着的陆婆子，她头发早已散开，衣服裤子上满是泥水，脸上一道血痕。“哼，陆媒婆，前几天我说的不清楚么？”里正狠狠瞪着她。

　　“闫叔，我看这老婆子不像好人”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阿秀这才注意到，里正旁边站着个杏黄衣裙的女孩，看上去12、13的年纪，只见她双髻上装饰着一对金色蝴蝶，蝴蝶翅膀随着女孩的动作，轻轻扇动，似乎随时就会飞起来；脖子上戴着一个赤金福字项圈，耳朵上是一只小巧的金珠装饰，在这蒙蒙细雨中，整个人金光闪闪，好一个白富美，没想到在这乡下小村子中，竟有这般人物！

　　众人都似阿秀一样赞叹，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小姐说的极是，我昨天已经跟她说了，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老货为了钱，竟是一点不肯听”里正一改往日的严肃，对着这少女却极是和蔼。

　　“里正，闫叔，我这是为了他们娘俩好啊。就就……想着再问问，或许她改了心意呢？人家孙老二如今不赌了，镇上有房子有铺子，年纪相当，这怎么不是好事了？”陆婆子抹着眼泪辩道。

　　“你知道孙老二是个什么东西吧？你怎么知道他能改？你这是第几次了？啊？这黑心钱你也敢赚，跟孙老二搅和在一起，你能有好？”里正气得脸色发青。
　　“闫叔，别跟她啰嗦，把她还有那个什么孙老二送官吧，最讨厌这种喜欢欺负人的”那金光闪闪的女孩瞪着陆婆子，轻快的和里正建议道。

　　陆婆子看着这个打扮不凡的小姐，自是知道有些来历，说不得是哪里的贵人，便不敢继续争辩，只是坐在地上抹泪。“我告诉你陆婆子，当初能撵走孙老二，我就有本事再撵走任何一个搅得村里不安生的人，你，要不要试试？”里正拔高了声音。

　　“陆婆子，你积点德吧，那么喜欢孙老二，你自己做他丈母娘啊”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你不是也有闺女么”旁边有人附和。

　　陆婆子并不回答，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力地拍打身上的泥水，仿佛这最重要的事就是清理衣服似的。

　　“里正，你可得管管她，我们家翠儿，本是看好的婚事，就因为这贪财的婆子黄了。”一个女人说着就呜呜咽咽的哭开了。
　　“这位大娘，你别哭，你家翠儿怎样了？”那小姐好奇心顿起。
　　“就这老婆子，上我家提亲，说是男方在镇上有房有铺子，我知道她提的是谁，俺们就不干啊。可那孙老二逢人就说和俺们订了亲，就这样原本看好的亲事黄了，你说这不是故意使坏么？我们家翠儿哭了好几天”那女人擤了擤鼻子，接着呜呜咽咽的哭着。

　　里正如刀的眼神看向陆婆子，恨不得戳几个洞出来，这个惹是生非的婆子。
　　陆婆子对着众人点头哈腰“里正，表叔，闫叔，各位乡亲，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保媒，离那个孙老二远远的，我发誓。我发誓……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时财迷了心窍……”陆婆子指天发誓，只想着尽快脱身，怕是晚了再扯出几件旧事，挨一顿打都是小的。

　　“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就饶你这次；你也得看着乡里乡亲的份上，别再害人。再有下次，直接就撵了你去。”里正挥手，那陆婆子一顿打躬作揖、屈膝行礼之后就要跑。
　　“慢着，就这么放她跑了岂不是便宜了她，怎么涨记性？”那小姐抛了抛香囊，声音高了三分：“本小姐最讨厌这种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不仁不义的东西，钱家的，给我打10巴掌！” “是，小姐”随着这声应诺，一个高大粗壮的婆子从人群中闪了出来。

　　抓小鸡一般，一把按住了准备跑的陆媒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巴掌扇肉的脆响就扬起来了，陆婆子用特有的嗓音哭嚎着，很快被扇得失了声，那粗壮婆子扇完了，一把扔下那陆婆子，转身向小姐行了一礼，走回人群中。
　　再看那陆婆子，瘫坐在地上，脸庞红肿，鼻血，鼻涕和眼泪混杂着，顺着下巴往下滴。
　　“给你个教训，再有下次，可不是流点鼻血就交代下来了。”那少女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更显明艳。
　　那陆婆子忍着疼，点头如捣蒜，也不用人搀扶，跌跌撞撞的跑了。

　　“小姐，哎，我的小姐哎，这乡里乡亲的”里正无奈，那婆子下手忒快，这会儿打也打完了，涨涨记性也好。向着看热闹的众人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下地的赶紧下地去，别在这个里杵着了”

　　阿秀娘俩不顾满身狼狈，忙向金小姐和里正行礼致谢。

　　“里正伯伯，真是谢谢您，还有这位小姐，谢谢你们帮着我们”阿秀一顿打躬、作揖、行礼。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礼”那小姐看着阿秀那各种各样的礼，咯咯笑着说道。
　　“是啊，阿秀是个知礼好孩子。我没管住这个陆婆子，让你们娘俩受惊了。”里正有些无奈。
　　“您说哪里话，幸亏您来得及时呢”阿秀娘道。

　　里正看着娘俩没有大碍，便要送小姐回去，村里条件简陋，只得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闫叔，我不回去，我要在这玩儿会，我大老远过来，就是出来玩的”金小姐嘟着嘴抱怨道，金色蝴蝶的翅膀一扇一扇的。

　　“小姐，真没啥好玩的，走吧，春桃和碧柳找不到你该着急了”里正耐心的劝道。
　　“不行，我是小姐，我说了算”里正为难的叹气，这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任性了些。

　　“这位姐姐，我和我娘这满身泥，确实没法招待您呢，要不，等我们梳洗梳洗，家里收拾收拾，明天你再来我家玩可好？”阿秀赶忙打圆场。
　　“是啊，小姐，你这才到，还是回去歇歇，明天再来找阿秀玩吧”里正苦口婆心的劝着。
　　“那好吧，那我明天来找你玩，咱们可说好了”王小姐想了想，最终答应了跟着里正回闫家休息。
　　斗败了恶婆子，送走了贵客，阿秀娘俩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