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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还是太苍白了。
      五年来这个精致的妆台摆在这里,生华今天是第一次坐下来真正的从镜子里端详自己。

      陈靛和阳弈都相继离开了,于是她的世界又回归到平静,只是这平静背后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和戏谑,她无所谓,她向来手气不好,每次赌,都输得血本无归。
      她办了退学,她知道已经在这个觥筹交错的城市待不下去了,她想离开,想到一个没有人议论她的地方,她想当一个普通的女人,过安定的生活,嫁一个老实的男人,生儿育女,一生一世。
      她最近很多梦,梦到自己失明后的情景,梦到生平为她哭泣,梦到莫莫为她推迟与大志的婚礼,越梦越想自己要赶快走,赶快走,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千万别拖累了他们。
      每当这时,她就庆幸幸亏陈靛走了,走得好,快快扔掉她这个负担,她不想连累他。

      生华打开梳妆盒,看到一个老式的粉底,旁边放着一只用得很旧的粉扑,还有眼影,是很普通的粉红色,最底层依次摆着一支很短的眉笔、暗红色的唇线和一管朱红色的口红,多则再无。生华吹掉一层浮土,东西都是妈妈的,除了那次拍卖会,生华从来没用过,却还是从这里背到那里,再从那里背回来,不管去哪,她都视如珍宝。
      生华把行李放到身边来,开始为自己化妆。她忽然很想笑,觉得自己好像是要上刑场,走——也要走得漂漂亮亮的。
      扑上了一层粉,她才觉得自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就连粉底的颜色都比她的脸色正常。她忽然想起陈靛在那封信中写的“你太瘦了,脸色总看着觉得营养不良,你要多吃些蛋白质和油脂,比如动物的肝脏就很有营养”。那些平日里被他深藏在内心里的关切,终于可以因为离开而摊牌,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字字句句都成为她每晚思念他而心痛的刻刀。
      她好想念他啊。每一次,每一次想念都让她不能抑制心痛,每一次想念都让她眼前的黑暗加深一步,也因而每一次想念都让她想要离他更远一些,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才能享受到爱他的快乐。
      朱红色掩盖了唇角的忧伤,她努力弯起嘴角,想要让大片的红色淹没进她细细唇纹的每一寸,这个表情很像是在笑,他写“阳弈很会逗你开心,你笑起来才好看”。她知道他写下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口一定很痛,因为她在看这句话的时候心口不由自主替他心痛。
      她很不会画眼影,可是这一次却异常顺利,隐约的粉红色富有层次感,衬得她炯炯的眼睛水灵灵的大,他写“生华不要哭,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生华是我见过得最勇敢的女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她读到这一句总是最无法忍耐哭泣的时刻,为什么他无声无息的离开还要求她不能够哭泣?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将勇敢说出口?但是她还是死死的忍着,从来都不哭,因为那是陈靛说的,他说什么,她都去做。他不许她哭,那她就不哭,她就只是心痛,再痛都不哭。
      陈靛离开的那一天,她又暂时性失明了。很奇怪,他离开了,她却不哭也不痛,只是看不见,看不见也无法睡去,这反而让她安静了许多,安静的有些不可思议。阳弈被她的安静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刻也不敢离开她身边,她知道,他怕她轻生。她不说,只道苦笑,她这一辈子欠的太多,岂是死就能偿还得了的?
      这一脸的妆面画好,生华端然的端详着自己,多了一些神采和美艳,她想,她还是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的,不管多苦多累,都可以。因为陈靛说她是最勇敢的女孩。
      她拉起行李,才发现生活了五年,自己的东西竟然只有这么一些,原来她,从未把这里当过自己的家,既然这样,那也就更没有什么留恋了吧?可是当她看到露台上的躺椅,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陈靛歪着头画油画的样子;当她看到沙发左边第一个位置,就会想起陈靛与记者高谈阔论的样子;当她看到厨房灶台前的空地,就会想起陈靛安静的坐在轮椅里等待着一些最最普通的豆子变成世上最美味的甜粥的时光……她在这里唯一有意义的日子,是流动着他的气息的岁月,他已离开,她便没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记忆会淡去的,就像这一张美艳的脸。她走出门去。当十年后他眉眼淡淡地站在她面前说“你好”时,她终于明白,记忆可以是这样脆弱的东西。
      *** *** ***
      “小姐,您好,20:00开往D城的车票已经售罄。下一列开往D城的列车在明天凌晨3:05。您是否要购买这一班列车的车票?”
      “售罄?”生华一怔。
      “是的,小姐。”
      “那……”生华迟疑着摸出薄薄的钱夹,抽出其中最大的一张伸进了售票窗,“就买下一班车票吧。”
      售票小姐有些奇怪的看着生华,脸蛋生得像有钱人家的那般姣好美丽,可穿着朴素,甚至还有些旧,似乎很少花钱,握着钱夹的手一点都不利索。生华避开售票小姐的目光,拿了车票便匆匆离开。
      所有打工挣到的钱和奖学金都打到生平的卡上了,要说离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生平,那么粗枝大叶的傻小子,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
      生华闷头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停了下来,她抬起头,身边人山人海,他们的暗色风衣在夜色里纷飞连袂,行李箱的轮子在城市的背脊上碾上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生华能听到,咔咔作响。车票上的油墨清晰如木刻刀,她的眸光是木质的纹理,在七色霓虹的城市街道上碎裂成成千上万。
      那一刻,才真正觉得,是的确要离开了。
      之前只是意愿,意愿是要离开,是身体或者某一些潜意识要朝着那一个方向去,身旁的一切瞬间变成灰褐色的雾气,不再有存在的意义。但是,当意愿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这一张开往北方小城的车票时,太真实了,真实的,让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得令她不舍,而这之中,她在未离开就开始想念到心脏绞痛的,是其实远在大西洋阴雨中的雾都——靛,应该还没有吃饭吧。她有些想要回去那幢林间的深白色别墅了,因为那里是陈靛曾经居住的地方,卧室里有青草的体香,露台上还放着一杯很清很凉的水,餐桌前还反复演绎着他认真到刻板的吃法……可她就是喜欢。即便他可以狠心到连一声再见也没有,连一件属于他的东西都不留下,她还是可以很轻易的在那里找见他的影子,她得了病,爱情的病。
      “小姐,你手机响了。”不知道是哪个过路人的提醒,生华方才意识到手机是真得在响,想抬眼道谢,黑色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海,只好先接起手机,那边传来的是陈家的专属司机齐叔的声音。
      “生小姐呦,你今晚上打理打理,明早就赶快走吧。”
      “……?”生华显然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齐叔在那边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喃喃:“这帮有钱人,真是狠心……”
      生华没说话,漫无目的的走了两步,抬起头发现自己孤零零的提着行李站在车流中间,迎面来的车辆鸣着笛呼啸而过。她没有听清齐叔后面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口却是阵阵的痛了起来——因为她猜得出齐叔说了什么。
      “……我怕他们赶人的时候态度就不会这么好了,所以你还是自己走吧,到别的城市先躲躲,别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那……”生华眼中突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忧伤,被流转的霓虹耀出了眼眶,“陈……少爷呢?他也赶我走么?”
      “二少吧……我没太注意……”齐叔思忖着,“只知道陈老爷子很生你的气,一定要把你赶出去,二少似乎一直没说话,没有阻止也没有再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不过肯定是默认的,不然陈老爷子一定不会这么狠。”
      “……”生华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哭出声,她在车海中蹲下身来,眼泪不住地往下流,觉得都要把自己身体里的水分抽干一样,觉得自己就要哭死了。可是怎么都无所谓了吧,反正……反正再也不会有人在乎她。
      “生小姐,你没事吧?”齐叔听不到生华的声音,一时着了急,却是听见听筒那边喧嚣嘈杂,车辆往来。齐叔担忧着说:“生小姐你在哪里?过马路的话就别应了,太危险,一会儿再说吧。”
      “……别——”生华一下没咽住眼泪,哽咽出声。
      齐叔听着生华在那边竟是哭了,直觉生华可怜。一个月的交往下来,齐叔知道陈靛是女人眼中很理想的男人,而且对生华也很是照顾,生华不知怎么的,似乎从开始就对陈靛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到后来陈靛带着生华出席拍卖会、陈靛生病生华悉心照顾着、生华被绑架陈靛舍命相救都在暗示着他们正在越来越深的爱着彼此,齐叔看在眼里,只想着那么好的两个人,是一定要祝福了。可是就这么因着陈靛的不辞而别就戛然而止了,而且居然发展到陈家赶人的地步。
      “这陈老爷子也太狠了,一点旧情都不念……唉,还有二少,你对他那么好,那么用心,他竟一走了之,到现在还对你置之不理。生小姐你别难过,这种男人有什么好难过的……”
      “不……”生华手扶着胸口,哭着咳嗽起来,隔着车流,道路两旁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她无所谓。她的名誉、她的爱情、她的心痛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早已没有什么会去在乎她,但是陈靛不同,陈靛不能被人误解的,所以她一定要澄清,澄清所有的错误都是她,是她自己活该。“不……不是的。你不要误解靛……”她说不清话,左眼前直泛白光,头痛得无法忍受,她轻飘飘的跌倒在车流中,但她还是固执的说着:“不是靛的错,是我——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活该——住在人家的家里,擅作主张。你不要说靛,靛他离开一定会有他的理由的,我相信他……”她好痛苦,头重的要炸开,她努力拖着自己的脸,咬着舌头根本把话说不清楚,却还要反复着,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她才能好过一点,才能觉得自己是存在的。
      她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流的是血是泪,她一半的身子就在车道上,可她没力气了,最后一点力气她一定要跟齐叔说清楚,陈靛没错,错的是她自己。
      “生小姐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这么爱他?你别说了,你到底在哪儿,我去接接你吧?”齐叔无可奈何,只想着这傻姑娘无依无靠,还要照顾一个上大学的弟弟,自己这个父辈的人还真想疼疼这孩子。
      “……”
      “生小姐?生小姐?”齐叔蹙了眉头,刚想提醒她到安全点的地方却蓦地听见“刹——”的长长的一声刹车,齐叔骤然瞪圆了双眼,大喊道:“生小姐——!”

      ……

      午夜了,急救室的灯一直没灭。
      苏卿卿背倚着走廊的白墙,双眼紧闭。莫莫蹲在她身边,目光呆滞。
      这是一个极度重浊的空间了,她们听得到生命的波动和颤抖,但她们也同样对此无能为力,好像囚笼里的生物,等待命运的宣判。但是她们都很清楚,生华是与众不同的,她讨厌被动着去接受,因此在现实中总用尽了力气去抵抗,这样的女孩子,也难怪无法世故,只是活得太辛苦了。
      手机在空间中震动起来,在粘稠的空气中带出一圈圈的波纹,让呼吸一时间变得起伏。
      莫莫看了看手机,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苏卿卿,慢慢地说:“生平。”
      苏卿卿好像被稠稠的空气胶着了,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莫莫缓缓的点了点头。
      莫莫咬了咬牙,接起手机:“平儿。”
      “……莫莫姐?我姐呢?难道我打错了?”
      “……”
      莫莫为难着又幽怨的看着苏卿卿试图请求帮助。
      苏卿卿眼中带过一丝惆怅,对莫莫缓缓的摇了摇头。
      于是莫莫复又把耳朵贴回听筒,极轻极轻地说:“平儿,我和阿苏今天陪生华出去了,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现在生华已经睡着了,你别担心,没事儿。”莫莫说的说的捂了嘴,怕生平听出她的哽咽。
      “……哦,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再见。”
      “再见。”
      莫莫摁断了手机,脸上便爬满了泪痕。
      “阿苏。”
      “嗯?”
      “胃溃疡是什么?”
      “……就是……就是如果再严重点的话,胃上就会破一个洞。”
      “……”莫莫怔了怔,接着问,“那,生华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呢?”
      “因为生华不喜欢吃饭。”
      “不喜欢吃饭?为什么不喜欢呢?”
      “因为没有陈靛。”
      “陈靛?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生华说:只有陈靛知道她最喜欢吃什么。现在陈靛走了,就没有人能够做出她爱吃的东西了。”
      “生华为什么还想着他?那个男人给生华的从来就是伤害,以前是,现在更是,竟然忍心赶生华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确爱生华,毕竟冒死去救一个女人,不是哪个女人都会让他这样的。”
      “那他为什么还不辞而别?他不知道生华会很难过么?”
      “我总觉得,陈靛到后来一直有事瞒生华……我也不知道。”
      ……

      生平坐在别墅前的台阶上,思考一个问题,夜露打湿了他的衣襟,让这个冷烈的少年不禁轻轻一颤。
      莫莫为什么要骗他?
      生平在门前的地毯下没有找到钥匙。姐总怕他来时她不在,便放把钥匙在门前的地毯下,久而久之,那钥匙就一直放在那里,现在却不在了,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可莫莫却在粉饰太平。
      姐,到底怎么样了呢?

      ……
      从市场入口一直向里走,看到副食后向左拐,数到第五个走道进去,在靠南的那个货架上的中间,决明子的下面就是干桂花,五克装的要新鲜些……
      ……
      厨房里的盐和味精我放在胡椒粉旁边了,放在上面我够不着,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还放回去……
      ……
      大堂里的巴西木我帮你剪过了,但是没浇水,我不太了解它的脾性……
      ……
      那只上面有小熊的杯子是阳弈的吧,我放在你的杯子旁边了……
      ……
      生,不管怎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快乐,谢谢你。
      最后,祝你们幸福,再见。
      ……
      “……就算你告诉我干桂花在哪里,我也还是不会做桂花南瓜粥啊……你走之后,我就再没沾过盐和味精了……巴西木脾性很温和的,像你一样,一个星期最多浇两次水就可以长得很好了……那只杯子是莫莫的,上面有企鹅的才是阳弈的,我终于可以笑你笨笨了……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快乐,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还有,我和阳弈分手了,可是为什么你要走?”
      苏卿卿知道生华在说那封陈靛留下的信,她看着生华在黑暗中自言自语,忽然生发出一种无比的悲痛。
      “生华。”
      “嗯。”生华很自然的转头看苏卿卿。
      苏卿卿哽在那里无法开口,即便她是一个心理医生。莫莫站在病房外,没敢进来,因为怕看到生华的那一刻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而苏卿卿,自以为能够迎接这莫大的伤害。
      “卿卿,”生华开了口,“别告诉平儿。还有,不要怨陈靛,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一夜的安静,因为有了生华的那句话而充斥了温柔的粒子,在她眼中,可以看到对陈靛的温柔的爱。
      苏卿卿背转过身去,终于还是捂着嘴哭了。
      生华看到苏卿卿颤抖的两肩,仿佛又忆起失去十年那一刻自己扑入阳弈怀中的背影,那个背影,应该很难过吧,而陈靛,就是看着这样的背影把十年戴上了莫莉的手指。
      苏卿卿隐隐感觉到一只柔弱的手抚上了她的蝴蝶骨,那只手温柔至极,极轻极轻的拍抚着颤抖的躯体,似乎可以将一切都拍抚成幸福的模样,生华是这样温柔的人,即使是对如此背离的陈靛,也无法抹去丝毫的温柔。
      “卿卿……卿卿不要难过,”苏卿卿听到生华的声音像雨雾一样从背后弥漫过来,“我不难过,所以卿卿也不要难过。不难过,爱陈靛,我不后悔。爱他,是我这一生最美丽的记忆,我一点都不难过。是谁说,爱一个人本身就是不需要相守的。他离开了,但我知道他还爱我。”
      苏卿卿转过头,看到生华眼中亮晶晶的,她强笑着,带一点小骄傲的,昂着头说:“我们一直相爱着。”
      苏卿卿忽然扯过生华的双手,带着点怨气又有些不忍的说:“可是你都不吃东西,叫爱你的陈靛如何放心的下?叫我们如何放心的下?”
      蓦地,生华脸上绽出一个巨大的笑容,苏卿卿从来没有在生华脸上看到过如此美丽的微笑,原来,生华笑起来,是如此好看而有神采。“卿卿,我饿了。”
      苏卿卿显然没想到生华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卿卿,你和莫莫给我买红薯吃好么?”生华眨巴着大眼睛,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迷人。
      “可是医生现在不让你吃任何东西。”苏卿卿为难着。
      生华抿了抿嘴,撒娇一般悄悄对苏卿卿咬耳朵:“帮我买嘛,我就闻一闻味道就好了。”
      苏卿卿低了头,眼神陷在阴霾里,仿佛了然了什么,慢慢点了点头。
      生华等病房的门完全阖上,依然微笑着,她微笑着倚在枕头上听两人的脚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微笑着把身上的针头和管子都拔掉,她掀掉被子,赤着脚下了床,完全不顾胃上的疼痛,开始疯了一般的到处寻找。终于,她在黑暗中攥紧了那张会把她带往北方的车票,躲门而逃。
      ……
      凌晨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了,墙后的苏卿卿和莫莫已经湿透了。苏卿卿镇定异常的看着因为疼痛而摔倒在马路上的生华,莫莫心疼得想要去帮生华却被苏卿卿狠狠地拉了回来。
      “生华会死的!”莫莫哭着说。看到又一次摔倒在雨中的生华,她没有穿鞋子,细白的小脚招人可怜,她的白裙子上沾满了泥,她不在乎,她的头发湿成了一绺绺贴在了她的脸上。
      苏卿卿只是轻轻地说:“如果不让她去,她才会死。”
      她们看到,雨中的生华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继续向车站的方向跑去。
      ……
      3:05
      夜的列车驶出了站台,不久便飞驰在寂灭的午夜。车厢里只有生华一个人,她抵着脚尖,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睡着了,车厢里的灯打得她脸色白得可怕,睡颜纯真如同天使,湿得看不出字迹的车票被她紧紧攥着,握票的手的手背上隐隐渗出点滴的血迹,那些丝屡的残忍还在悄然延展着……
      车窗上有着生华上车时写下的两排字——
      “靛,再见
      靛,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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