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在别

8、第 8 章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赵今远那句话的影响，张延时不时就开始刻意关注起岑昭昭起来。
　　课间休息时没见到她，开始猜测她去干什么了，随堂测验考完后，忍不住关心她的成绩，脑袋仿佛不受控制地想要朝后边转......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她？
　　操......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早恋经验的人，张延自诩很纯情，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于是选择找自己的好兄弟帮帮忙。

　　张延胆子怂，拉着他跑到了教学楼一楼的小角落商讨“人生大事”，生怕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偷听了去。
　　赵今远听了听他的描述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没早恋过，难道我就早恋过吗？你喜欢你就去追啊，问我干嘛。”

　　说完他就要回教室，课间休息时间短，张延一通胡扯乱讲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吭哧吭哧，就已经没了五分钟。

　　“别啊，”张延拽着他的衣服不让走，“哥，你是我亲哥，我这不就是没办法才找你帮帮忙的么，要是你还不帮我我还能找谁？”

　　“找我啊。”
　　一个低哑的声音从角落不远处飘来，张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瞪大了眼睛，脖子使劲转了几圈：“谁啊？！”
　　“我呀，嘿嘿。”他们班的陈昭从转角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兄弟周阳，以及陈昭的女朋友同样也是他们班的赵茜。

　　张延差点想扶额，他默默看了赵今远一眼，赵今远懒懒地靠在墙边，耸了耸肩，鸟也不鸟他。

　　倒也不是说他们关系不好，班上的男生基本上除了个别太过内向的，大家都能玩到一块去，只不过关系总有近有远，张延和陈昭他们就属于不近不远的。
　　张延把赵今远叫到一楼来也是不想被班上其他人听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陈昭手上夹着烟，身上混着浓厚的烟味，看起来是躲这来抽烟了。
　　张延自认倒霉。

　　陈昭：“你喜欢的那个叫什么......”
　　“岑昭昭。”赵茜提醒他。
　　“哦对，岑昭昭。”陈昭吐了口烟雾，“这还不简单吗，放学把她叫出来，咱哥几个陪着你，你长得又不差，成绩也好，她能不答应吗？”

　　张延哈哈笑着推脱：“不了不了，我就随便说说，不好打扰人家。谢谢兄弟，就不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的，喜欢就去追啊，赵今远这话说的我可太同意了。”陈昭伸手拍了下他的肩，“你一个人在这磨磨蹭蹭人也不知道，给哥们一个做月老的机会呗，不然我帮你把她约出来？”
　　“你约什么约？”赵茜不满道，“岑昭昭和你又不熟。”
　　“哦对对对，”陈昭连忙附和，“那你去把她约出来，你们女生肯定熟。”

　　赵茜不像陈昭这样五大三粗，她拉着陈昭的手腕，百无聊赖地说：“张延都说‘随便说说’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快点回教室吧，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老张肯定提前到教室了。”

　　到了十一月，天气渐冷，岑昭昭对于新学校的一切也越来越习惯，当然也包括前后同桌。

　　张延借着让赵今远给他讲题的契机，把一封淡粉色信封郑重其事地放在了他手中，然后逼逼叨叨了好一会。
　　赵今远看着面前粉嫩的信封，差点想翻个白眼，这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看出赵今远的无语，张延讨好道：“这不是你人缘好么，就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下次，求求你了我的好哥哥。”
　　赵今远被他最后那句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滚，别恶心。”
　　“好，我立马就滚。”说完张延把信封往赵今远手里使劲塞了塞，自己麻溜地滚出教室了。
　　赵今远：“……”

　　两分钟后，赵今远转头打量了一下周遭——岑昭昭的同桌赵欣不在，其他人也没怎么注意这块。
　　他眼疾手快地转头把粉色信封推到了岑昭昭的课桌上，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张延让我给你的。”

　　岑昭昭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赵今远就已经转回去了。
　　她戳了戳赵今远的肩，然而赵今远压根装没感觉，岑昭昭只得在背后默默小声道：“他要你给我的？为什么他自己不给我？这是要干什么？”
　　话虽问出口，但看到手里这份包装齐整的信封，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她拧着眉，神色看上去就不太高兴。

　　这天周五，学校没有安排晚自习，六点不到放了学，岑昭昭少见的没有直奔公交车站。
　　按照信上所说的地址，她沿着校内郁郁葱葱的林荫路，越走近张延所说的篮球场，场内的男生们的叫喊声就听得越清晰。

　　陈昭在喊：“张延，她怎么还没来啊？你不会没跟她说吧。”
　　“说了说了，”张延略显烦躁的挠了挠头，转头望向赵今远，“你把信给她了吗？”

　　赵今远正在一个人闷头投球，篮球落地的声音沉而闷，他看上去意兴阑珊。
　　赵今远说：“给了，你不是看着我给她的吗？”
　　陈昭问：“那她怎么还没来？”
　　“我哪知道，”赵今远有些不耐烦了，“不然你去问问她？”

　　张延一个人胆子怂，连见个面这种事都要赵今远来陪他，结果好巧不巧，遇到了陈昭。
　　一来二去的，张延这个漏嘴壶全抖落干净了。

　　篮球顺着手腕的力道划出弧线，擦着线进框，落地，然后重复......
　　赵今远忍不住想，这都叫什么事啊，跟他有什么关系？张延不过想表个白而已，怎么搞得跟逼人就范似的。

　　陈昭的声音还在旁边不停叨叨：“你们约好的几点，她不会不来了吧。”
　　“还没到时间呢，急什么。”话是这样说，但张延还是忍不住焦虑地看了眼手表。

　　“你给她发个消息啊，这年头谁还写信啊，老土，我追赵茜的时候都不这样做了。”陈昭好笑道，“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她今天要是来了，不管准不准时，我都包你一个月的饭，她要是不来，你请我一个月饭怎么样。赵今远，你要不要也一起赌啊？”
　　“不赌。”赵今远只想赶紧走人。
　　“你是不是怕啊？”见张延也没什么兴趣，陈照忍不住怂恿起来，“张延你呢，打个赌都不敢，你还想追的到人？”

　　十六七岁的年轻男生，最禁不住刺激。
　　张延抽了抽嘴角：“我有什么怕的，一个月的饭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赵今远，你也一起。”
　　一起个锤子，赵今远略无语的想。
　　他头也不回的抬手投球，哐啷一声，球在篮框上转了一圈，然后落地滚了出去。

　　他边小跑边说：“说了不赌，你们无不……”

　　声音戛然而止，赵今远捡起篮球，腰还半弯着，眼睛却是直前方。

　　篮球场被一圈林荫包围，进出的台阶也被枝桠藤草挡了小半，因为平时来的人不是很多，台阶上也长了些青苔，岑昭昭就站在台阶往上的一棵参天大树旁，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躲到了树干后。
　　因为离得有些远，只有一个清瘦的身影，赵今远有点近视，仔细看了好几秒才确定。

　　一瞬间，他有点猝不及防的慌张。
　　他缓慢的吞咽了一下，接着刚才的话道：“赌个屁。”

　　背靠树干的岑昭昭慢慢从刚才的茫然中缓过神来，逐渐冷静下来，她又不是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躲着？
　　然而回想起刚才看见的人，听见的对话，心里还是难免升起一丝不悦。

　　她回头望了眼远处的赵今远，赵今远已经转过身继续和张延他们说话去了。
　　声音渐低，不太听得清了。
　　片刻后，她驳回来这里把信还给张延的想法，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