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精罗）》面包与猫

19、火

　　从雪鹄波罗离开，克莉欧觉得之后的几天是他们陷入了诡异的恶意之中。
　　他们关紧大门减少外出却也感觉到不断升级的恶意透过门缝，漫过围墙，穿越树木的枯枝，像村民缀满补丁的黝黑外袍般席卷包裹了每一个人。
　　不仅是隐藏在心的恶意，总有妇女在附近游荡并高喊“□□”“不知检点的怪物”。也有苍老嘶哑的声音大声诅咒“神会降灾到这些堕落的人身上”。
　　最初约瑟夫会在门边大声辩解“他们也是生灵，是我们的兄弟姐妹，要包容要仁慈“。门外的人开始大叫：“叛徒”“权贵的走狗”。在连番的定罪后他也停止了说话。
　　亚克给了尼斯一把剑让他自保，却没让他再加入他们的行动。
　　依然有石头和火把被抛进来，后来加入了家禽家畜腐烂的肉和骨头，以及纸包起来的污秽垃圾。亚克对这样的事情很淡定，克莉欧不行，约瑟夫斯就跟着她一起收拾处理。
　　可以存放垃圾的空间越缩小，克莉欧的愤懑就也在缩小。她在脑中反复回想酿好的酒掀开瓶盖时那让人舒服的响声，想象着饮用那可以让人恣意醉倒的液体是她的支撑。两天后的夜晚她终于对亚克发问：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人类聚集的村落都是这样阴森的背地里透着寒意吗。
　　亚克停止了手上的活，他还是会用匕首削尖树枝。“与其说他们仇视我们，不如说他们更加嫉妒你。”
　　“我，一个半兽人？”
　　“你穿了丝绸。”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却遮掩不住青春漂亮，在一个男性占多数的队伍中不是被奴役而是被保护照顾的女孩子。
　　克莉欧沉默地摸了下自己的贴身衣服，其实是瑞送给他们的，在酒馆工作的，和他关系好的他都会送。这种料子轻薄柔韧舒适，比她小时候穿的麻布和皮毛要舒服很多，但是丝绸除了一看就稀有昂贵外还有什么特别？
　　“在帝都，自由市民都穿不起它，也不被允许购买，贵族和他们的同类或者奴隶倒是有可能得到。有了这种行头，我们代表迫害欺压他们的恶人和狗。当然横着走的士兵也是恶人。”
　　猫女闷闷的说：“可是我……没带其他衣服。”她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执着的只选了少数的衣服。
　　亚克安慰她：“没什么，他们杀不死我们，原来可能只想赶走我们，越是有秘密的人，越不希望自己身边有陌生人。”现在说不准。亚克知道即使不是他们看到猫女穿着昂贵，他们依然会找到围攻抢劫的借口。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他只记得这里是个有钱人已经搬走了的村落。
　　这些话也许能解除一点疑惑却无法消除不安。

　　只是这天夜里的情况变复杂了。
　　门外有很多人像是推了双轮车过来，车轱辘可能碾压了碎石车子哐当一声歪倒了。克莉欧被重物撞到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粗糙暗哑诡异到神经都被挑动的哭声。
　　一个老妪用难懂的语言大声嚎哭：“我的家人都死了……全都是饿死的，是这些外来的人，他们抢了我们地食物，他们还好好活在这里……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都没啦……”
　　克莉欧可以想象村子里那些低矮萎缩的房屋里破旧漏风的门在一扇扇打开，带着头巾的村妇和饥饿干枯的男人都会奔涌出来。那些火把，那些等同身受的苦难，那些不安恐惧除了蔓延还需要覆盖一切其他生命。
　　隔着厚厚的墙，她也能看到火光的颜色。只是金黄色的温暖那么少，红色却太深了。深得发暗发紫冒着掩盖一切的浓烟。
　　在屏息中仿佛等了万年，终于捶门的声音越过了细碎的嘈杂直击心脏。
　　来了吗？她听过瑞讲的故事，克拉安缇都城混乱内战的时期，他的一位女性先祖组织奴隶坚守，并且坚定又豁达傲慢地替屋内所有有身份的男女都安排好被杀顺序。这个故事现在看来真有……意义。
　　门外有人大吼：“叫那个年轻人出来，送死者灵魂离开，快点！”
　　“出来，干你该干的活，叛徒！”
　　“滚出来，别和那些怪物和恶狗在一起。”
　　约瑟夫瑟瑟发抖，屋外的人却有了不同意见“不要让那个白痴碰死者，他是不洁的！”
　　“他必须出来，不能让教会的财产被污染！”
　　“赶快把那些羊交出来！你不配照看它们！”
　　亚克看看约瑟夫，小声说：“别出去。安静待着。”
　　在争执尖叫和哭泣声之后有人怒吼着开始砸门。克莉欧抓紧了自己手里的剑，皱着眉在想，那些尸体可有被带走妥善放置。可是别人没有顾虑，各种石块和粗瓷罐砸过来或只在墙外就坠落，发出了脆响和沉闷的声音。酒味和变质的油味就传了过来。
　　“克莉欧，去房间带上东西。”亚克轻声对她说。“快。”
　　她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往回跑，但是有人比她更快，她转过身时尼斯已经从房间溜出去向宅院的侧墙爬去，身后背着一个包裹。
　　凭着优秀的夜间视力，她看得清楚，克莉欧声音都走调了：“他居然偷了医生的丝绸，我都看到露出包袱了！”
　　亚克捂着她的的嘴，一把把她推回房间，眼神在说“快去，别说别的”。
　　克莉欧觉得自己头脑里一片空白，脚下像踩在羊毛堆上，一个战斗中决不后退保护了她数次的男人，虽然对她动过粗想占有她，可是她想不到这个人会卑鄙地偷窃和逃跑。
　　克莉欧觉得怒意的火苗上升慢慢舔舐着理智，身体里的水份全被它蒸干了。她大步走到院子里冲着佣兵逃跑的地方甩出去一个火把，大喊：“有个贼从这里逃走了，他拿了值钱的丝绸。”
　　“你疯了！”卢卡一把抓过来她。“天呐，你给了他们冲进来的理由。约瑟夫，带着她进屋子收拾东西。”
　　等到院子里只有他和纷纷抛进来的杂物时，在接近疯狂的撞门声中，亚克摸索着随身口袋里的信号弹。每个颜色他只有两发。如果……

　　据亚历山大说这个洞口的东南方是村子，有一整个白天的路程，南方偏西的地方是驿站，走一些没什么人知道的小路就需要半天时间。亚历山大犹豫要不要先去驿站，至少借来马。他刚快走到瑞的身边，对方就像有感知一样提前问：“亚历山大，你来时经过村子对吧？当时是什么状况？”瑞记不清楚这附近的情况，可能因为他和亚克当时只是坐车经过，而亚历山大靠步行，记忆点应该多一些。
　　“……您知道我们信奉的能力和神，与宗教不太一样。我来的时候尽管在衣着方面没有办法做出完全的调整，但是我是躲着人走的。那村子看起来就不欢迎旅人，驿站那里都是强盗和小偷。我隐约记得从这个洞口往外看，村子里冒的炊烟很少。”
　　前一段时间还炊烟很少的村落现在笼罩着消散不完的黑烟与灰尘，这怎么看都不正常。瑞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向那边密布的烟雾，却又一时犹豫是否叫路易提前去看看情况。
　　像是看出来他的烦恼，路易说：“不如我去看一下情况？”
　　波罗跟着凑热闹说：“要不然选我啊，我更快。”
　　“不行。”瑞不够干脆但坚决地说。“大家要在一起，我们不能丢掉任何一个，一起应对危险。”
　　像是在考验他一般，大家都听到了渐渐接近的马蹄声。
　　“人数不多，可能是你说的驿站的小队。”路易安慰他，并拿好了自己的匕首。
　　瑞看了一圈自己的队员，剩下的只有亚历山大还有个魔杖。他叹了口气，尽快也尽可能地用雪擦了把脸。这一次当然不可能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却有理由让自己看起来还能和外人有尊严地说话。
　　赶过来的是不到十人的驿站小队。为首的人黑发棕眼，下颌光洁，骑在马上身姿笔挺。其余的士兵，还行，至少比奇维亚城里的佣兵好些。九个人，三匹马。也没法要求更多了。
　　但是小队长看起来没在意瑞的尊严，他坐在马上问：“是你们放的信号？”
　　瑞有点奇怪他们对于信号的反应过于迅速，而且，早晨可是先后有两个信号上天。他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不注意别人的尊严的士兵长同样不尊重别人的言论，他故意把长剑拿到眼前，手握在剑柄上慢慢抽出来一截。
　　亚历山大立刻说：“长官，我们要去前面那个村子。”
　　士兵长的下眼袋抽动一下，剑拔出来更多。他挥挥手，士兵马上散开拔剑包围了他们。士兵长一手挽着缰绳就可以操纵着马匹从道路左侧走到右侧再反复操作。瑞虽然看着眼晕，但深深认为他学到了大人物军中动员的架势。
　　士兵长散够了步，说：“我可以因为你们形迹可疑而拘捕你们，也可以因为非常时机直接杀了你们。这个时间，去那个村子你们是想勾结那帮疯子吗，按照新副帝的诏令，你们也属于叛国。看在你们有人——虽然是个蛮族但是能穿得起昂贵的丝绸的份上，给你们再一次解释的机会。不要骗我。”
　　亚历山大感觉到压力和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不安地动了动，奇怪的是他身边的波罗也一起动了动。
　　瑞一手一个轻轻抓住二人手腕示意稳住。士兵长一眼瞄过来，“你有什么打算？！告诉你别耍花招，放开那两人的手！”
　　大声的命令中却看见那个白色的奇装异服里的手越升越高，越来越不受控制，士兵长的剑抽出来的一瞬间，波罗说：“那个村子旁边是着火了吧？瑞尤路斯，你家里的亚克不要紧吧？”同时那个带着家徽戒指的手在明显的地方晃了晃，虽然那只手看起来很邋遢了。
　　一瞬间骑在马上的三个人迅速下马行礼，尤路斯家的大名和信件可是时常出现在这个驿站的，更别提这里收到过的私人通信用的大额资助。
　　“大人，万分抱歉……”士兵长带着人就这一圈的姿势行单膝礼，亚历山大和波罗换了一种心情抖了一下。
　　瑞打断他的话，“我们确实要去村子里，我和朋友们约在那里借宿和碰面。我担心他们会遇到麻烦。能请你带着这些士兵陪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吗？”
　　士兵长很吃惊，他有点结巴：“万……万分荣幸，我们一定保护诸位的安全。”然后指挥另两个骑兵让出来马匹，一匹让与瑞，另外一匹，他的眼神马上转向了路易。
　　路易倒是默不作声接果缰绳转身问亚历山大会不会骑马，半推半强迫就把法师送了上去，看他实在是笨拙干脆也上马坐在他身后。瑞也抱上来乔伊。剩下波罗委屈得要落泪了。
　　瑞对他说：“你如果要跟着我们一起走，你坚持一下走一段。如果没有必须来的原因，你等会儿可以返程。”说完他牵动缰绳当先一步朝着村庄驰去。士兵长带着他的小队紧紧跟随。路易和亚历山大反而落在了队尾，接收到了小鸟的眼神，路易摸摸鼻子：“确实挺危险的。你在北方等着我们回来再找你玩。”说完也催促着马匹小跑着跟上了队伍。
　　波罗想象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在今年他被允许来到父亲的好友居住的区域。最多的情况下他想象自己成为英勇的猫头鹰王子，在保护一众伤痕累累再无力挣扎的人类伙伴，尽管自己也身负重伤仍然坚持着最后一口气叫大家快走，留下我。
　　目前也是单独留下了他。却完全不在想象中。
　　猫头鹰脑袋来回各转一大圈，怎么样都能看到那些人类还在视线中。他们是看到了自己优美的羽毛斗篷……过长，误会了什么吗？猫头鹰王子使劲跺着他艳黄色的双脚。
　　瑞也在想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确实如同法师所说，他和亚克经过村落时那里人烟稀少。这些年边境不太平村落离驿站很近，受到驻兵的骚扰不是小数。这样子的村子里最有钱的贵族人家如果搬到了太平地方，他雇佣的年轻的保护力量会随之搬走一大半。衰老和残破都可以想象。
　　在驿站附近的旅店里时常会遇到强盗恶贼成为常识的情况下，他们来时都是随机在村里的空屋子简单过夜。在短暂的留在奇维亚城之后，村落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副帝是说过他要实行新的宗教政策，瑞觉得这是件愚蠢的事，针对愚蠢的人群做的愚蠢的事，时机不对。不过换个角度想，为了他更深远的目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必须做一件事，不如马上开始行动。
　　虽然他不喜欢各种阴谋论，但是这件事很可怕，他担心亚克……
　　有了马匹加上其余的士兵基本上按照标准行军速度前行，太阳刚刚西斜，他们已经到了村外面的山坡上。
　　瑞让大家停下来。他突然想起来，对驿站的士兵长：“之前我从奇维亚城离开前写了十封信，委托了我的朋友送过来寄望帝国南方，不知您还记得那些信件是否正常发出了？”
　　士兵长被这突然的问题给问懵了，他回头和士兵相视确认了一下才说：“大人，最近寄出的信件并没有十封。我记得您那里有六封信，我们和在您信件到来前一天晚上的两封信一起发出的。总共八封信。”
　　“哦，可能我记错了。”瑞冲着他笑了下。“另两封奇维亚市长的信有寄给我的家主的吗？”
　　士兵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他：“有一封是奇维亚市长寄给元老院的信。”他在瑞的眼神中慢吞吞的说：“还有一封是他自己的家信。”
　　瑞不再看他，他揉着自己的眉毛。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瑞跳下马，把乔伊交给亚历山大照看，他环视一圈，波罗没有跟上来，于是对着士兵长说：“你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吗？无意冒犯，领导才能也不是看武力，只是我需要最……”
　　“是的，我是。”
　　“太好了，你还有路易，和我一起，我们离近点去村里看看情况。只有三个人，应该引不起注意。”
　　士兵长有些犹豫，他说：“恕我直言大人，我们，就是我和那位金发先生是村落里最抵触的两类。”
　　他刚说完就感觉有人抛了一件很厚的就斗篷给他，路易和亚历山大换了外衣，把自己沾了泥灰后已经洗不出颜色的斗篷扔给了士兵长。
　　“医生不用换衣服也没人看出来他穿了什么，你脱了厚甲穿上斗篷。我们会受欢迎很多。”深绿眼睛的青年说。
　　瑞明显愣了一下，如果亚克在旁边，一定会说最关键的问题难道不是三个年轻男人同时出现才是最遭人抵触的情况。
　　事不宜迟三人走下山坡。干草枯黄蜷曲着要倒在雪中，温度还是不够低，积攒在半坡的雪很容易就被踩开，露出下面的泥土与草根。
　　惨白色的雪地里泥土颜色分明，天空很暗，偶尔可以看到几棵橡树孤独的散落四处。村子里亮起了零星灯火，透过光秃秃的树杈宣告存在。
　　路易走在瑞的身旁，说：“听不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有一些哭号和交谈声，听不懂，并没有打斗的声音。”
　　瑞让他们把兜帽都带好：“我们悄悄进去看一下什么情况。”
　　三人各怀心事沿着村里狭窄的路往里走，瑞四处寻找是否有不同于之前的地方。都是太过破旧逼仄的屋子，他尽量避免和任何打探的视线正面接触，路易也会揽过他的脖子帮着掩饰，但是推开的房门越来越多。
　　“快走！”
　　黑夜里的村落像一个大型迷宫，路易拉着瑞往前奔走尽可能躲开村民有意无意的围堵。可供通行的路越来越窄，瑞不是被脚下的石块绊到就是感觉有人伸脚在踢他。走在最后面的士兵长也忍不住咒骂出声，路易拉着他开始跑起来。
　　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人群里爆发出阵阵低沉的呼喊声，这声音像是从地底飘出来的灰烬呛得人没法呼吸。瑞从兜帽挡不住的角度去看村民的表情，他们是如此相似，干枯和充满褶皱，暗红色的火苗在灼烧着灵魂一般。瑞想，如果他们的背后是神话中恐怖的怪物在驱动，他也完全不会觉得意外。或者是这般聚集在一起的人可能会变成怪物。
　　路易把二人带进一幢破旧的大宅，和士兵长合力锁死了大门。
　　他说：“这里面没人，”瑞顺着他的视线看全，满院子残破的门窗，受到过碎石的袭击还有随处可见的烧灼过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这个村落里原先的贵族的院落。此外还有散落在院子里的血迹。
　　路易轻轻碰了下瑞的手肘，“我能闻到克莉欧的味道。他们在这里住过。”看了瑞的表情马上说：“地上的是一些羊血。”
　　“……四处找一下吧。”瑞迟疑了一瞬走向厨房。
　　路易跟着他，厨房里是散落的行李，所有镶嵌了宝石的金属用品都不见了，一些沉重点的书籍羊皮卷都被拆散踩踏得一塌糊涂。他们还剩下的武器也不见踪影，除了散落的药材和香料碎末，只有被撕成一条一条的破碎丝绸。士兵长看得心口一痛。
　　路易照例把匕首递给瑞收好。瑞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被迫携带的□□，忙拆下来给了路易。
　　三人翻过厨房的窗户跃到后面的庭院。
　　“有条通道。”路易指着墙角说。那里有个塞得潦草但还是起了隐藏作用的洞。
　　“这么远你能看得见？”士兵长十分诧异终于问出了口。
　　可惜两人都不回答他，“快走。他们可能已经逃出去了。”
　　对于钻地洞，瑞觉得自己把余生的份额都预支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运气也像是被预支了一样：这次钻出洞就是一个长着树林的陡坡，偏他爬上的树枝还很柔弱。最后的控制力都用在了克制尖叫上，瑞基本没有抓住可以阻止他往下滚的树枝。就在他觉得脸要碰到有树杈突起的地面时，一只手搂过他的后脑压向自己的胸口。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觉得自己更能好好感受一下丝绸的光滑，和完全不亚于丝绸般光滑的年轻人的皮肤。是人类柔软脆弱的皮肤，却也让他回忆起前一段时间他时常摸着取暖的雪豹皮毛。瑞有些安心又焦急地搂住他的脖子。
　　不停地下跌也不是什么大事，瑞有些放弃般的想到。
　　然后有人十分不客气的评价：“想不到再次见到你们依然如此让人操心。”
　　“亚克！”
　　“可以把剑先收一下吗，我觉得你能记得我这一张脸。”路易扶着瑞起来，看着亚克时倒是很坦然。
　　亚克拍拍他的肩膀，夸张的仔细打量他：“这衣服更适合你呀。”
　　瑞选择无视他的无礼，他直接说：“这是最近的驿站的士兵长，亚历山大和其他人都在山坡上，克莉欧他们在哪儿，我们赶快离开吧。”这种地方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