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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0.为王的资格 ...

  •   “既然高文无法准时回来,”凯看着被朝日点亮的半片天空,皱着眉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您太着急了,凯爵士。兄长的信誉广为人知,一定是被什么耽误了。说不定,他是收到了消息,在路上寻找加雷斯的消息。”插话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少年。

      他的腰间佩短刀,眉眼间和高文颇有相像之处,只是看上去年轻稚嫩,年龄似乎和里奥相仿。

      不过是摩根的小儿子罢了。

      凯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甚至没有施舍给小侍从一个眼神。这位宫廷总管高傲的扫视着大门两侧,简陋的欢迎仪式显然引起了人群的关注,他不由皱起了眉:

      “就算这样,加荷里斯小子。没有人可以让王久候,既然传了信来,在被迎接时失约可不是骑士该有的品格。”

      他说这话时看向前方的国王,亚瑟王显得不在意自己被卷入话题,甚至动作都没有变化。脊背挺直,正视前方,带着护甲的手轻抚自己因久站而不耐的战马。

      但出现在这里,用心就有些诡异了。凯在心中评价道,就算以迎接功臣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大门口,这样的破绽最多只能吸引到急功近利的一些家伙。

      “如果高文卿因事失约,我们确实该早点回去,城市的边缘不是很安全,打扰民众的生活并非我本意。”王却声音平静,像蔚蓝的大海,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但海的下面,是汹涌的未知。阿尔托莉雅的手指一顿,战马的脖颈上顿时划出了一道浅显的白痕。

      她心中一定不平静,希姆莱用蹄子刨刨土,心里局促地想。它的小主人很少会这样漫不经心,就连拍打它漂亮鬃毛的手指都微微蜷缩,显出紧张和戒备。

      希姆莱从小被阿尔托莉雅抚养长大,就连它的出生都少不了骑士王悉心照料的功劳。它能够感受到主人心中对未来的某种茫然,也许是和内斗的敌人联合,这种难事使它性格坚忍的小主人有些不安和不自信。

      “咴~”棕褐色的马匹踢着马蹄,安抚的嘶鸣声在静谧的清晨里显得有些吵闹,使坐骑上的国王成了被注视的焦点。

      “那加雷斯呢?”年轻的骑士转头问,“我奉母亲的命令来这里找她,我的妹妹向来敬重您,亚瑟王,她带着满腔的冒险精神来此参加比武大会。但她没有带符合她高贵出身的装备,谁知道会不会在路上发生什么不测。”

      “如果,”凯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他不爽这小子打断王说话的行为,“……她真的想凭借自己被敕封为骑士,别人急的像打转的狍子一样也无济于事,冒险与磨炼才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加荷里斯还想争辩。

      “我听说,”王顿了顿,随后用温和的语调打断道,放柔的声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冬日温暖却不连续的阳光,这和王一向的坚韧作风不太一样,“有人在城门附近看到了佩有洛特王家徽的人,也许……你并不需要如此担心。”

      “既然是在卡尔良城附近,也请相信我的军队可以确保这里的安全,”王接着指出,“而且洛特王和摩根勒菲同样会来到这,或许我们只需要欣赏加雷斯小姐的勇武表现就可以了。”

      话说到这份上,加荷里斯也无言反驳,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高文赶紧到来。作为亚瑟王的骑士,长兄的地位显然会比他高,他也不必要去麻烦伊维因表兄了。

      毕竟那位的情况,有些特殊。

      小侍从踮起脚往前面看,浅蓝色的眼睛四处寻找着熟悉的声音,好像要把草皮都看穿似的。

      我亲爱的兄长,你在哪呀。

      年轻的加荷里斯心想。

      或许是他的祈祷和努力真的应验了,微风飘忽间,骑着骏马的太阳骑士从田野间奔驰而来。

      高文老远就冲这边挥手,向亚瑟王致意,他的嘴型似乎在说:“您的任务已完成,北方的王将随吾王的叫报而赴宴,劳烦您再次等候。”

      他并不担心王听不见这满怀诚意的汇报,当他疾驰而过之时,风已将他的讯息送给被祝福之人。

      亚瑟王出生时便被风的妖精祝福,与湖中妖精也结下过不解的渊源,在这两者之间,亚瑟王常胜不败。

      高文这样深信着。

      “看来卿选的时机刚好。”王评价道,她翻身下马,明媚的阳光照在她随风飘动的金发上,如金砂般的碎发像秋日里饱满的麦穗,显得美好、祥和、平静。

      凯的双眼错开阿尔托莉雅裹挟着光的身影,余光瞥见金色的骏马稳住了蹄子,他移了移视线,反倒注视着缓缓打开的偌大城门。

      不知道为什么,凯心中有一丝隐痛的忧虑,却被迷雾掩埋看不清楚。

      拱形的上层投下昏暝的黑暗,高高在上的旗帜忽地被强风扯成飘舞的波浪状,那面招展的简洁图案被蒙上了错杂的光影。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起风了。”

      阴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锋利的短刀闪着银光,直直地从空中飞来,与此同时,魔力在空气中炸裂出细微的痕迹。

      “该死!”凯豁然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那家伙在把自己当诱饵使,“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自信还是自大,多管闲事也给我有个限度吧!”

      他骂骂咧咧地拿起矛,正准备抢救,却突然看到刺客的背后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她竟然学会了事先安排?凯吃惊地想。

      紧随短刀后的,弯刀像一轮盘旋的满月一样刺入隐蔽的兜帽,不列颠的制式装备不是弯刀,民兵也用不惯,这明显是某人的战利品。

      位于中间的王没有动静,将手搭在剑柄,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她微微侧脸,利刃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划开一指长的血迹,眨眼间又恢复如初。

      那颗位于胸腔的龙的心脏,正源源不断地给不列颠的王提供动力。她瞟过弯刀冲来的地方,魔力炸出的血迹被仓皇地掩盖,显然是怕昨天半夜逃宴会的行为被当场揭露。

      年轻的国王在心里不禁为年幼的同类莞尔,而这只是转瞬的事情,垂眸间,她重新把自己收归王权的冷漠。

      青色的眼瞳看向意欲不轨的刺客,兜帽下是一张苍白的脸,弯刀将他的胸腔刺穿,使他无力动弹,可想而知这一击用了多大的力。

      手指用力,石中剑的寒芒微微吐露,“选王之剑(Calibur)不愿在不合骑士礼节的场合夺取性命,”王注视刺客,选择给对方保有尊严的说辞,“你本该是不列颠子民中的一员,曾经是,现在也是,我的剑不想沾染子民的血。”

      王一向是仁慈的,这符合阿尔托莉雅一直以来的对自己的要求,而那也是她作为骑士遵循的守则。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份仁慈。

      *

      刺客怒视着王,他显然将那番说辞认为胜利者的耀武扬威亦或是施暴者的讥讽。

      而他不被允许屈从于此。

      “子民哈……子民……”那是张苍白的脸,甚至因营养不良有些瘦黄,和以前见过的难民无异。

      阿尔托莉雅凝视着他,阳光为王的轮廓烙上金边,独特的、迥异于其他上位者的气势几乎压倒了刺客。

      他跪在地上、刀尖穿过胸膛、鲜血弥漫,一时间这幅场景像极了教堂里面对忏悔者的圣人画像。

      他正是那个跪伏的忏悔者。

      怦,怦,怦!

      心跳声,一开始很细微,很快便连绵不断,声若惊雷。

      他深深地低下头,陡然意识到他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定,那股心底里本能的求生欲,正如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如果不忏悔他将自愧于心。

      如果不投降他将蒙受屈辱。

      如果不臣服他将命丧当场。

      可是不行!!

      刺客咬紧牙关,压迫感像潮水一样妄图冲垮他,眼前发黑以至于他完全注视不到移动的剑尖和人群的骚乱,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先是久远的、记忆深处的回忆:嬉笑的稚童在脚边扬着脑袋看他,女人温柔的笑在远处若隐若现;他将幼童放在肩上,一起为拔出剑的亚瑟王欢呼;他冷脸首次跪倒在衣着华贵的人们面前,心中坚定不移。

      转瞬又回到不久前的现实:“你这次的对手,”华贵的貂皮大氅衬着那杯举在齐目处的红酒愈发晶莹剔透,“是不似人类的家伙,说是不是人也没什么关系。总之,如果能除掉这个怪物,你所在意的自然会到来,钱权、安宁、平安、幸福,它们触手可及。但是如果你做不到,当然,反之,事情可能会向相反的方向走。”

      每一个字都对他充满了吸引力。

      亚瑟王给不了他这些。

      所以他没有放弃的权力。

      “滚……滚、出、这、座、城、市!”那张苍白的脸一字一句、用尽全力地咬着血肉说道,“你不配、做我们的王!”

      下一刻……

      砰!

      先是心脏,然后是肺腑,最后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要炸开,世界无处不在的魔力发出巨大的威力。

      阿尔托莉雅举起盾牌,距离并没有因为刺客拖着伤爬出的几步有所改变,这正是弯刀的功劳,而一旁的凯也把对民众的防护措施做的很好。

      金属制的盾牌上擦过成股的火星,烧焦的味道渐渐蔓延开来,确认安全了的王随手将盾牌丢在地上。

      当、当。

      金铁磕在焦黑的石板上发出空旷的回声,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那双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风在呼啸,妖精的祝福混合在魔力里顺着选王之剑神秘的纹路涌向剑尖。

      刺客定睛注视抵在眉心的武器,几滴鲜血划过鼻梁,四肢的痛苦让他几欲疯狂,原本身体的爆炸被强行压于数个部位,超负荷的痛楚疯狂的触动他的神经。

      他没有死。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尽管他差不多是个废人了,但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奇妙的事情。

      他移开双眼,嘴唇微张不知该说些什么。

      感谢救了他的刺杀对象?别开玩笑了,让他活着只会比死更痛苦的。

      他清楚、痛恨这个事实。

      「你没有怜悯百姓、成为王者的资格,亚瑟……」

      带着不甘,“忏悔者”倒在王的脚下。

      *

      另一边,

      凯一拍早傻了眼的加荷里斯,用下巴指了指地上横倒的家伙,“愣着干啥,收东西。”

      一向以冷静自诩的小伙子用自己纯真的蓝眼睛看向兄长,高文冲他点点头,用安抚的口吻说:“去吧,已经没事了。”

      “但愿如此。”凯看了眼因情况紧急直接抛下马翻过城门的太阳骑士,卡尔良城门上凹陷的印子大概不需要他付钱,这让宫廷总管稍稍好受了点。

      他不会放过痛宰别人的机会的。

      “我们应该先回去,陛下。”高文转身正色道。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难免出什么差错,尽快回到住处关押审问刺客才对。

      “正有此意。”回答的很简洁。

      王似乎并不为变故所惊,只是默然的应对。

      收剑入鞘,风停住了脚步,几只小巧的鸟落在血迹旁边,人们又开始惯常的热闹,民众又会怎样记起这场暗潮汹涌的变故呢。

      阿尔托莉雅正了正挂在希姆莱背上的剑袋,手指搭在冰冷的剑鞘上,将要入冬的寒意裹挟着薄茧的手指。她完成了这次出门的目的,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成功。

      ——

      卡尔良城中心,烈日升起。

      店铺刚刚迎着熹微的晨光抖落露水,又在愈演愈烈的风与阳光下慢吞吞地打开门,不管怎么说,生意总是要做下去的。

      “年轻人,你站了很久了,如果不介意,来我这个老头子家里喝一碗麦糊怎么样。”站在里奥面前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精神翟烁,有着这个年龄老人少见的健朗身体。

      愣神的里奥顿了顿,任由老人带自己坐下,捧起一碗稀的不像话的麦糊。说是麦糊倒是抬举它了,因为很难把这一团大部分是水的糊糊和浅滩边的沙子分开。

      不过里奥吃的还算正常,也许是他食量本身就大不在口味上要求,也许是他确实对老人有种说不清的好感,亦或是他并没有因为跟着贵族吃了几天好的便嫌恶起这些低劣的粗食。

      “喂,小子,说说是什么让你站在老头子门口晒太阳的。难道你突然付不起剩下订单的钱打算赖账又犹豫不成?”

      “……不是,”里奥抹了抹嘴角的残渣,手上的绷带抖了抖,“只是从那边赶过来的时候,心突然跳得很快。

      然后说不清吧,突然有些难过。”

      好像心脏突然沉进了压抑的暗海,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大概是难过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杂话】说说王吧,前面有提及,王是杉属写作的初衷。是以,我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和型月呆毛的联系,而事实上,就目前写的王来看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脱离型月呆毛王的设定了。这个样子是否会被人接受,我也为之困扰过一段时间。
      甚至于让杉属写王,咱处于某种纠结的状态,让这篇分外难产。嗯,但仅就杉属而言,写王是以男性态的考虑居多,这其实比较和型月呆矛盾了。不过按常理度之,一个从小根本没有女性化教育的亚瑟王,又怎么可能会有女性化的思维方式。
      还有一个槽点在于马铃薯按理来说是14世纪哥伦布大交换传到欧洲的,不知道为什么高文会知道……
      话又说回来,杉属的确打算把王写成另一番……自己心目中的模样,大概是很帅的那种(括弧笑)。
      随后杉属开始完善这个心目中。比方说fsn开始阿尔托莉雅为什么会产生“回到过去不成为王”的想法。最近看了马克思著名的那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突然有了灵感。
      “诚然,我们能够超越体质的限制,但这样一来,我们也就垮的更快。我们就是把大厦冒险建在松软的根基上,我们的一生也就变成一场精神原则和□□原则间不幸的斗争。但是,一个不能克服自身相互斗争因装的人,又怎能抗拒生活的沉重打击,怎能安静地从事活动呢……
      尽管我们由于体质不适合我们的职业,不能持久地工作,而且工作起来也很少乐趣,但是,为了格尽职守而牺牲自己幸福的思想激励着我们不顾体弱去努力工作。如果我们选择了力不能胜任的职业,那么,我们决不能把它做好,我们很快就会自愧无能,并对自已说,我们是无用的人,是不能完成自己使命的社会成员,由此产生的必然结见就是妄自菲薄。还有比这更痛苦的感情吗?还有比这更难于靠外界的赐予来补偿的感情吗?妄自菲薄是一条毒蛇,它永远啮噬着我们心灵,吮吸着其中滋润生命的血液,注入厌世和绝望的毒液。
      如果我们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能够胜任经过周密考虑而选定的职业,那么这种错误将使我们受到惩罚。即使不受到外界指责,我们也会受到比外界指责更为可怕的痛苦。”
      王是这样的一个人,GOA里梅林有提到尤瑟王,说做一个那样没有感情的超越者,但是王拒绝了。而王自身是超越了体质(社会状况)的,但体质(社会状况)却不允许她的存在,这是她无法避免的痛苦和矛盾。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嗯是伏笔。这实际上和不列颠的定位也有关系,最后的神代岛嘛……说多了都是伏笔。
      啊,杂话的字数有些过多了,很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作为一个年更选手忍不住想剧透大概就是这样。最后谈谈更新状况吧,这一章(去掉杂话)大概有4k多,其中绝大部分是更上一张时减掉的遗泽,我得说我确实很难说能在高中三年更多少章,那之后更不必说。
      但我有修改完成这个故事的决心,并衷心期望能被人所接受,请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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