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叔叔》绿冰红雪

4、早饭

　　接下来的周末，王月明本来打算在家补觉，结果一早大门铃就响个不停。他翻个身，烦躁地用被子捂住耳朵，那魔音还是不断地窜进耳朵。他把头埋进枕头不理，铃声终于停了。

　　等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门铃又响了。

　　王月明气冲冲地冲出卧室，差点没忍住冲动要去厨房抄起菜刀，他打开门来，一脸不耐，结果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哪来的……”

　　“神经病”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底下就响起了一个柔嫩的声音。“王叔叔，早上好。”

　　王月明迷糊着眼低头，这才看到门口站着宋云开。小孩还不过他胸口，一身干净整齐的小西装，脚上还踩着一双小皮鞋，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王月明懒得理，打着呵欠微闭着眼，示意他有屁快放。

　　宋云开一点都没有在意他的不耐烦，笑眯眯地递过来一个小钱包。“前天晚上打扰王叔叔了，妈妈说要请王叔叔吃饭。”

　　“不用。”硬邦邦地回完，王月明伸手关门。宋云开从他胳膊下钻进屋来。“王叔叔，你先去洗漱，我等你去吃早餐。”

　　王月明无语，捏了捏额角，关上门又扑回卧室睡觉。“你自便吧，我要睡觉。”

　　宋云开有点着急，跟着他到卧室。“妈妈说要请王叔叔吃饭。”

　　“你把饭放桌上就行。”说完，王月明就又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被一张放大的脸吓得瞌睡全没了。

　　“我去！”王月明往后退了退，“你在我家做什么？”

　　宋云开笑眯眯地。“我等王叔叔醒了去吃饭。”

　　一句话提醒了前事，王月明无语，认命地起床，随口问了一句：“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宋云开很用力地点头，“嗯”了一声。

　　王月明瞥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十一点了，他又睡了三个小时。这小孩就在这里等了他三个小时？

　　“你都做了什么？”他就是有点好奇。

　　“看王叔叔睡觉。”小孩回答得理所当然。

　　王月明脚下一空，差点摔一跤，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低头瞅着这小孩。宋云开看他终于正眼来看他了，很是高兴，笑眉弯弯，唇红齿白。

　　“王叔叔睡觉的样子很好看。”

　　王月明无语地挤了牙膏开始刷牙，一边刷牙，一边望着镜子里的人，回忆着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斜眼瞅了一眼镜子角落里的小小身影，小孩还是看着他，老是一副笑眯眯地很开心的模样。

　　王月明琢磨着，这小孩到底只是缺少父爱把他当父亲了，还是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了？

　　一个九岁的小孩，正是好动的年纪，盯着他一个大男人睡觉，能盯三个小时？吐了吐嘴里的泡沫，漱干净，他摸了摸唇。不知道这小孩有没有趁他睡着时偷亲他。

　　想着这些奇怪的念头，他又瞥了小孩一眼。软软嫩嫩的红唇，就算被偷亲了也不亏……

　　我去，想什么！王月明在心里使劲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别无旁念地把自己打理干净，这才注意到小孩穿着一身正式的小西装。

　　“你怎么穿成这样？”他还没见过这小孩穿校服以外的衣服。

　　“妈妈说要请王叔叔吃饭。”宋云开回答得理所当然。请吃饭，当然要穿的正式一点。

　　王月明赏了他一个白眼。“你去买了带回来吧，我不想出门。”出门还要陪个小孩吃饭，他胃疼。

　　宋云开有点为难，皱起眉头坚持。“要一起去餐厅吃饭。”

　　“你去餐厅买来，也是请我吃。”王月明也很坚持，没空招待小孩子，打开电脑准备玩游戏。

　　宋云开站在原地不动，他饿了一上午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他想和王叔叔一起吃饭，可是王叔叔不想去。

　　买回来了在家也可以一起吃！

　　想了好主意的小孩又喜笑颜开。“好，王叔叔，你等一下，我这就去买。”

　　王月明玩着游戏，也没管他走没走。只是等他一局游戏结束，小孩还没回来，他饥肠辘辘地准备去弄点吃的，才经过客厅就听到隔壁有吵架的声音。

　　隔壁就是宋云开家，大人工作，小孩听话，平时都很安静，怎么会有吵架声，还有男人的声音？

　　“你少吵点，脸都被你丢没了！”

　　王月明一愣，紧接着又听到尖利的女声，是林姐。“你还知道丢脸！你跟那个狐狸精在外面鬼混，怎么不知道丢脸！”

　　王月明稍稍一想，就猜到了这狗血剧情。常年出差不在家的男主人，原来是在外面金屋藏娇。

　　隔壁吵来吵去，吵了几个来回后，动静大了，开始有砸东西的声音了。王月明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难得的周末，家里是呆不了了。他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出门。结果一拉开门，却看到门口站着说去餐厅买吃的却一直没回来的宋云开。

　　小孩站在楼梯口，呆呆地望着自家紧闭的大门，手里还拎着两袋外卖餐盒。听到隔壁门开，小孩转过头来。

　　王月明这才看到他两眼通红，睁得大大的，蓄满了泪水。本来还努力忍着，这一抬头，顿时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王月明看得心里一阵可怜。小孩一早穿戴整齐得来请他去吃饭，被他打发了不说，还碰到这情况。一觉得可怜，心就软了。

　　他从小孩手里拎过那两袋餐盒，努努嘴。“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走，楼下去吃。”说罢就往楼下走。走了两步回头，见小孩乖乖跟着，他就又自顾自地继续走。

　　王月明带着宋云开到小区中心花园的一个凉亭里，放下餐盒，一一揭开来。一盒饺子，一盒小笼包，两个茶叶蛋，一碗小米粥，一碗豆腐脑，一碗豆浆，一碗鸡蛋汤。

　　王月明有些无语，还真是早餐。

　　宋云开早就没了请王叔叔吃饭的开心，还撇着小嘴，挂着两条泪痕，一语不发。王月明没有安慰人的技能，就算有也不觉得小孩子这种生物需要啥安慰，反正吃饱饭什么都忘记了。

　　他拆了筷子递给宋云开，然后自己拆一双，开吃了。

　　先夹了一颗饺子，荠菜馅的，都已经凉了。也不知道是早餐店里就凉了，还是这小孩在外面拎着凉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他快饿死了。

　　吃着吃着，忽然听到肚子咕咕的一阵叫。他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孩。宋云开满脸通红，像是忽然活过来似的，两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想拿筷子夹吃的，又有点不好意思。

　　王月明递给他一张纸巾，把几盒食物都往他面前推过去。宋云开默默地叉了一个饺子，慢慢咬开。

　　今天天气不错，难得的蓝天。凉亭两旁有不知名的藤蔓花儿，紫色的小花开得正好。偶有凉风吹来，送来清香，很是惬意。

　　伸了个懒腰，王月明觉得，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小讨厌，自己这个周末一定可以过得很惬意。

　　“王叔叔，我爸爸和妈妈在吵架。”宋云开吃完了一个饺子就不吃了，放下筷子有些闷闷地说。

　　“他们吵他们的，你还小，管自己吃喝拉撒就行了，不用理大人。”王月明随口安慰着。

　　“我听到妈妈说要跟爸爸离婚。”宋云开说着，又要哭起来了。

　　王月明拿起一张纸巾往他脸上拍过去，“男孩子哭什么。他们离婚了也还是你爸妈。”出轨的男人，不离婚留着过年啊。

　　宋云开泪眼汪汪地抬头，明明是想找安慰，结果反而更想哭了，但看到王月明一脸嫌弃的表情，他又很努力地想忍住不哭。忍了一会儿，才又抽抽噎噎地说：“我……我明明都考了一百分。”

　　这话题变的，王月明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说他跟小孩子不合，连个话都说不明白。

　　“爸爸说，我考了一百分，他就回家的。”

　　王月明心说，他倒是回家了。不过他还没脑子到这么说出来。虽说他是不喜欢小孩子，也不觉得小孩子的伤心能是个多大的事，但是看着父母吵架，小孩子的确都会是觉得天都要塌了吧。

　　想了想，他还是努力安慰了一下。“你去把考试卷拿给他看，说不定他看你这么听话，就回家了。”

　　“真的？”宋云开破涕为笑，立刻擦了眼泪鼻涕，就拉着王月明要回去。“我……我现在就去把考试卷给爸爸看！”

　　“别拉，别拉！”王月明被他拽着，有些烦，有些后悔给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小屁孩说风就是雨，爸妈闹离婚也很可怜，他勉强说服自己忍耐地跟着。

　　到了家门口，王月明本来想着各回各家就好了，结果宋云开还死拽着他不放。屋里的动静比之前稍微小了一些，但还是能偶尔听到林姐的哭声。

　　宋云开一只手按着门铃，一只手死拽着王月明的衣袖不放。王月明又不能真的去掰他手指让他松手，最后在犹豫要不要来个金蝉脱壳时，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