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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 ...

  •   于是我们又费尽心思地在黑夜里摸索着,摸索着那些过去的记忆,但是那是徒劳的,因为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伊迪丝·罗森菲尔德
      2009年

      “我不明白你要找的魔杖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找到你,弗洛里。”
      “我的魔杖是榆木做的,不是接骨木,这个你很清楚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我从格里戈维奇那里偷来了魔杖,但它并不属于我……从我使用它能感觉出来,它不是服从于我的。而你,弗洛里……老魔杖在被我从格里戈维奇那里偷来之前,就已经认你作为主人了!”
      “这并不能说明任何东西……盖勒特,既然你能这样找到我,我就明白我一定打不过你。就算是老魔杖认定我作为主人了,我仍然会败给你。所以呢,拥有最强大的魔杖并不能作为最强大的巫师。”
      “所以我要把老魔杖从你手中夺走!老魔杖认定你为主人是一个非常愚蠢的选择,它只有资格属于最强大的巫师。而你,弗洛里,你不配。”
      “那么你呢?我已经看到了你的下场,你就算是从我手中得到了它、暂时拥有了它,你却不能长期驾驭它。有一个人他总有一天会从你手中夺取老魔杖,就像你今天来找我一样。”
      “他会来找我的。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一个懦夫。你为了你的家庭而委曲求全,而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屈服。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呢?”
      “我们确实不能相提并论。我怜悯你,我为你感到抱歉。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你自己,我却肩负着更多的责任。我有我的家庭,我爱她们,她们爱我。你呢,盖勒特?你和阿不思的友情呢?在老魔杖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死到临头,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正是因为死到临头,我才会把我的心里话和你说一说。这么多年了,我劝你还是想一想这么多年你犯下的罪行吧。”
      “AvadaKedavra(阿瓦达索命)!”
      我坐了起来,汗水浸湿了头发和睡衣。梦魇里那道绿光的幻影还呈现在眼前。梦里只能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
      我的喘着粗气,努力回想着刚才梦里的对话,但是大部分梦境记忆在我睁眼的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只能想起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以及最后那一句“AvadaKedavra”。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是一种很奇特的语言。梦里的两个男人都是用德语交谈的,而“AvadaKedavra”显然既不是德语也不是英语,倒是有点像拉丁文。
      “Avada……诶,Avada什么来着……?”我的思维越来越不清晰了,眼皮变得沉重,强烈的困意向我袭来,我又倒下去睡着了。

      我低头看着科尔夫人办公室木地板的纹路,一圈,两圈,三圈……
      数到第六圈的时候,科尔夫人打破了沉默。
      “伊迪丝,你到底有没有动那棵山楂树?”
      事后哈里斯和吉姆被送到了医院,他们一口咬定是我砍倒了那颗树,想压死他们。他们没有说我那天的怪异举止,因为肯定没有人会相信他们——这说明他们还没有愚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我让自己的脸上写满惊恐,我假装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然后无辜的说:“我根本没有靠近那棵树嘛……吉姆和哈里斯一直站在那棵树下,他们都那么可怕,我怎么敢靠近。”
      “可是,不止是他们两个,当时那么多孩子都在那里,他们全都说是你砍倒了那棵树,所以才砸到哈里斯和吉姆的。”
      我望着科尔夫人那双灰色的眼睛,它们阴郁而没有精神,让我想起了下雨时伦敦的天空。
      “他们害怕哈里斯,夫人……您不能只相信他们。”我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哭腔。
      “我也很想相信你,伊迪丝。”科尔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一点,“我知道你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孩子,而哈里斯和吉姆干的那些坏事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出来作证了,我也没法在偏袒你。我不能因为你让外面的人认为孤儿院的院长袒护一个想用树砸死同伴的孩子!”
      我绞尽脑汁想着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具有说服力的说辞了,我总不能说突然来了一阵大风把树刮倒了吧?
      最后,我只能通过哭来表示我的委屈。
      门被推开了,是一个叫艾米丽的修女。
      “科尔夫人,汤姆·里德尔说他有话想跟您说。”
      “跟他说我还有事要办,没时间搭理他。”
      “汤姆说这件事和伊迪丝和哈里斯的事情有关。”
      我颤抖了一下,回想起汤姆看我的眼神——深不可测,他绝对不会说什么对我有利的话。我完了。我开始在脑子里盘算怎么逃出孤儿院,说不定我以后会和街角的那个怪人一起生活呢。
      汤姆被艾米丽带了进来,我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他不怀好意地冲我勾起了嘴角。
      “你想说什么,汤姆?”科尔夫人的语气还是有些不耐烦,她向来都不喜欢汤姆。
      “那棵树不是伊迪丝砍的。”
      我愣住了。
      刚才一定是我听错了。
      不可能。
      “我当时也在那里,我看见伊迪丝一直离那棵树有好几米远,她一直都没有靠近那棵树。”汤姆的语调淡淡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我吃惊地看着汤姆的侧脸。
      他诚恳地望着科尔夫人难看的脸,根本就没有看我。
      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干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说的是实话吗,汤姆?”科尔夫人眯起了眼睛。
      “是。”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从容不迫地看着她。
      后来我才知道,汤姆太擅长于说谎了。他能得心应手地操控别人,让他们相信他。他和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为了不让谎言露出破绽又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饰。不出所料的是,很少有人能识破他的谎言,因为只要他站在那里,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你,你就根本想不到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会对你说谎。
      现在我想了想,真正对他有戒备之心的,只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汤姆在那天的小树林的一棵树边,我走到了他身旁。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这种力量的?”
      他反问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手指摩挲着树干上粗糙的表皮。多年的阴郁天气让这片土地有了一种霉气和潮气,现在这些气味就回荡在我们生活的空气里,伴随着我们的一颦一笑,一呼一吸。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汤姆。”我强迫自己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我已经答应过不会说出你的特殊能力,那些密道和那条蛇的事情了。我会履行诺言。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义务向你汇报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还想拿蛇威胁我的话,那就死心吧。我可是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不说出去,不代表我的日记在我死后不会有人翻看。”
      我乖巧地一笑。“当然,如果我死了,有资格进我房间翻看我的遗物的人也不是你。”
      他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愤怒或慌乱,而是凑近了些,眼睛里有了一种委屈。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伊迪丝?我可是救了你两次的。”
      他黑色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看着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如果我回去和科尔夫人道歉,说我之前说了谎——是你强迫我为你作证的,你觉得咱们俩最后谁受到的惩罚会更残酷呢?”
      “你!”我转过脸来,对上他目光,他对我友好的笑了。那个样子和之前阴冷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伊迪丝,”他用一种非常亲昵的语气叫着我的名字,好像我们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你不想知道你的魔力的来源吗?其他人都没有,而只有咱们俩有,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确实很想知道。而且,接近汤姆不就是我最初的目的吗?
      我点了点头。
      夏日的风拂过,卷着空气中的潮湿和树上的绿叶盘旋在我们中间。我的黑色长发被风扬起,划过他的脸颊。脸上有些发烫,我转过身跑开了。
      我不知道我们达成的协定的具体含义,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算是朋友。在那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朋友。无论是在波恩还是在这片英格兰土地上,我都是孤身前行的。我恃强凌弱,嘲笑那些比我要疾苦的人,嫉妒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我不认为我和汤姆是朋友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在内心深处又同病相怜。至少那时候我是这样想的。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我嗤笑一声,学着其他孩子那样放荡地吹了声口哨,然后随随便便地把手揣进口袋里。
      “这不是废话吗?昼夜总得更替呀。”
      我看着街头流浪汉的灰色的眼睛,他的眼睛颜色和科尔夫人很像,但是神韵却完全不一样。科尔夫人的灰色眼睛像阴冷压抑的灰蒙蒙的天空,而他的眼睛里永远带着一种温暖和祥和。
      “这句话是你说的吗?”我一脸质疑地看着他。
      “这是威廉·莎士比亚说的。”他看着我。“我和他差太远啦,虽然说我也叫威廉。”他耸了耸肩。
      “我听说过这个人。”
      “这是他写的《麦克白》里的一句话。”
      “不知道。”九岁的我摇了摇头。“我只看过他写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
      “为什么?”威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那里面所有的人都是白痴啊。罗密欧亲手把一切都毁了。而且他们都为了爱情把自己的生命都献出去了,这不是亏本买卖嘛。”我穿着单薄的衣服靠在墙上,凉气透过衣衫进入我的脊背,抵御着夏季的暑热。“还有那些话也很没有逻辑。‘死亡,就算汲走你呼吸的香蜜,却无法夺走你的美丽。’这句话仅限于当时的场景呀,事实上,死亡就是死亡,死亡代表灰飞烟灭,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们脱离了关系。她的躯体会腐烂,不会再美丽。”
      我有直起身子来,靠久了墙壁的凉爽倒让我有些发冷。
      威廉没有去辩解,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对事物的看法是随着年龄不断变化的,比伦敦的天气还要变幻无常。”
      那时才九岁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对一切事物有着肤浅的看法。就像我对美丽的理解,留于表面的华丽并不是美,灵魂的震撼才是对美的诠释。

      又是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暮色一点点编织上天空。卢娜见我已经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话。她走到了我身旁,看着在很远的地方摇曳的灯火。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呼出的气息喷在了玻璃上,将灯火朦胧成橘黄色的光点。
      “我们看到的所有的影像都不是真实的,卢娜。”
      我推后半步,仍看着窗外,热气已经褪去,原来模糊的地方又渐渐清晰起来。透过薄薄的玻璃,我似乎能隐隐约约看见几十年前的我和汤姆,拉着手在田野里奔跑着。
      我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窗户,因为我不想再让我的眼泪留下。
      “眼睛看到的只是物像的投射,视网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真诚,在心灵的蛊惑下,它是会欺骗我们的。我们看见阳光灿烂时,其实并不是明亮的。这个世界总是黑暗的,只是当我们和特定的某些人呆在一起时这种黑暗会暂时被眼睛屏蔽,给我们光明的假象。那些人离开我们以后,一切又会回归黑暗。于是我们又费尽心思地在黑夜里摸索着,摸索着那些过去的记忆,但是那是徒劳的,因为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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