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精罗）》面包与猫

8、暗夜生物

　　整个洞穴里的人快速行动起来，路易第一时间推着瑞送回山洞。

　　瑞说了声：“你自己小心”，声音极轻。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回去守在洞口搭好了弓。雇佣兵们拿着火把武器跳出洞口每人把守一个方位。亚克叫过来藏在后面的卢卡，塞给他一把剑让他守在马匹旁边。

　　临时拼凑的少数雇佣兵小队，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好在洞口前方的面积不大，亚克安排科林斯和珀格斯用自己的武器先守着前排，尼斯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盾借给了珀格斯，其余三人背着剑手中持弓守在后排以便随时上前替换，现在也只能指望各种战争能够普及帝国军队传统。

　　瑞带着猫女和蜥蜴女搬了备用的武器和箭矢堆在洞口附近，然后让忧心忡忡却也不想后退的女人们在洞穴深处看管重要行李。乔伊被藏在行李堆里。克莉欧的眼里的担忧并未减轻但是充满了毅然。蜥蜴女拉了一下瑞的袖口：“需要时叫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瑞安抚地拍拍她，“你可以先准备好药物。大家都需要你的。”

　　作为没有经历过什么危险的现代人，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后退。

　　同样待在洞口观望的魔法师学徒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威慑对手似的洞口面对的山坡一直延续到视力不可及的远处，同时间数不清的绿眼睛一起出现。所有人的脸色忍不住都变了。在角落的卢卡第一个忍不住瑟瑟发抖。

　　亚克喝到：“站好了！好好看着你那边的动静。”

　　路易大声说：“狼是暗夜动物，大家撑过今夜。”

　　瑞跑回洞口和魔法师并肩站着，正好听到路易的这句话，这种已经被雪封的山路谈夜晚白天意义不大。可是从背后看银发青年高挑坚韧肩背却不是壮年战士那种宽阔。年轻美好的年龄。他有那么点勇敢的力量。

　　瑞冲着洞外平台上的人说：“偏远的山林狼群不会很大。在空地多点些火把防御！”

　　魔法师盯着他有点惊讶和怀疑。“啊，你是我另外的隐藏力量。”瑞扔给他一些魔法能量石，“恭喜你省去了做选择的麻烦，实习生。”

　　原本还沉浸在太恐怖了但我没法逃的情绪中的小学徒接到了能量石立刻眼睛都闪闪发光，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嘴里嘟囔着：“我不叫实习生。这些，这些真是……无以伦比的高极品种。先生，我……我的名字叫亚历山大……”

　　“……十分响亮。”瑞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压低声音说：“我们的弓箭是否足够取决于狼群的真实数量，而体力和专注力终归有限。你跟着我，在后方支援。”瑞无视对方怀疑的目光，搬了行李箱垫在脚下，探头出去观察情况。然后他拉过亚历山大说：“注意观察，这些狼很可疑。我不知道你的预言系什么水平，找出来问题，你是我们大家的希望。”

　　亚历山大被他的蓝眼睛晃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过了半天反应过来瑞说了什么时看起来心虚地要哭了。

　　好在瑞没有等着看他后面的反应，情况所迫他连说话都不打算多加一个形容词，更何况那些被紧紧压在内心的各种防止外溢的情绪。

　　为什么要撑到天亮，白天意味着希望吗，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吗，瑞掌心开始冒汗，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不能思考。也许职业战士的承受力和专注度他永远比不过吧，瑞现在在对未知的恐惧无限焦虑和期待平静的时间再多些的侥幸心理中来回撕扯。遇到的同行者会改变，没准死亡的时刻也会改变……他没有办法太乐观。

　　就在他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人该精神松懈的时候，突然只听一声距离极近震慑力极大的嚎叫，与此同时，不知何时潜藏在荆棘丛外侧陡坡上的十数只巨狼呈扇状分角度袭来。众人都没有料到这些狼会潜行到这么近的距离并且不畏火堆还跳得如此之高。

　　也有一些差点的挂在树丛上或者燎到了皮毛只能先打滚灭火，他们就成了箭手先招呼的靶子。

　　但是就在这个间隙狼群散开，一部分扑向战士，有的狼绕到身后扑咬，还有的打算穿过仅有两层的防线冲进山洞。

　　亚克大声下令：“路易后撤解决跑上来的狼不能让它们进洞。尼斯换长枪，阻止狼跳上来。”话音未落，银发青年的劲瘦身影快速回转，他像最老练的猎人总能找到最快捷阻断杀死猎物的路线，他也是冷酷的杀手没有多余的动作对每一匹狼都是一剑致命。

　　在路易的身边很快地形成了一片散落尸体，瑞有点惊讶。就见路易单手持剑戒备另一只手揪着狼尸往旁边拖，卢卡大叫“别扔过来。”他啧了一声看了瑞一眼把狼尸丢到洞里。瑞和亚历山大赶快一匹匹的接着扔到不碍事的洞壁旁边。突然又是一声嚎叫，新的一轮攻击开始。

　　瑞心中暗叫不好，而他身边的亚历山大已经开始发抖。“注意观察，狼王很近！”瑞冲着他大喊。亚历山大一边嗫喏地答应着什么一边紧紧地握着魔杖。

　　这一批的狼数量不减，尼斯干脆跑到了树丛前把枪当成木棍一样使用，先扫下去大批高高跃起的野狼，珀格斯在另一个方向也用盾牌和弯刀阻拦。瑞怀疑过亚克的弩箭到底是怎么运到这边的，它很少见也许是对钢铁品质的要求极高，在力道速度和使用易度上都出类拔萃。亚克用它基本上可以完成三个弓箭手的工作。这次能或者上来的狼寥寥无几，科林斯用他的重剑就能料理了。

　　把狼尸丢到洞里后，路易找回他的弓，向远处观望搜寻。

　　然而第三波攻击来得迅猛无声，跳上来的狼数量明显多了，几乎是两三只狼围攻一个战士，每个人都在这攻势中受了伤。形势瞬间紧张。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瑞想，他扭头去看墙边堆着的狼尸。

　　像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样，在呼喝声中一只狼已经扑到了瑞的面前。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想，亚历山大迅速地一魔杖把狼抡到了一边。

　　路易的箭随之而至，深深射入狼腹。随即瑞看到他矮身躲过要扑到他肩头的灰狼。

　　在瑞的道谢声中，亚历山大把自己缩小到有些委屈的程度，尴尬又大声地说：“我的预言系法术只是自学。你……让我干点别的。”

　　无奈中瑞挥了挥手中的短剑挥舞一下试试手感，无视亚历山大的瑟缩对洞里的人说：“坦娜你去数一下死狼的数量，带着武器；克莉欧你也是，小心去看一眼卢卡的情况，那里太过平静。至于你，”看着亚历山大的表情他有些无奈，不自觉共情到了亚克那里，于是赶快继续说：“至少我知道你会放火球，尽快念咒语，火球有多远抛多远，我要看远处的情况！”

　　也许是在瑞的表情力量下，火系魔法这次启动迅速，火球远远滑过夜空落入森林。因为雪的缘故火焰并不能点燃树木。

　　可是瑞已经看了大概。

　　坦娜快速跑回来向他说了个远低于他预计的数字。

　　腥臭的野兽好像源源不断，站在洞外的人的来不及挥舞长武器全都换成短剑近身搏斗，亚克虽有单臂箭弩便利，另一手也拔出了佩剑要趁着间隙挥剑砍倒越过荆棘的狼。路易守在距洞口半码的位置，靠着速度四处补漏。

　　“我也去洞口，”坦娜说：“到洞口的基本都受伤了，我能对付。”她说着就跳了上去，瑞险些能抓到她，于是赶紧命令亚历山大去把荆棘和树丛点燃，自己撑起上身探出洞口。

　　战斗中虽然对时间的感觉会有偏差，但是狼这边源源不断地出现，和瑞最初预计的狼群数量不符合，尤其在看到远处空荡荡的森林和数量凭空变少的尸体后，他觉得这是有未知的力量在操作。是有不明身份的敌人在背后操/作吗？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瑞迅速四处观察。路易遇到的敌人也会出现吗？等到所有人战斗力大量消耗后全歼吗？

　　卢卡起不到战斗的作用，他只有不停晃动火把试图吓退前方的狼，甚至快要握不住自己的剑，只能倚靠着身后是比他高的马匹保护，身前有别人帮忙解决接近的狼。克莉欧则只能顶替他安抚马匹。瑞的视线被他的火把晃动影响得不清，他惦记着马匹的安全却始终看不真切。干脆叫来亚历山大放个光法术往那边。亚历山大见识到了他需要的历练，暂时忘记了恐惧，他一边兴奋一边疲于应对，正要把快念完咒语的现在这个火球放出去，瑞无奈地看看他，下命令：“直接往马匹上方丢，丢高点。”

　　火球气势十足，完美错过了石壁。瑞在这紧急关头完全发挥了潜力，使劲儿丢出一袋箭给路易，大喊“马匹上方有狼！”

　　银色头发的青年附身抓弓回身接箭搭弓放箭一气呵成。两匹狼应声摔下来，马匹不停挣扎想要挣脱缰绳，克莉欧立刻被翻到在地，一匹藏得最近的狼张开大嘴向她扑来。

　　瑞听到路易大叫“卢卡滚开，你挡住我了！”随即看到一条长影穿过众人的空隙贯穿了那只狼把它定死在地上。

　　尼斯大叫：“都别愣着啊，女人快点躲回去！”

　　亚克命令：“克莉欧把马赶到洞里，卢卡守好那个方向。”

　　坦娜也奔过去帮忙，瑞赶忙把他踮脚的东西往旁边推再垫高和铺出阶段，克莉欧她们一匹匹地把马匹拉进来。

　　众人体力消耗巨大，亚历山大也开始精力不济速度减缓，一匹马下坡时身体突然向着他一歪，他一个火球脱手落到了台子上，所幸没伤到同伴，几匹狼确全被烧到了皮毛。

　　火光升起，怪异的事情却发生了，有的狼在打滚灭火，有的狼和倒在地上的尸体却在瞬间消失了。

　　众人同时一愣，亚克随即看向魔法师学徒。在亚历山大的退缩中，瑞说：“注意警戒，还有更可怕的敌人。”

　　他总有种感觉就是没有察觉到对手真正的目的，会不会有什么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瑞在一片火光产生的黑烟中揉着眼睛，像突然有所感应猛地抬头看向洞口上方。

　　洞口那颗往外探的树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肌肉十分发达，身上的毛发像尖针一样根根外刺。他的眼睛在黑夜中也发出鬼火般幽幽的暗光，冲着瑞裂开了大嘴无声地笑了。

　　路易和亚克都背对着瑞没有察觉，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瑞感觉自己周边的空气凝重得安静。树上的兽人蔑视地看看他，抬手指着路易身后，手中的短刀做了个投掷的动作。瑞扔了配剑，伸手轻轻丢出去一颗魔法石，慢慢站直身体爬出了洞穴，也不理会魔法师并不洪亮的叫声。他偷偷摸向腰间拴着的□□，而那个人已经像野兽般快速无声的滑下来，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在洞里的火光的照射下瑞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人类血统混合得极少的兽人，保持了大部分狼的形态，衣服穿得很少，皮毛外露，一身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已经不太清晰的大蒜臭味。

　　可以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