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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
      黄米面里卷着红豆沙是黄米糕,那......辛苦里卷着爱情——是什么?
      ......
      冬夜里陆文林提着一袋子热腾腾的黄米糕从“李记”走出来,湿乎乎的热气从袋子没系好的缝隙溜出来,让陆文林的五指上染满了细细密密的小水珠。于是,他忽然想起陈靛八年前的某天夜里说的一句话来。
      他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于是鬼使神差地上到了阁楼,是以他们的房门没有合紧,有光透出来。他想,当时也真是年纪轻,便好奇进前向里窥,随即就听到了陈靛少年清爽的声音,问着这样一个问题。其时,他的手上捻着一只黄米糕,粉红色的指腹贴着细细的黄豆粉,指节颀长,手背修白,是要比身为女性的生华还要好看上几分。生华闻言,纤尘不染的大眼睛转了一转旋即笑道:“辛苦里卷着爱情啊......自然和黄米糕一样——是甜甜的蜜!”很自然的坐上陈靛的腿,一口就将陈靛手里的黄米糕吃进了嘴里,弄得两人脸上身上尽是纷纷的黄豆粉,一时就笑做了一团。那时......那时门外的自己应该很难过吧,所以第二天就坚决了离开,终以不顾。如今......
      陆文林想,如今,他在外漂泊八年,世态炎凉都已尝过,感情的事也自然是有的,只是淡淡地来了又去了,始终不会有动容,可是多少是有什么改变了吧,如今再想起他们的从前,难过的感觉早已没有了,只有带着一点惋惜的追恋——他很想再看到那么清澈的陈靛和生华,看他们在卷着爱情的辛苦里甜蜜,看他们再在一起吃黄米糕,一直吃到老。
      这样简单的愿望,难道都不能实现么?
      陆文林轻叹一声,不小心就呼出了满口的水汽。失笑之下,竟也惆怅。旋身绕过一家面馆,向巷子更深处走,一路走下来与照面的几个老顾客打过招呼,停在了一个丁字路口前,一时有些忘了路。
      是时深巷中传来几声狗吠,头顶上的白炽灯打得残破的墙壁直发白,陆文林有些不知所措,另一只手里提着的一袋子易拉罐随着身形的起伏“咣咣”只响,他躬身伸手将倒下的罐子扶正,恰是这样一个俯首,恰是这样一次低头,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他不觉蹙了一下眉头,然而心底多少还是庆幸——终于知道这路该怎样走了。
      陆文林一路循着血迹走下来,血迹最后消失在一座居民楼的楼道里。他抬眼瞧了瞧这楼,很旧了,破破烂烂的,几乎没有什么人住。他提着东西躬身进了楼道,黑漆漆的,连盏灯也没有,他只好摸索着,也险些被门廊里的几块砖绊倒。他好心的回头将砖往边上挪了挪,然后才扶着摇摇晃晃的楼梯扶手找到台阶。
      小心翼翼的上到三层与四层之间的拐角,已是满头大汗的事。陆文林站在原地休息,不经意从楼道的高窗上看到自己所住的院落,而看得最清楚的,恰是生华的窗。陆文林又是一阵感叹,终究只是摇了摇头,便要接着向上走。
      褐色的麂绒沙漠鞋在月夜里轻声地响,一步一步踏上沉滓的水泥阶子,有些唐突的,在即将到达四层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陆文林知道,他如果再抬脚,就会踩到陈靛放在地上的左手。
      “小陈......”
      他有些瑟瑟的开口,手中的袋子里还在“咣咣”的响。
      阴影里的人背靠着门箕踞在地上,闻言,似乎并不惊讶,有些慢的抬起头来向陆文林轻轻一点,然后抬手将自己摊在地上的左腿拽到身前,给陆文林腾出一条路来。陆文林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那一举一动,陆文林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与八年前真的不同了。陆文林本不愿,却看着陈靛困难的扶着有些痉挛的腿,还是拾步上了那最后一阶,绕过他的右腿,走到陈靛的另一侧,他将东西往他们中间一放,挨着陈靛亦背靠着门坐在了地上。
      似乎很颓然的,陈靛咳出一口气,手一松,那条腿又掉在了地上。适才陆文林挡住了光,现下陆文林一走,于是陈靛便狼狈的暴露在月光里。陆文林可以看到,陈靛的左腿下面——一摊早已风干的血。
      陆文林这边背光,只能看到陈靛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得很清明。一如八年前苍白,只是男性的轮廓那样的深,每一处的线条都坚硬锋利,显得那深邃的眼窝越发深邃,而眼底的蓝蓝到发黑。即便是在这样脆弱的时刻,依然将嘴角的皱撷隐藏的恰到好处,让你以为那不过是经年的岁月,和略长的胡渣构成足以令人生畏的沧桑。
      “你变了好多。”陆文林不禁开口。
      陈靛没应。
      “变得好硬。”
      没有回答。
      “变得好绝情。”
      仍然没有回答。
      窗外寒风凛冽,月影徘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都八年了......
      “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八年......到底是怎样一段岁月呢?也许仕途腾达、也许锦绣成灰,也许花间一壶君莫问、也许十里洋场绕指柔。这八年来我也常常想起自己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起第一次见到生华时的怦然心动、想起你们亲热时内心的不甘、想起你被包工头打时自己挺身而出、想起我们一起在庙会上吹得糖人......想起很多很多。我以为年岁的流逝只会将女儿红越酿越香,却忘记了它亦可以用残忍的手段将美好的记忆抹去,徒留这半卷残情在世上飘零。
      “我看到这八年将你变得睿智深沉,看到你翻云覆雨,看到你帷幄得狠利,看到你心尖的冰冷和强硬——可是我看不到你快乐,只看到生华为你忧心。
      “小陈——你一直固执的不肯说出口的——到底是什么?”
      风吹落,月光闪烁。
      陈靛拧眉扬首,终是未发一言,从身侧摸了一只罐子,拉开就喝。
      这一口下去,已是没了大半。陆文林看到陈靛在月光里的剪影,突兀的喉结,是比从前明显了不只一点,上下一翻,陈靛低首,铝制的边缘停在了唇沿。
      陈靛显然是有些迷惑的将罐子推到眼前,费了些劲才看清罐子上写了些什么,随即了然,饶笑。
      “怎么?你以为是啤酒?想来个醉生梦死不成?”
      陈靛勾着嘴角,没说什么,指尖拖着那罐“XX牌杏仁露”,仍是仰头灌了个干净。
      “我哪里敢给你喝啤酒?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生华还不跟我急?”
      陆文林盯着陈靛掌骨分明、青筋暴起的右手,那么的硬朗、结实,无论如何没办法相信那也曾是一只好看的让一个男人都心动的玉手,这个陈靛,和那个旧的,一丁点都不一样。
      陈靛将空了的易拉罐放到一边,不客气地从袋子里又拎出一罐。
      陆文林笑笑,也伸手摸了一罐。
      “咔——啾——”
      不约而同。
      陆文林转头饶有兴味的看陈靛,刚好陈靛也颇有兴致的回头盯着陆文林。二人一愣,丢了拉环,笑罢。
      杏仁露很凉,这么冷的天,背靠着凉冰冰的大铁门,手里抓着这么个“冰疙瘩”,陆文林还真有点受不了,也不知道陈靛是什么感觉,要知道他怎么大概也在这里坐了半个晚上了,就是他受得了,他的身体也早垮了。
      于是陆文林想起了手边热乎乎的黄米糕,信手抓了一只火急火燎的塞进嘴里,才稍稍解了些寒意。虚着染满黄豆粉的其他四指,小拇指勾起潮热的袋子,陆文林将黄米糕递到陈靛面前。
      陈靛慢慢的咽着凉凉的杏仁露,突然被个东西烫了一下脸,才瞧见一袋子软软的团子摆在自己面前,接下,一时想起贝程风送给自己的那袋“不好吃”的蛋黄派,说出了今夜第一句话:“谢谢。”
      谢谢......一句话说得陆文林咽不下去口中的黄米,泪水直在眼眶里转悠,因为觉得恍如隔世——不过是八年,就将一个人的声音和口吻面目全非,好像是第一次面见陌生人,疏离恭敬的让他不得不接受——陈靛是真的将他们的所有曾经都忘记了,哪怕是二人在一起喝酒的笑语。
      陈靛把易拉罐放到一边,好奇的拨开袋子,一股热气便涌了出来,潮湿了陈靛冰凉的侧颈,他有些小心的把手伸进去,捻了一只糯糯的面团子出来,有些生疏的没有拿稳,险些又将团子掉进去,一些细细的黄豆粉洒在了下面的大腿上,他于是坐起来,躬起身子,接着袋子,认真地对着那面团咬了一口。一口咬下去,黑黑的红豆沙便冒着热气淌了出来,这明显在陈靛意料之外,怕豆馅再乱跑,就有些狼狈的将余下的囫囵进嘴里。陈靛俨然被烫得不轻,盯着面前的黑暗,怔怔的呼了一口热气,然后才咀嚼着咽了下去。
      “好吃?”
      陈靛很慢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准备捻起一只。
      陆文林一笑。和八年前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陈靛喑哑的开口。
      “驴打滚。”
      陈靛一滞,随即笑了:“‘红糖水馅巧安排,黄面成团豆里埋。何事群呼‘驴打滚’,称名未免近诙谐’——《燕都小食品杂咏》里说得原来是它,真够形象的。”
      这一说到把陆文林说愣了,怅然若失的说:“八年后你还是喜欢吃它,却没想吃得这样斯文......你知道八年前你听到它的名字之后是什么反应么?呵,你险些把吃进肚子里的再吐出来,很有些少爷脾性。不过......如今你们这样的人也许更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黄米糕。”
      “不要叫我‘你们这样的人’,我可不喜欢和他们混为一谈。”陈靛一边说一边嚼着黄米糕,突然想起爷爷整日厉言的“寝不语食不言”来,只觉好笑。
      陆文林语塞,却觉得面前的男人不仅变了,还变得很复杂。
      月光勾勒着陈靛弯着背脊吃东西的样子,吃得很慢很认真,但是好吃。可是陆文林就是感到了那么一些些惆怅——对于如今的陈靛来说,找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是很不容易的吧,而,真正能够安下心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是很不容易的吧。不然,生华也不会在昏迷中依然梦呓着叮咛陈靛吃东西。
      “你不担心她?”
      陈靛吃东西的影子一僵,很快,又低头开始吃,只是吃得更慢了,嗫嚅着:“你即是平静的来了,我便可以放心了。”
      陆文林自嘲:“平静?我来得很平静么?”
      月色绰约。
      陈靛定定地回头,陆文林第一次在陈靛眼中看到了神情——深不见底的担忧。
      “她怎么了?”
      “她找你。她跑遍了整个小城找你,没有人能拦得住她。她像是个病孩子一样,也不哭,也不叫,听不见任何人说的任何话——然后,就病倒了。她在睡梦中依然在寻找,她说梦话,流眼泪,高烧不退,我无能为力。”
      “那么,”陈靛放下黄米糕,冷冷的开口,“你来——是想让我重新回到她身边是吧,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能答应。”
      陆文林莫可奈何地合眼:“我并没抱着多大的期望——生华那样的坦白都未能让你接受,我可以想象你的心有多硬。我只是想来看看,看看我多年前那个性情乖戾的拜把子弟兄怎么样了,想,说一些作为一个......局外人的看法。”
      陈靛蹙眉,却未加阻拦,只是手掌无声的抚上了腹部。
      “你没看出来么?生华为你真的改变了好多。我看到她那样艰难的活在这个世上,却依然可以因为小小的欢喜而笑得露出白白的牙,依然能够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爱细心的分给身边所有的人,依然在很深的夜里唱起最美丽的歌——她那么努力的活了下来,只是因为在这个城市可以寻到一丁点的关于你的气息,她就可以幸福的留着眼泪孤单一辈子。
      “直到某一天你出现了,她终于勇敢地接受了你爱她的现实,所以她想,无论面对你的父母抑或是她的父亲时会有多难她都要勇敢地去爱你,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会幸福,她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她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她变得真的好勇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样勇敢。你也许记得不得了,多年前的生华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连到对过买瓶酱油都要缠着你一起去。现在的生华却可以因为他人言语上对你的伤害而替你出头、为你出手,虽然那么笨拙,然而总有着令人心痛得义无反顾。
      “我就看着她,看着她不自觉地一天天为你改变着自己,却仍然因为你无意地坚持而始终得不到自己的幸福。小陈,你可忍心?”
      清冷的月光无遮无拦得落在陆文林的指尖,他便自我投入的说着这些痴言,语毕了,才无奈地向陈靛投去绝望的眼神。
      只见陈靛不知何时早已背过身去,躬着身子扶着地,好像是在呕着什么。
      陆文林见状,摇头笑笑,只以为是陈靛吃的太急,莫不是被噎住了。就伸手拍着陈靛的背,连连苦笑:“小陈啊,黄米糕好吃是好吃,你也别急啊。”拍着拍着,陆文林着实是觉得有些时间太长了,依旧看见陈靛呕得直不起身来,心里犯嘀咕,正闻得一阵又一阵黏稠的血腥气翻上来,陆文林试探着近前一看,一时真是被吓得不轻——陈靛身下的两三级台阶上,淌满了黏腻的黑血,血里裹着的,尽是一团一团的东西。
      “小陈!”陆文林失声惊呼,即便他是一个医生。
      陈靛依然在呕,只是断断续续,是比适才好多了,他半阖者眼衔着血丝,抬手向身后的陆文林示意不必惊慌,毕竟这样的事他自己早已习惯。
      叫陆文林怎么能不惊慌?看陈靛呕的那些血,哪里是胃出血那样简单。陆文林顾不得那许多,只得将陈靛一把扳得仰靠在门上,低吼着质问陈靛:“你是不是患了什么病?小陈,小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顽疾在身,所以才离开生华?”
      陈靛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得任由陆文林摇晃着他的身体。他含着满口的血腥,眯着眼呆呆得看着有些失控的陆文林,“噗”的一声,呼了口血泡出来,血炮炸开,溅得陆文林满身都是血,他勉强的嘿然一笑,终不过是摇头不应。
      陆文林被血泡一溅,一股浓重的腥气泛上来,心下感到莫大的恐惧,不觉大喊:“小陈——小陈——你告诉我药在哪里?快——告诉我药在哪里?”
      陆文林一急,手下的力道不觉也重了,直摇得陈靛一阵头晕目眩,口中蓄积的血液全都溢了出来,淌了他满脸满身,说不出的狼狈。陈靛微张着嘴困难的呼吸着,一言不发,眼中有绝望的碎片。
      “小陈......”陆文林还待再摇。

      “文林哥,你不要再问他了。”

      当时的月光应该很温柔吧,陆文林后来想。抑或,只是生华的语声太美好,美好的......如同那月光。陆文林记得,他那时整个人都傻了,只能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生华很自然的从他手中接过奄奄一息的陈靛,然后明明很疲惫却依然笑着对他说:“他不愿意说就不要让他说了,他愿意怎样就怎样,我们不要强求他了。好不好?他已经......够辛苦的了。”
      窗外呼呼的吹着风,听来有几分骇人,只是远方教堂里的钟声突然响了起来,“铛铛铛”的敲着,仿佛来自遥远的梦境,让那一刻的空气里都漂浮着安详的气息。陆文林闻到,风里有花香。
      不要问哪里来的风。
      不要问哪里来的花香。
      只要知道,钟声在心里回荡,便是人山人海,我都能够找到你。

      生华穿着白白的睡裙,赤着脚,坐在台阶上,却好像是坐在一朵莲花上一般美丽。她把陈靛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双臂环着陈靛,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的发。他的血象墨汁一样弄脏了她的白裙子,她却仍然笑着,笑得这样甜美,她说:“靛啊,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决不会为难你。所以,你也不要为难我,为难我爱你。”
      陈靛合眼,无力地他没有一丝的力气来从她身边逃走,他只能——不看她。他怕,一旦看了,就再也难以自拔。
      生华唇边有幸福的笑意,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袖,给陈靛,擦掉脸上的血迹。她要,她的靛,永远都英俊神武。
      恍惚的,陈靛才感觉到生华在为自己擦脸,很轻,有香味,暖暖的。他张开双眼,看到生华脸上从未有过的幸福表情,和,染满血污的白衣袖。他淡淡的说:“别擦了,脏了。”
      生华才不停,她把他胡渣上的血渍抹干净,带一点小埋怨地说:“谁说脏了,靛的血,怎么会脏呢?”
      陈靛叹气,突然负气的吼起来:“你给停我下来!你的袖子都弄脏了!”可是因为早吐血吐得没了力气,所以听起来只觉得像喘息。
      生华撇撇嘴,没采他,知道这个傻瓜也只有喘一喘的力气罢了。等擦干净了,她抚了抚他的脸颊,然后阖眼亲吻了他紧闭的双眼。
      陈靛以为生华也不过如此,却没想他渐渐感到生华吻上了他的唇。她很轻柔的挑开他的唇瓣,然后在他的齿间和口腔内壁上舔舐,他知道——她想舔净那些血腥。可是,他怎忍心让她去尝这血液的苦涩。
      生华吃痛,猛地吸着自己被咬破的下唇抬起头来,看到陈靛目光中的阴冷和齿间新染上的鲜血。她咽下心中的苦涩,勉强对陈靛骄傲的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么?你也太小看我生华了。
      “我说过: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爱你。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你再也别想跑了。我生华一旦决定就决不反悔,你等着,我决不会放过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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