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精罗）》面包与猫

12、不可后退

　　瑞有些歉疚地看着亚历山大：“我本来想要你自己说出来的。”

　　亚历山大在众人的注目中羞涩了一下，“你来说吧。没问题。”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只有五匹马，八个人和要带的物品加起来，它们撑不完全程。而我们必须保证大家身体在极限到来之前到达驿站或者别的补给点。”瑞拿出来两张地图铺在地上，指出他们所在的方位给大家看。“这是路易从市长那里找到的。遇到了血之后地图上显示出了暗道。”

　　亚克紧紧盯着新地图，石洞内只能听见木柴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我想着就是昨晚我们遇到那场魔幻攻击的原因。”

　　亚历山大缩小声音也缩小身形，说：“是的，这里有一条密道。我之前确实一直在暗道里——修行。你们来了之后，我就偷偷从岔路跑了上来。”

　　“那你演技不错啊，还费心赠送我们火球。”亚克讽刺他。

　　克莉欧觉得眼睛不适嗓子发痒，她轻轻咳了两下。这是心理作用，她想，我还是不喜欢看这种争风吃醋一般的场景。

　　“行了，虽然当时他的表演显示他没什么大用，但是实际上加入后还是给了我们惊喜。”瑞对他也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亚历山大摸摸鼻子，四处看了一圈开始讲他的小秘道。说实话他说的话不是很适合大家的风格，每个词组都能听懂，连在一起比较催眠：比如地道的石头以哪种居多，倾斜角度，大约的长度，最窄部分的尺寸，中间露出地面的几处，以及离驿站最近的出口。关键在于路线都是直线，即使是走路也比走山路快很多。

　　等到讲完，亚历山大下意识地看了眼瑞，瑞冲着他点了下头。

　　亚克拿出酒囊喝了一口。“我不同意你走地道。”

　　亚历山大马上转向亚克。

　　亚克不耐烦地眯着眼睛看着他说：“这个学徒，他说的基本都是……这种照着阁楼里的书本说话的人可以相信吗？理论能告诉您实际上会遇到哪些麻烦呢，他有没有走过全程，有没有岔道将各位送到熊的嘴里？！……”

　　“即便如此这条路还是最安全，也是唯一可行的前进方式。亚克，我找到了一条新路，虽然不是我修的。”瑞冲着亚克苦笑，“虽然承认起来还挺不好意思，估计下次遇到那个弓箭手，他会认真的杀死我。”一直在他身后贴着睡觉的路易一个转身就把头搭在了瑞的大腿上，瑞很自然地伸手揉揉他的耳朵。手指能够全部被长长的毛遮盖住的感觉真好，瑞在路易后颈皮毛处帮他挠挠，豹子仰着头去蹭他的手。

　　“我和你一起走。”亚克看着大猫的眼睛，瑞觉得他打算用麦芽糖把彼此的视线永久粘连在一起。

　　“现实一点，”瑞保持着公正的姿态不带表情地说服亚克。“你们四个走山路，放走一匹马，不重要的东西都丢下，最快速度前进。我们在出口会合。”

　　“看来你没打算给我别的选项。”亚克抬头看着克莉欧姐弟和亚历山大，说。

　　“……”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也有些茫然，沉默了许久，说：“我先补个觉，出发前我再和你说。”

　　事实证明不能指望瑞靠理智来控制补觉。临近傍晚，亚克拿勺子用力敲了一下铜锅。瑞一个激灵从路易暖融融的胸毛堆里抬起头，还在瞌睡中的大猫无意识地舔了一下他的鼻子。瑞双臂长长的伸展搂住豹子又扑了回去，甚至埋得更深。

　　亚克把勺子还给克莉欧面色不善的蹲在瑞的身后盯着他。

　　亚历山大战战兢兢完全被亚克的怒气压倒，缩在火堆前不敢转身，觉得那里就像亚马拿港口的鱼市上在挑大头鱼的渔夫。他可是忘不了头天夜里亚克是提着剑在他面前叫醒他的。

　　“你再睡下去就会变成葡萄干。”

　　这句话还是有魔力的，瑞立刻头发蓬松地坐了起来，亚历山大怀疑他会不会偷偷摸一下脸时，亚克直接说：“别摸了，都是猫口水味儿。”然后瑞几乎僵硬的披上厚斗篷，两个人去洞外“如约”谈话。

　　克莉欧一边熬着汤，一边勾着手指头帮乔伊抓抓头发，她的手指往哪边挪动，乔伊就会把头蹭向哪边。最小的姜黄色猫咪同样没有睡醒，眼睛眯着，扒在姐姐的腿上。克莉欧仔细地抚摸他的耳朵，后颈，摩挲他的后背，乔伊贴近她的侧腹转着头蹭她。克莉欧收回了手侧身避开亚历山大的视线揉了一下鼻子。

　　“地道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危险，连接山脚的岔道口也很隐蔽，即使是我们几个走也是比较安全的。走山路的骑手速度很快，对方的弓箭手受伤不清，他们也不会很危险。”亚历山大尝试着简单分析一下。他很好奇猫女的金色眼睛，但是不敢一直盯着看。

　　克莉欧看向他，说：“狼的报复心很重的。”

　　亚历山大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打伤那只狼的是我和路易，你们没事……”但是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瑞、猫咪三人组和他自己一起走地道吧。这个组合……

　　开始吃饭之前，瑞和亚克准时回来，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克莉欧切给路易一大块炖肉。

　　瑞惊讶地看她，刚要说话就被克莉欧打断了：“医生，我和亚克大人他们走。我一个人骑马的话，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姐姐！”

　　除了乔伊叫出声来，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洞穴里只能听见路易在懒洋洋地吃着那一大块肉。
　　瑞的视线从大猫身上转向克莉欧。

　　“你不用担心食物。我们这边可以解决。”亚克抢先开口。
　　克莉欧只是一直盯着瑞：“我更了解食物还剩多少，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先生，我们的马匹损失了很多。虽然这也算是肉类的补充，但是我们还有必须靠马匹驮的行李。再少一匹马是不行的。”

　　“东西不重要克莉欧，我答应过洛莎妈妈照顾好你。”

　　“感谢您没有把女人孩子和不会骑马的人都抛下自己走。所以我不想你抛下一匹马，算是我出自己的那份力吧……”

　　瑞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始终没想出来怎么开口。

　　亚克说：“克莉欧跟我们走。你再帮瑞收拾一下他们要带的东西吧。”

　　受客观条件限制——有部分人等于完全没有条件——携带的东西很好分配。瑞的那些奇怪又不好丢弃的贵重物品比如金属器皿毛皮织物和书本，还有所有水份过多的食物都跟着山路小队走。而干酪、香肠、肉干，以及葡萄干和无花果干等等的食物几乎全归瑞他们。此外克莉欧和亚历山大反复确认了几遍可以取水的地点后给他们每“人”一个水囊和一只很大的碗。

　　瑞带着克莉欧和亚克走到马匹旁边，从自己那匹马的马鞍下摸出来两条结实的皮绳，分叉处绑上马头附近的绑绳，绳尾是D型闭环。他支支吾吾结实是亚洲传过来的骑马工具，示意克莉欧登上马背用一下试试，在她的欢呼声中亚克直接叫来佣兵拿出来绳子试着仿制。

　　瑞的小队都换上了更厚重保暖的衣服和靴子。克莉欧把路易的备用衣服也包给了瑞。眼看行李越来越多，他的脸色就从上了霜的半干无花果变成了拥有褶皱和硬壳的无花果，亚克毫不同情的嗤笑一声。

　　瑞叹了口气，去打开洛莎妈妈特意帮他准备的零食盒子，从一堆布里掏出来法蓝娜葡萄酒瓶在亚克眼前晃晃，说：“等我们再见面时一起喝吧。”

　　然后他有些犹豫的放了另一个羊皮包裹进去。“帮我看好了，朋友。”

　　按着计划走路前行的几人在夜间进入地道，唯二的成年人都携带了极重的行李，连路易的身上都搭着两大袋行李。银色的豹子因为自己的形象十分烦躁，瑞只好摸摸他催促他跟在亚历山大身后进入地道。在乔伊也进去后，克莉欧突然叫住了瑞。她塞了一个玩偶到瑞的包裹中，小声说：“乔伊，他，有可能会想妈妈，您给他这个。”

　　瑞叹了口气他拥抱了一下克莉欧：“对坦娜的愧疚是属于我的不用你们来承担。记得她希望你们都平安。照顾好自己，你是个好姑娘。”

　　克莉欧勉强笑笑：“我当然知道。”

　　瑞无奈一笑。转头轻声对着大家说：“回头见。”

　　进入黑暗的洞穴，身后传来亚克的声音：“洞穴封死，别留下痕迹。”

　　石块被陆续搬过来，洞口照射来的最后一缕暖光也消失不见，再回头已经没有意义。瑞向前望去，亚历山大的魔法杖上因为换了颗更大的魔法石，光亮可以照清楚聚在一起的三个生物。看着三双眸色各异的眼睛，瑞快步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