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精罗）》面包与猫

38、力所能及

　　“啧啧啧！”一阵食物香味飘来，波罗以他一贯的飘忽不定但是必须凑热闹的特性也回来了，一只脚抬起边挠痒痒边啃着肉干。他像看不下去一样从来回扭动脑袋，“需要我提供一只脚来踩她吗？”
　　瑞原本跪在洗衣篮前撸猫，突然间嘴巴被捂紧前额被一个脏兮兮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夹住，人整个被笼罩在路易带着尘土和血腥气味的阴影中。
　　奈厄丝特别配合地可怜呜咽几声。瑞瞬间记起自己这一夜为了等这两个家伙生生熬夜到现在！他一肘撑开身后的路易，意料之外地如同没受到抵抗，而以路易以往的温顺表现瑞根本没有多想，他直接：孽子！“你们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家！”
　　路易松开抓着奈厄丝的手，波罗体贴地一爪子补上。
　　“我回来，你居然让我看到你在和这只……”路易站起身，说出的话依旧语气不善。这口气听着，连奈厄丝都瞬间不再喵呜惨叫抗议了。
　　浴室的门口有那么一丝潮热，瑞拎着自己的衣领透透气。心想：说什么，说这只大猫要吃掉所有人，所以他就勉强伸手解救大家于水火？看起来没有丝毫可信度。不过这个解释行为本身就很怪，作为家长一般不都是直接批评这种晚回家臭小孩的吗？
　　“先不说这个！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
　　“你都在摸她！……有什么好担心？”路易的脸侧向壁灯照不到的一面。
　　这就很可疑。首先这个家伙不是饶舌的鸟类，对语言的敏感性从来不高，估计所有人类用来绕着弯表达情绪的话他不会特别懂。但是他看起来脸红了。瑞也站直身子，一眼看到肉干啃得更欢的波罗，这家伙眼睛瞪得溜圆，身上羽毛洁白顺滑，怎么看怎么就华丽又傻……
　　于是瑞好心提醒奈厄丝：“肉渣掉进你，额，头发里了。”
　　在猫和鸟的打斗中，他一把扯过路易在灯前仔细查看。
　　像上课走神被突然抓住，瑞觉得路易有一瞬间忘了呼吸，但紧接着他的手中满是粘腻干硬的触感。在最近的日子里特别熟悉的触感。瑞抬手要凑到灯前去看，路易赶忙握住他手掌拉向自己，“没事的，不是我的血。”
　　“哦，你惨了，他皱眉啦，很——生气！”奈厄丝为避开波罗的攻击干脆变回人类形态，叉着腰，用她惯用的短句子热情评论。
　　“路易没什么事，我作证！也就几个伤口。”波罗没法用爪子攻击，干脆伸展羽翼想要气势取胜。
　　“所以你在骗我？”瑞拉住想要帮波罗制服豹女的路易，“虚张声势，含糊其辞不好好和我解释，随便就去做危险的事还受伤了！你真是！”
　　他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就听有人拿捏着语调：“你真是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小崽子！”
　　瑞比路易更快速地扭头瞪着奈厄丝，然后有些无奈：“你考虑下我作为人类的心情，穿上……”
　　路易手指扳过他的脸对着自己，“西奈猫，你们已经老得要绝种了。”
　　瑞抿着嘴正在头疼该怎么结束这种混乱场面，这个豹女虽然突然亮出了爪子但是她的境况处境和他们没有区别——彼此都动不了对方，也不会随意就一拍两散。她突然表明自己也是异族兽人的身份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放任路易和波罗两个人同她进行低幼对话，今天晚上估计无法体面又勉强地收场。
　　但是明显某个词汇激怒了奈厄丝：“你这种猫都没长齐的幼儿，我就不该听塞尔维乌斯的话，我宁愿生这个梳着贵妇头发的男人的混血兽人也不会看上你！”
　　“……”
　　“瑞的头发更像庭院里的女神雕像。”
　　“好啦。”瑞拉住明显已经不冷静的路易，“大家还要睡觉。我带你去洗澡冷静一下。”瑞眼神扫向两个继续扑棱的家伙。好在屋子比较大，把所有劳累又吃饱的家伙们吵醒也不太容易。

　　“衣服/脱/掉。”
　　瑞一时间有点恍惚，上一次他陷入这种胶着的松脂般氛围里还是他刚收留路易。不过在洛莎妈妈热气升腾的旅店房间里独处，也好过在这间他不小心进错的小浴池里面面相觑。
　　他了解了小孩子们尖叫的理由。
　　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他完全可以用正直的眼光欣赏一下身边的壁画和马赛克图案，咳，马赛克。如果更装一点他还可以分析下颜料笔法。
　　但是路易就在他面前，他只想确认他也和他一样只看着他。虽然可以肯定路易也看清了身边环境，但是他不能往这方面想……
　　想到，会觉得自己又要烧起来了。他把这种心态归结为被多年的文明规矩驯化了太多的子找别扭。也许对路易的出身身份这些不会太过奇怪。
　　可是，如果他特别坦然瑞反而会觉得，内心有点异样。
　　好在路易也意外地小心翼翼起来。他沉默地解开所以搭扣，有些艰难地脱着衣服。瑞的袍子上其实用同色的丝线绣了不少图案，他的手指来回摩挲，可以问的问题很多却都没了机会问出口。直到发现路易身上有鲜红的刚刚流出的血才忍不住后悔。
　　路易眨眨眼睛，他上身交错着几道划伤，伤得不重但是从部位来看下手的人冲着杀死或者重伤他去的。他放下举高地手臂活动了一下肩膀，轻轻开口：“波罗的外形太明显，我让他去公众浴场和集市上去逛逛。我穿了本地的带帽窄袍混进去市长家的。他应该不会发现我，追出来的人也以为他们只是没有追到一个小偷。”
　　“……真是不巧啊，差点让特使队伍发现这座城市的治安还挺不安全。”瑞苦笑着推着他的肩膀想看看路易身后的伤，手指接触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这段时间肌肉厚了，皮肤上还是可见接近银色地汗毛，但是皮肤更多了韧性。路易反应迅速抓着他的手，说：“是那些被关起来的动物突然叫了。”
　　瑞拍拍他，看到他背后仍然是一些划伤不由松了一口气，听见路易说：“他养的那些动物有问题，并不全是动物。我能听出来有几个异族兽人，只是隔得远没看到。”
　　瑞从衣兜里掏出魔法能量石丢进浴缸，“先洗澡吧，一会儿帮你上药。”
　　路易微微侧头欲言又止。然后背对着瑞有些缓慢地脱了剩下的衣物。他的后腰伤口随着身体动作沿着肌肉纹理蜿蜒、堆积……
　　文艺复习的大理石雕像，殉道题材的圣洁油画，中世纪的紧身裤骑士之花……一定是这个浴室的氛围太怪，瑞忍不住快速把路易推进浴池。等到浅金发色的青年湿漉漉钻出水面，深绿的眸色被水汽衬托得可怜兮兮。
　　瑞如同撞到了森林中的玩耍的精灵，魔力让他在路易微张的唇上快速亲吻。
　　那双眼睛睁大了。有些呆滞的，路易好像瞬间忘记呼吸。
　　瑞很有负罪感。他按着路易的头发将他推远的瞬间，看到淡红色的嘴唇笑得有稚气的快乐。
　　路易拉下来他的手，放在水中，“温度已经合适了，要一起吗？”在瑞的迟疑中他说：“你像那个海岛上女诗人珍爱又不舍的新婚少女。”
　　在他的眼睛中，确实，亚克给他盘的头发虽然是适合佩戴月桂叶和鲜花的传统青年式样，但他的头发确实过于蓬松也长度超标，在路易看来可能就是一个梳着女性发式脸上有没法用生病来解释的可疑潮红的男人。穿着很东方式的长袍子，因为怕冷袍子盖住脚腕领口都收紧了，可怜又怪异地形象，却主动去亲了他。
　　新婚少女就算了吧。
　　瑞收回手，去搬了矮凳回来，学着亚克的模样帮路易清洗头发。
　　年轻人始终望着他，只有在液体要流到眼睛时才会眨眼。这个浴室使用的香脂有股特殊气味，瑞心里暗想，他突然有点警醒。毕竟这个地方在后世是出过一个靠暗杀毒杀出名的名门贵族。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伤口呢？”
　　“有点痒，”路易低头看看，又迅速抬头直接看着他的眼神：“还有点疼。”
　　这神色太真切，瑞迅速丢下手里的瓶子凑过去看他刚才检查的地方。
　　很好，又见蜂蜜色，还有，成年又健康。
　　路易低声笑着：“一切挺正常的吧。”
　　“这里的市长各个地方都透漏着古怪，要小心点。”瑞坐正了身体，一个不注意被捏住了鞋子。这双将脚全包住的小牛皮鞋，确实柔软透着股无知骄纵的贵族气。瑞承认他确实心浮气躁也忘了本该脱下这鞋。
　　现在彻底湿了，鞋底一定很滑。
　　但是猫科动物全无意识，捏紧了不肯松手。
　　瑞转移话题：“你之前在马车上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路易眨眨眼：“忘了。那你呢，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又来了。
　　“可是，我真的很痒，或者请您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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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时不懂三岛由纪夫的《假面的告白》，以为他只是在写美。
年轻时真是太天真了！
再翻看一边，虽然这个新版本的翻译一般般，但是穿透语言也能理解他（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