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骑士他没有辉石 ...
-
那是一个梦，
熟悉的昏黄天空，无法动弹的自己。
然后梦魇之子就悄然的入侵了。
“不对，说是入侵就太糟糕了，虽然我也是靠着食梦而活，但你这个是列入不到我的食谱里的。”身着虽简朴却又以上等纤维编织而成的长袍，穿透暮晖的虹色长发，男人似是在以未曾绽放就已然掉落的脚边之花交谈。
花被梦境同化，被定格在了将凋未凋的一瞬。
并未因花的逝去而悲伤，小心地不踩到它。男人只是如呼吸般散播着花，那就是他的特徵，同时也是本质。
名为花之魔术师梅林。
对话的对象却并非是花，而是该梦境的主人。
「不得了」的记忆和存在。
透过重重的拘束，那最高位魔术师所能拥有的千里眼毫无疑问地看见了少年。
“厉害的眼睛。”对方由衷的赞赏道。
千里眼。虽于此处却能看见远方的眼睛。自古以来，从神明那被托付土地，为了守护人类生活的祈祷师必须要具备的力量，是为最高位的证明。
而男人......梅林持有的千里眼是「能看透世界的眼睛」。
乃是与生俱来就有著若是在同个时代，即使不去任何地方也能看穿一切万象的眼力。
也是身为半吊子人类，天生通晓世间真理的象征。
没错，是为梦魇之子的男人，梅林是威尔斯王妃和梦魔间生下的孩子。
他半是人，半是梦魔——拥有精神性，能制作未来预测图，寄生在生命(人类)之中的高次元生命——这种处於这种半吊子位置的生物。
“承让承让，”男人笑着，跨越了梦中滔天的火海和塌陷的大地，摸了摸少年的头。
奇迹般的，好似身上枷锁破裂，肌肉欢呼着恢复了机能。
梦单程线的轨迹被入侵者改变了。
他压下内心的喜悦，只是抬头疑惑地看着闯入梦境的魔术师。
“正如先前的介绍，”梅林轻举法杖，枯萎的花被雪覆盖，土地一寸寸地被改为另一个梦，“我靠著食梦来过活，也拥有着在梦境中行动的能力。不过在某个十年我总用来干另一件事……”
在雪地的尽头，由岩石铸就的城堡丝毫不突兀地显现在那里，在寒风的静谧中传来女人的哭喊和主教的祈福。
“——帮助某个人学习，”
里奥从脚下捧起雪，洁白的雪在他手心里凉凉的，寒冷透过手掌的金属传递，右手中的雪却渐渐的消融着。
“亦或是练剑之类的。剑术可以向多方面请教，真正高超的武技往往是博采众长的、原创的。”
记住了魔术师随意的教导，焦急地把右手将融的雪花倒入无知觉的左手。
分外小心地将这捧白雪放归地上，一望无际的洁白，是和往常无知觉的黄昏不同的体验。
残余的冰凉被留在了触感的记忆里，与凛冬的风一同。
被刺起的理性向四处延伸。
他在雪里奔跑。
灰白天空下的孩子像是在追逐星辰的影子，在寒风中，妄图摆脱什么。
梅林不紧不慢地跟着，步伐看似缓慢却追上了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的少年。
“不过在此之前，”
握上城门的少年转过头，很过分的露出「原来你在这里呀」的表情。
没有恼怒，要模仿人类的情感只能说是难为魔术师了。
“我得先问过你的意愿，
——愿不愿意向我学习，以辅佐亚瑟王。”
他记得王的名号。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啊。
愿意辅佐王，
愿意识认陌生之物，
愿意为之挥剑。
“第四，”里奥像是在镌刻什么一样念着，“好的。”
这是在那一夜，看到光芒时已做好的决定。
梅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里奥猛地仰起头，看向城堡的里头。
血脉的共鸣让他激动，只见原先妇人分娩的房间，已抱出小小的婴儿。
小小的，在浩瀚的寒风面前仿佛只是一握容易消融的初雪，生于凛冬的王者
一半的「龙种」。
也是唯一的同类。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不已，却又深知这是过去的东西。
观看着……
号称至尊之王的尤瑟抬起了他那高贵的头颅，神情复杂地将小小的婴孩交给了……宫廷的魔术师
——梅林。
他看了看身边流露出缅怀之色的梦魇之子，男人并没有露出和昔日的自己一样感到有趣的笑容。
花朵在寒风中傲然而立，却躲不过应来的枯萎。
和一切的雪一同如泡沫般消散。
“嘿嘿嘿，看到让你兴奋的场景了？”站在消融的雪里，收起原先的神色，梅林调侃道。
“那……为什么不继续看下去？”
没有看到后续的失落感。
“嘛……谜底总是在未揭晓的时候最引人注意，就像是没有被掀开的女士裙底，神秘而引人遐想啊。”梅林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猥琐比喻。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总感觉你好像说了什么变/态的话。”
“Nope(不)，那是你的错觉，”一脸正直的矢口否认，梅林将手里的法杖一转，天空下的法杖转成风车一样的残影。
“喂，”一个侧滚躲开法杖里发出的能量球攻击，“转移话题也不带这么生硬的吧。”
“都说了是正经的训练啊，你可是答应了的。”
“……嘁，老……猥/琐。”他搜肠刮肚地在自己的语言库里找到一个贬义的词语。
“嘿，”魔术师不以为意，魔杖一点又召唤出一个残影。
让我看看吧，你达到怎样的高度，又会对这预定好的剧本有何干扰。
*
——
“要握正啊，握正！你这样挥剑会很费力的！”伊维因头疼欲裂地用木剑敲着里奥的金属护臂，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担当教导的职责。
手臂纹丝不动，被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白毛小孩一脸固执地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伊维因准确的领会到了这是之前说了无数遍的「为什么」的意思。
“没有费力啊，”像是要证明一样，木剑在里奥手里轻巧地舞动着，又以不带威胁纯为展示地形式指向致命的脖颈。
当！
本能地，在战场上锻炼的骑士反手一挑，木剑挡住了木剑。
奇怪的是，本应弹开的剑爆发出与他不相上下的力量，只是相持在一起，在质地柔软的木剑上留下痕迹。
这就是带有人类外表却终究不属于人类的「怪物」所拥有的基本素质。
伊维因深深地叹了口气，里奥什么都好，体能、格斗、马术的学习速度飞快，狩猎也从最后一名飞升至名列前茅，似乎只需要「了解」就可以「使用」。
但这孩子却又有自己的固执，如果你打不赢他，他就会认为这是错的。
伊维因是个实诚人，
不再多说，举起木剑。
对方因战斗露出微笑，
笨拙的对战身姿，错误的握剑方式。
剑在手中挽出几朵剑花，被虚招所诱的少年莽撞地冲来，
完全不需要看的稚嫩的武技，除了蛮力以外毫无技巧
上下五点要害，
腹部，额头，手臂……
这才是，以森林百兽之力赋予的骑士。
高速的剑招划开空气，无害的木头在伊维因的手里化作了迅捷的武器。
剑哐当一声掉了，其上被反复击打的裂痕证明着那一瞬的伤害。
额头上被砍出红痕的里奥唔地一声，摆出「好的你对了」的脸色。
“……说了要你听啦，”伊维没好气地帮他拿了把新的木剑，“为什么非要打一顿才明白呢？这样会吃亏的。”
“……因为，”里奥熟练地接过拿来的剑，“捕鱼的独眼老头说，眼睛看到和耳朵听到的是不可信的，就像水面上看到的鱼，其实并不是鱼，只是虚影，实际位置和视觉位置是不一样的。真实的东西，只有用身体感受到的才是。”
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被赐名为里奥的少年不再寡言少语，也算是有他的一份功劳吧。
“话说这么说没错，”他果然不适合当教师，“但渔民的生活经验是不能和骑士混为一谈的。”
“是一样的，”里奥固执地坚持这个观点，无关职业，无关能力，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广泛性的生物罢了。
他没有意识到的，这未将自己分类的观念。
教学继续波折地进行着，在青年从儿时记忆里翻找出来的顺序里磕磕绊绊地前行。
伊维因不是个好老师，里奥也不是个好学生。
将这一对凑在一起的，就像是把让用剑的骑士用魔法战斗，也许这骑士会魔法，但终究难以适应。
而这的原因，得从某个凌晨说起。
——
“…………伊维因。”坐在露水的草地上的少年第一次叫他名字。
“啊啊，有什么事吗？”简直被吓了一跳。
“那个，”好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钢铁做的臂铠和柔软的白发对比鲜明，“你们骑士(Knight)一般怎么对付魔术师啊？”
“唔嗯？魔术师？”问了相当奇怪的问题，“一般来说，只要近身就很好办了，魔术师的身体大多羸弱，近战下都是直接被砍头的命。”
他对这个还是有点心得的。
魔术师是战场上的王牌存在。
其手段好像是……藉由空气中存在的大源(Mana)，来使用出近似于现实元素的攻击手段。
弱小的步兵部队往往会被他们五花八门的魔术一招击溃。
一定要骑兵来对付魔术师，
这是军略上的常识。
冲锋能力和身体素质强大的骑士，包裹着带有加护的钢铁盔甲，是比魔术师更王牌的部队。
“这样吗……”里奥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会拿一卷羊皮纸把这事记下来。
“近身战这方面，伊维因可以教我吗？”
相当郑重的，少年向他鞠躬。
“……也不是不可以。”
伊维因颇为纠结。
要说近身战，他会的当然只有剑术了。但剑术并非他原创，乃是儿时在城堡里的父亲请的教师所授。
但是，谁都知道的，教授剑术意味着那孩子有成为小侍从的资格。
小侍从又称「学习骑士」，一般出身贵族家庭，幼年时送到其他贵族家学习有关技能。此后转（持盾）扈从（候补骑士），二十岁时如表现合格就是正式骑士。
虽说不确定里奥是不是贵族，但战争年代可不会管这些，有才能的人当然值得培养。
况且……
前几年家族几个骑士战死了，后代一同死在沙场，封地完全空出来了，而他又没有合适的人手接管。「总得找个人护养马匹和铠甲」家里的学士也这么劝过他收几个侍从，在战场上提拔一些封臣。
而且既然是梅林托付的，日后册封骑士应该没什么问题。
啊这么一说反倒没有理由拒绝了啊。
所以，他做下了这个让日后的自己懊悔而又庆幸的决定。
“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不列颠剑圣，因为没有到迦，所以不要加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