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精罗）》面包与猫

43、替换

　　似乎在他们晒着太阳在台阶上睡觉的时间里，玩得尽兴的小孩子还是自发地准备了午饭。采购人员将物品都搬进厨房空地后不久大家就围在一起吃饭了。
　　玩了一上午的孩子和出门的人都在暗自喜气洋洋，连因为给约瑟夫单独留食物而最后入座的克莉欧现在看起来都是轻快的。萨沙比平时更加紧贴着奈厄丝坐着，悄悄对她说话。西奈豹女的脸孔依然是严肃高冷，但眼神认真地让人觉得她有点呆萌。领头的孩子和他的伙伴小声却热烈的用家乡话交流。
　　瑞咳嗽了一声，有些正经地问：“出去了一上午，都买了些什么啊？”
　　还沉浸在于街市节日氛围中几乎是随意购物的快乐心情的三人互相对视，克莉欧更了解瑞一些，说：“各种东西，既然我们要在这里过节，多少也要，也要忘掉一些事情先享乐。”她垂下眼睛，突然看到了自己已经带好的宝石手镯，就抬起来给瑞看，“按您的吩咐，我给女孩子都买了首饰。“
　　“很好看。“瑞赞叹。
　　“其实，”前一日自告奋勇说自己懂得买东西的孩子说，“按照这个城市的集市规模，这些不是特别昂贵的首饰，价格合理，买得很值。我们还买了很多其他更实用的亚麻布，羊绒，皮靴等等。”
　　“你……”
　　“我叫约翰，先生，本地的人叫这个名字胡安。”
　　“胡安，很好胡安。”瑞喝了一口酒，看向奈厄丝。
　　“这是我目前见过的最大的集市。”克莉欧说。
　　“也是我见过的商品最特别的集市，”奈厄丝说，“东边的东西这里都有，我没见过的种族和他们做的东西也有。这里的东西非常好吃。如果要待在这里过节，也完全可以忍受。”她从盘子里叉出来一大块路易刚刚切好的蜂蜜烤肉，挑衅又带着戏谑地看向桌子对面的一排男士。
　　路易的脸上还有在靠枕上压出来的痕迹未消，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继续帮所有人切割大盘子里的肉。瑞看向了亚克，他也保持着平静不语，亚历山大吃东西时却看起来有些怪异，他一只手握起来手心向下按在桌上，取食物饮品都只用另一只手，因此他多次都会落空，全靠亚克帮他拿到盘子里。那些小孩子似乎看着有趣，越发试探着看他什么时候能注意到他们的恶作剧。
　　瑞赶忙继续发问：“除了这些呢？你们还能见到什么？”
　　“看不到啊。”餐桌忽然闹腾起来，有的孩子截了亚历山大的食物却不想被邻座拿走了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于是很快所有孩子都闹成一团。
　　瑞只听到不知道谁模模糊糊回了这么一句。
　　奈厄丝在一片混乱中收到了瑞的疑惑眼神，凑过来解答：“先不说有那些人努力的像那么回事儿地跟着我们，就是市场本身也挤啊，到处都是问价钱和疯狂吹捧。那个黑衣服的家伙就挤丢了。我们去的地方只有比较挤的市集和特别挤的市集两种。”
　　瑞叹气，忍不住问：“还有呢？除了卖东西熟人逛街都会聊天沟通那个不吐不快的轶闻吧，还听到别的什么？”
　　“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这回瑞听清楚了，是亚历山大也嚷了类似的一句，他瞅了对方一眼恰巧路易正好夹着肉准备放到亚历山大的盘子里，结果见习魔法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路易把肉叉伸向前又收回来甚至在他眼前转了一圈都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好好给他！”瑞提高声量却在路易的眼神里克制自己，“放好了，回来吃饭。”
　　奈厄丝眯着眼睛对他展示自己的金色眼影，说：“我听力好，听到的也杂乱。你想知道哪方面。”她冲着瑞笑笑，“关于你为什么被安排必须走这个方向的内容吗？”
　　瑞瞬间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脑子空白，嘴里却僵硬地说：“这怎么算是被安排呢，毕竟我们走山路很难不需要到大点的城市落脚。说点别的吧，要过节了庆典要怎么安排，哪里最好玩，有没有什么宗，不，特别的庆典？”
　　奈厄丝说：“你其实了解副帝他对多神教的偏好，所以各地会格外好好庆祝这个节日也是肯定的。到时候哪里人多去哪里啊，或者当地的人也会安排得明明白白。”
　　看着瑞脸上焦虑愈深，她笑着说：“不过有个有趣的传闻还很值得一说，有人说传说中的神迹来了，这个人在最恐怖的疫病中活了下来，并且与他祝福过的人都没有得病……”
　　瑞见她盯着自己停顿不语，就接话：“还有这种医学奇迹啊？”
　　在乱哄哄一片的孩童吵闹声中，异域女子的话音清晰地传来：“是神迹，或者奇迹，拥有神的祝福。您说这样一个人，出身历史悠久血统高贵的世家，多方游历，善良慷慨，在帝国中交际众多他写的文字总会被等级最高的那些人阅读，平民也乐于倾听。”
　　瑞在内心嘶吼，这个人设我见过，唐朝诗人很多都这样啊。于是他干巴巴地评价：“有趣。”
　　“如果他说的话越来越有趣，大家会叫他先知。”
　　“高危职业。说错话的先知很悲惨的。”其实瑞想，所有先知种类里，只有武装先知才那种最顺畅安全的。
　　话音未落，所有的成年人都看向了他。包括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亚历山大。他皱着眉头思考片刻瞬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们说的那个词就是这个意思。”

　　吃过午饭，太阳突然钻出云层，冬季的阳光突然出现刺眼的亮度。
　　瑞留下所有的孩子在台阶上消食玩耍顺便整理新买来的物品，他推着亚历山大往书房去，眼神示意其他人跟上。克莉欧摆摆手，说：“我还有一些厨房的活要照看，顺便陪着他们。”
　　奈厄丝细细打量了他们，带着些许嘲讽的眼神落在瑞脸上，说：“我先帮你们煮点果酒。一会儿再给诸位的聚会送上饮品。”
　　这说法听起来……
　　“你尽快，我们也就是一些……准备工作，下午还有别的事。”他在奈厄丝和胡安望过来的眼神里略微不安，应付一般地离开。
　　等他们用比平时稍快的速度进了书房，还没有关好门，亚克就问亚历山大：“你真的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从他开始讲话亚历山大就神情紧张地迅速把圣甲虫戒指放到桌子上用一叠纸张紧紧掩盖住。
　　看到他的动作亚克改口问：“刚才听到了什么？”
　　魔法师像一只惊惶的小动物来回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说：“我把这个戒指戴在手上，最初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但是，突然、偶尔、不时就会感觉到一阵十分强烈的让人作呕的感情，就感觉有个油腻的男人在叫你小宝贝钻进耳朵里叫。”亚历山大打了个哆嗦，说：“就像你读着一本辞藻堆积但是完全不知道著者意图表述什么的书，突然间就被强烈的感情甩了一脸让你哭让你笑让你必须欢喜……”
　　这形容……无奈被迫同看国产剧和电影的瑞突然觉得莫名熟悉。不对，也许管家这样精明的人不会出现表达不清，于是瑞说：“也许是我们在接受对方传过来声音和，呃，和情绪等等，在接收方式上出现了问题？”
　　亚历山大看着一眼被自己按着的几层纸，突然又很后怕地小声说：“如果，虽然我觉得可能性……算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性是大还是小，就是如果对方也有一个魔法师，水平甚至远远高于我，在我们探知对方的时候，他们会不会……”
　　“你现在能听到声音吗？”
　　“……不能，好像……”
　　“那好，冷静下来我们分析一下。”瑞掀开亚历山大盖着的纸，拿起一直羽毛轻轻拨弄戒指，让指环部分朝上。“如果我们带着戒指，手指皮肤会接触秘石。我们的理想也是被探知的对方不知情的状态被听到秘密。戒指是最能保证接触皮肤的饰品。但是因为不能确保被佩戴，它还可以让我们隐约听见声音，这也很不错了。现在站在管家那边想想，这个戒指算是我的答谢也算小小的贿赂，但是总之他收下了，我在赌他会不会交给他的主人。”
　　瑞抬眼看了一圈众人，亚克皱着眉头突然问：“你之前，知道？”
　　以亚克武士的身份他即使关心贵金属也只在意能否当作防具和高级武器，他对多出来这个圣甲虫戒指都没注意。
　　“这个一会儿再说。如果管家交给了市长戒指，也不是一件坏事，我们只不过换了另一个人探听。作为礼貌性的赏赐我不会被挑出毛病。管家和市长会出现裂隙也有利于我们。前提是他们没有魔法师帮忙研究。刚好他就备着一个魔法师在家里应对我们的概率也很低。所以，我觉得戒指还在管家的身边。”
　　瑞解开一截麻绳，穿过戒指当作项链那样在脖子前比划，“管家还是有私心，他既喜欢这个东方奢侈品，又不想给别人发现，戴在手上很明显，最佳选择是作为项链藏在胸口。而他有空独处就会充满感情的把玩。”手指伸进去就总有可能碰到秘石，瑞就很恰巧地碰到了，他也如亚历山大一样如在冬日出现了盛夏闹肚子时的冷热交加的痛苦体感。
　　没过一会儿他隐约地笑了，然后他看见亚历山大略微吃惊的表情。亚克似乎有比眼前情况更让他担忧的事，瑞看着他拧着眉头看向窗外。只有路易还是始终保持着客观冷静地好奇。
　　“真的能听见胖管家在说什么吗？不过他不是目前只会在意得到更多的钱和讨好他的主子吗？”
　　这个确实是很明显的事。他点点头：“亚历山大的魔法学得很好，我也能用它听见各种声音。”
　　瑞正视亚克转过来的脸，说：“在驿站酒店里，副帝尤利安给了我戒指和记录魔法的纸。实际上，他好像并不意外我们会从奇维亚城离开，也像计算到了我们会往西南方向旅行并过冬。”
　　瑞露出不安的苦笑，“进现在这座城确是被他要求的，正式的、官方的、高调的，彰显存在的。并且要在第一时间在市长面前过了明面的。按照正常交往这些事都属于基本程序。他强调我们必须做就有那么点奇怪。然后我们在城外车辆队伍开始变多的那个路段就有人开始盯住我们了。”他看了一眼路易，补充说：“气味上判断的，不会错。”
　　“而尤利安那边负责盯着我们的……明晃晃的实力强劲，擅长放信鸽，估计接应她的人不会很远。”正说着奈厄丝推门进来。
　　室内呈现小小的沉默。瑞结果酒接着说：“他们实力强劲，即使明显的，间谍在给我们作饭倒酒，我们也不能怎么样。而我们像被安上了装备的群体奈厄丝……”
　　奈厄丝接着说：“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要命的秘密，而副帝又可能去了其他地方那可怎么办？毕竟可以证明你们身份的纸被换成了赝品，在市长伸手可及的范围你们可以被替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