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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报名与贤者大会 ...

  •   卡尔良的早晨雾气清冷,浓浓的乳白色像苏格兰的毛毯一样厚重,这天的水气更是出奇的凉,仿佛在欢迎即将到来的客人。

      视线顺着地平线延伸,远处绵延的军队,犹如一只披着盔甲的雄狮,哪怕其中不乏缠着绷带的伤员,但这点病弱改变不了数月前强大的胜利之师。亚瑟王的王旗,威严的赤龙盘桓于铂金的精美花纹中,边角处残存的血迹让它显得肃杀、凶悍。

      里奥眺望着如长蛇般蜿蜒在山脉中的军队,微弱的火苗把他的影子打在墙上,在粗糙的城墙上拖的像重合在一起的时针和分针,一点一点的在依稀晨星下移动。

      时间对上,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捂住兜里的钱币,小心从城墙上跳下来,瘦小的身体缩在阴影里。幸好,这些钱没发出响声。

      转瞬,他将头贴近城墙夹缝,粉尘、苔藓类植物还有泥土的气息环绕着他,劣质军靴胡乱地、嗒嗒地踩在这腐朽的地面上,随着脚步的逼近,喧闹声和几人身上的酒味越发浓郁。

      里奥盲猜,来的几个家伙,具有一定地位但地位绝对不高。

      “我跟你说小子,劝你走之前拿出□□里的积蓄去找姑娘享受享受,及时行乐,生命可是只有一次的珍宝,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一道沙哑的声音。

      “去你的,你整天就知道念这些话。”另一道声音底气不足,似乎早已实行,听起来有点虚,“七层地狱的,水马(Each uisge)怎么会这时候出现,它不该待在该死的不列颠北部吗?南下了这么多,指不定是哪个黑了心的谎报情报。”

      “嘿,要我说,把这些破事丢给那位亚瑟王和他的手下做不久好了吗,好好的宴会非跑这儿开。之前我靠近他们营地做送物资,结果夜半时分,他们大声地唱起了歌,惹得我睡觉都不安生。”第三人说。

      “满嘴说些摸不着的事情,多喝点酒,钻进条被窝放纵,明天清晨啥都不在乎了。”沙哑声音打了个酒嗝,“国家和大人物的事,比较适合酒后吐的一干二净。”

      “你满肚子的麦酒都变成了大道理,老醉鬼。要我说,你该拿着包裹当诗人。”

      “如果再收拾收拾,酒馆说不定也收你,那些小姐可对你流蜜的嘴喜欢的紧。”

      其他的两个人取笑了一阵,拿起酒壶,

      “我提议举杯。”

      “赞同,敬大诗人,哈哈。”

      “敬酒馆头牌!”

      “嗝,敬卡尔良领主,敬亚瑟王。”

      这些人终于走了,一切重归寂静。与眼中满是战争成败、国家存亡、荣耀得损的贵族领主们不同,里奥更能理解这些为明天的温饱生死担忧的普通民众,也许,那是他一年前切实的生活。每天随渔人劳作、谋生、巡视,傍晚抬头看向落日,好像可以在相似的余晖中一直看到死的那一天,都在为生存重复着同一件事。

      那样的场景,何其可悲可怖。

      他把自己蹙起的眉头抚平,按捺住涌起的几分感同身受。并将听到的信息记在心里,小心地从影子上观察那些人的去留。

      过了一会儿,暗处的一抹银光悄然消失,刀锋入鞘,里奥重新起身,像是一个在城墙下一闪而过的白影。

      这可是他第一次任务,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旋即,他几个跃步下了城墙,在昏暗的火光下,那头白发削减了不少存在感。

      卡尔良城虽然较为富裕,但显然没有他曾听闻的昔日首都伦迪尼乌姆的底蕴,夜幕下显得极为沉寂,只有巡夜的火把时不时搅扰气氛。

      ‘第四条街十一个口子,大门是敞开的。’

      里奥摸着黑在街口移动,目标不要太明显,这条街唯一有火光的地方。他想起之前查的资料,登记处原本是为了彰显亲民而坐落在贫民窟的开口处,可那仅有的灯光却成了人与人之间最显著的差异。

      站在墙角的阴影里,他心中闪过几分犹豫。他接受了王的说法没错,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一时冲动想证明自己?拆穿卡尔良报名时间的可笑?或者仅仅想获得荣耀?

      「人们总是会在被荣耀召唤时不由自主,想想吧,独自一个人站在场上,千万个人为你欢呼,那种感觉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徒手干翻一头狮子」伊维因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呢?如果真有那么好的话。里奥承认自己有些意动。

      只是,如果将这作为生存的目的,这让他举棋不定。生存是一个复杂的概念,食物、活动、精神等都属于其中,如果用一个单纯的概念一言蔽之,就只是「为了什么而做什么」,魔术师确实给他出了个难题。

      就这一点而言,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同自己那位救命恩人的谈话,政治可是个有趣的话题。

      嘛,也许那是练习时不错的思考方向。

      “没有用的发散思维只是在掩饰慌张而已,你不会觉得比武大会具有比噩梦还恐怖的死亡威胁吧,还是说你害怕失败,像个没胆的懦夫。”里奥学着凯爵士的语气在心里对自己说,“去吧,去证明。”

      想好了之后,他在那卷羊皮纸上写下了名字,王所取的名字。不能写在最后,里奥巧妙地将名字写在中间,那个加雷斯(Gareth)的前面。

      靠在木门旁,他摩挲着腰间弯刀——他的战利品——的柄,再次确认了守卫的确是在呼呼大睡。虽然用这把刀不太可能被怀疑到里奥头上,但军队就在门外,贸然行事对即将举行的王宴影响不好。

      少年浅灰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烁不定,还是松开了手,将门按原样摆好。

      最后,迈过火光,他走进了黎明下的黑暗。

      ——

      苏塞克斯,基门索拉。

      天色洁白,在一波波海浪上泛起银色的光,寥寥无几的长船被一根绳索挂在桩上随海飘荡,来往的海鸟畏惧地避开岸滩上的青年,他手中舞动着一把锃亮的小刀,它们知道这是可以夺走性命的武器。

      弗尔掷出刀,利刃划开空气,稳稳地钉在沙滩中,且正好从他的两指间钻过。

      “你还是这么擅长玩刀,弗尔(Ferrum)。”

      男人开口了,他高鼻深目,面庞和弗尔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下巴多了一捧胡须,上面打着结。

      “这正是我名为刀锋(Ferrum)的原因。你来找我,不会又是因为奇萨(Cissa)……叔叔的事情吧,”弗尔将眼睛错开,不情愿地称呼道,“父亲。”

      男人在打量着自己陌生的儿子,那场大败让这个青年形貌大变,胡须积攒了起来,脸颊因劳于练兵而消瘦,特别是发下的赤褐,他清楚那是血誓(Geis)的含义。

      “你太莽撞了,弗尔。”他开口说,喉咙苦涩。

      “莽撞?!”持刃的青年激动起来,他指着面前的大海,上面的木船还带着斑驳的印记,波涛和他的话语同样汹涌,“14年前,祖父带着你们乘着三艘船来到了这,不到岁余就征服了基门索拉。

      6年前,我们同样在米尔克雷兹伯纳溪流旁大败不列颠,将翠林地收归麾下,最娇嫩的翠菊,也将为苏塞克斯的王而绽开。

      几月前,埃勒王带着我们围攻、攻陷了安德里达,夺到了冬天的食物,杀死了那里所有的人。

      但是为什么?我们会在曾经胜利过的地方失败!是因为那个孩子吗,是因为亚瑟王吗,是因为莽撞吗!”

      海浪苍凉,在地上弥漫着寒意,男人沉默地后退几步,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弗尔愤怒的话语。

      “我不知道,孩子。”他嗫嚅着嘴唇。他害怕死亡,像探出洞口的兔子一样随时担忧自己的处境和生命,这正是弗尔所厌恶的。在埃勒王的儿子们中,他是最平庸的一个,不像野心勃勃的奇萨,也不类他儿子的胸怀大志,就像一个普通人,懦弱而短视。

      可有时,看到眼前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弗尔,我不明白那些。”他换了个称呼,那双因咸涩海风而干瘪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好像这样可以多一些勇气。

      “你当然不明白,”弗尔嗤笑一声,“你只想着怎么对付奇萨。”

      “是的,但是你不能否认,如果不看着他,男孩,你会发生什么。”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蹲在弗尔面前,忧心忡忡地说,“公元488年,3年前,朱特人亨吉斯特病逝,他的儿子埃什继承了肯特王国。

      我亦对那的迫害有所耳闻,父亲、埃勒王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撑着伤,时日无多。贤者大会(Witan)[1]就要召开了,你明白会发生什么,奇萨从来不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不仅如此,伏提庚的使者也会来。”

      弗尔沉默了,他恍然意识到这或许是这个懦弱的男人仅剩的舔犊之情,夹杂着,但他不愿多想。只是思考着战争和时局,他还没有那种只念着感情就可以生存下来的好运。

      他明白,贤人会议(古英语: witena gemōt)是一种由国王主持召开的、会期不定、人数不等的高层会议,与会者主要有被称为「贤者」或「智者」的高级教士和世俗贵族,包括国王的近臣、王族宠幸和地方长官等。它取代了年代更早的欧洲大陆的条顿部落的“马克大会”或民众大会,以适应部族的发展。

      简而言之,就是一堆人聚在一起,为某些话题争吵不休。

      唯一不同的,就是……

      “伏提庚的使者?”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先例。

      “是的,他还说要见你。”

      “什么时候?”

      “很快就到。”

      “奇萨和伏提庚……”弗尔皱起了眉,“看来我们得做好应付同盟的准备。”

      咸腥的海风掀起一波后浪,它们迅速地吞噬前浪的水分,一同击打在沙滩上,接连不断。他知道这是涨潮了。

      异常的潮起潮落,异常的合纵联合。

      一路上,弗尔心里一直思索着,他虽然年轻而直率,却不是个只晓得冲杀陷阵的匹夫。

      将几方入侵不列颠的势力联合起来一起消灭岛上反抗的凯尔特人,这一直是奇萨的主张。弗尔则持相反意见,指出如果他们想要统治这片土地,不能只靠屠杀反对者,也需要像在现今的国土上一样,同化他们;而且,如果单靠朱特人和撒克逊人,不足以灭亡这个国家。

      可伏提庚,这却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有传言他会邪恶的魔法,奴隶了同是侵略者的异族,也有人说他是一条白龙,吐息可以泯灭光芒。但作为不列颠一方的卑王,至少不会引起不列颠中层领主的反抗,显然是奇萨的最佳盟友。

      “想必这就是撒克逊的刀锋阁下吧,远到哈德良长城,都听说了阁下的大名。”红发绿袍,凯尔特人的标配,伏提庚的使者开口时还算客气,“不过,刀身易折。”

      “使者,”弗尔素来看不惯不列颠的礼仪,“你这样说,是要来较量吗?”

      “不不,陛下有数万人的军队,装备精良,浩浩荡荡,轮不到我 。您手下,是一千人还是两千人来着,抱歉,我对数字不太敏感。”

      “五百人。”他吐出这个数字,见这家伙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不过,乌合之众,倒也不需要埃勒王的勇士动手。”

      这句话让使者不禁胆寒,不是他胆小如鼠,而是这句话好像含了刀子,有一把无形的利刃放在自己的咽喉下,血管在冰凉的金属下小心地跳动,稍有不敬便会被斩首。

      “不管怎么样,”使者咽了咽口水,软化了语气,“同盟是不可避免的,伏提庚王期待和撒克逊人的合作。”

      “我明白,还请多多指教。”弗尔挑眉,满意地说。

      “没错,”感受到利刃有挪开的迹象,使者捧出笑脸,“不列颠最终会倒下,任由我们分食。”

      他们笑着走进会场,里面数以百计的人围坐在上,有说有笑的。埃勒王坐在中间,看不见昔日严重的伤势,他们端坐着,商讨着瓜分雄狮的这场饕餮大宴。

      侵略者将趴在不列颠的血肉上,寻求餍足。

  • 作者有话要说:  [1]:这是简写。
    术呆出了……意外之喜,虽然人设和王有些不一样……期待2.6吧。
    看到这个,我应该已经处于水深火热的军训了…假如心头好国庆诚不欺我…大概会更吧……lof那里被屏了一张,正好修文……更新就两章一起发吧。
    修的剧情和人设(原创人物)会有天差地别,当时一腔热血和嫖王的激情,笔力不佳,现今重新思考和取材一下,王与人民,里奥他们的线路,故事应该更丰富和深刻。同时重新审视王的成长。
    嗯,下一张王一定会出场的。
    絮絮叨叨的……嗯,让这个故事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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