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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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汤姆结盟之后，我过上了一段相对安定的生活——可以说是我在孤儿院过的最安逸舒适的时光了。哈里斯他们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当然，这和美好的生活还是差十万八千里的。
对于自身魔力的来源，我们就像原始人类寻求火种一样，一点点摸索着、试验着。长期下来，我们能对自己的力量有一定的控制能力，并且能用来办更多的事情了。
很久以前做过的那个奇怪的梦，再也没有潜入我的睡眠中，于是我逐渐把它忘却了。它以一种默默无闻的方式倾覆在记忆的潮水中。
平生第一次，我感受到了权力的美妙。不同于来孤儿院之前的优越感，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畏惧我、依从我，所有人，除了汤姆。他是给我带来安逸生活的人，是我的同类，但是我不感激他。我清楚他的动机，接受我，只是对他有利而已。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不过我还是庆幸能和他站在一起的。
他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孩子，也是最阴鸷的男孩子。那时候我就有这种想法，几十年后还是没有改变。和他近在咫尺的时候，我心中的优越感更强烈了——潜意识里，我把他当做我的私人财产和身份的象征——当然，我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这种思想，除非我不想活了。
在我看来，汤姆最漂亮的地方是他的眼睛。纯粹的黑色，没有一丝杂质，就像黑曜石一样，比我们的头发还要黑。每次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想到了波恩夜晚的天空。
“汤姆！放我下来！！！”
我的衣领被尖锐的树枝穿破，整个人被挂在树上。
刚才我们在练习悬浮能力。我不得不承认，同为“怪胎”，我的天赋比汤姆要差太远了。我只能让一些物体和小生物漂浮起来，例如垃圾箱和厨房里的猫。而汤姆能让我离开地面。
“放我下来！”我有些生气了，声音变得尖刻了许多。我挥动了一下胳膊，树枝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咔擦”的声音，我立马老实得一动不敢动。
“你就这么请求我的吗，伊迪丝？”
他大大的黑眼睛看着我，扑闪着睫毛，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我清楚地看到了他藏在眼底的嘲讽。
“汤姆，求求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委屈地说。不知道他会不会听出来我声音中的咬牙切齿。
我和汤姆已经很久没有捉弄过对方了，除了有时候在练习的时候他会嘲笑我，我就反驳他。除此之外，我们相处还是融洽的，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我是会爬树的，但是目前在只有衣服领子挂在树上的情况下，只要我做大幅度的动作就会让树枝折断。
“汤姆……你那么好，我很喜欢你。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我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甜蜜悦耳，心里却想着如果我回到地面上怎么报复他。是把他收藏的贝壳和雨花石扔进垃圾桶里呢，还是捉几只蟋蟀放进他的牛奶里呢？
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点了点头，放我下来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移动着，衣料脱离了树枝的束缚，我悬浮在半空中，然后一点点下降，我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着汤姆的天资。
看向他漂亮的脸，他也正在看着我，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一种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出所料，在我离地面还有三英尺左右的时候，在倾注我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彻底地开始自由落体，摔在了草地上。还好我之前就猜到他不会干什么好事，事先做好了一定的准备，以至于摔倒的姿势不至于那么狼狈。
而那个罪魁祸首正幸灾乐祸地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向我伸出手。
“不好意思，看来我的能力还没有那么好，刚才没有把握好力量，让你摔倒了。”
不好意思？他的声音里可没有一点歉意！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睛里也没有！
我趴在地上，他站在那里把手伸向我面前。这种姿势很熟悉。我想到了那个阴雨天，我们第一次正面接触的那一天。那天，他也是这样把手伸到我面前。那天，他把我的袋子伸到我面前，又摔在了泥泞的地上。
“你这个混……混蛋！”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伊迪丝？你刚刚在树上的时候不是还说喜欢我来着吗？”
我看见他强行压制着自己的笑。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这个人怎么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没有！”
“真的吗？”
他这回是真笑了。
“真的！”
他笑的更厉害了。
“不许笑！扶我起来！”
我命令道。
他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在短短几秒内，我想了一个注意。在他快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用力拽着他的手，把他跌倒在地上。刚想脱离他的手，没想到他的手用力攥着我的手。我也开始重心不稳，向他跌倒的方向也跌了下去。
我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头好像撞在了一个有些硬的东西上，我费力地抬起头来——是他的胸口。
虽然说这个讨厌鬼摔倒也要拉着我一起，不过我压在他身上，明明是我更占优势。
“我刚才在树上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看着他的脸，他一贯苍白的脸颊居然有些泛红。“我很喜欢你——喜欢你被我报复时候的样子。”
我放肆地笑了。
但是他并没有那么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光芒。
“起来。”他说。
“你就这么请求我的吗，汤姆？”我模仿之前他的委屈语气和神情。
“起来。”他重复道。
哼，真是个霸道的孩子。只允许他欺负别人，就不允许别人报复他。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可是他的动作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翻了个身，把我压在身下。我们两个的位置互换了，这对我很不利。
“现在你还敢把你刚才的话都再说一遍吗？”他眯起了眼睛。
“我……我……我是说，我很喜欢你——喜欢你报复我时候的样子。”
我想了想，终于明白，原来那个不要脸的人，是我。
“一句话能说三遍，而且每一遍说法都不一样，真有你的。”他坏笑着。
“噢，是吗……”我内心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现在就像被按在刀俎下的鱼，费力地挣扎着。
他按住了我想要反抗的手。他看起来非常瘦弱，可是力气却不小，这大概就是男女体力差异吧。
看来武力征服的想法泡汤了。
那时候十岁的汤姆冷静地看着我，而呼吸却暴露了他的紧张，他也不知道能拿我怎么办。
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伊迪丝代表着格斗和战争。
伊迪丝永不认输，从不听任别人摆布。
“汤姆，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说我喜欢你呢？”
我调侃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有些迟疑的眼神。
然后，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缓缓凑近他的脸，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模仿着麻瓜书籍里描写的动作，用我的唇吻住了他的唇。
扣在我手腕上的手颤抖了一下，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他的呼吸有些紊乱，既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对我有任何回应，距离的缩短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机到了。
我的手毫不费力地就挣脱了他的束缚，然后把他推开。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向他扮了个鬼脸，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脚就跑开了。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盥洗室的水池旁，喘着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回想着我的胜利。捉弄汤姆·里德尔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赤手空拳和哈里斯单挑还难。
接下来的好几天汤姆都经常不见身影，他甚至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报复我，这倒不像他的风格。
在吃饭的时候不得不看到他，他都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去看我。可是我低头去喝和浆糊一样的汤的时候，又能感觉到那个冷到冰点的目光在凝视着我，隔着桌子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闲暇的时候除了看书以外，我都会躲在卧室里练习我的特殊能力，等我变强大了，我一定把也汤姆挂在树上。
有一个互坑的队友，让我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不像原来那样痛苦而无聊。回想起刚来孤儿院的日子，我莫名想到了《简·爱》里的洛伍德学校。这里真的很像洛伍德，灰色房子后面的院子里，也长满了多花蔷薇。只是这里是伦敦，没有崇山峻岭的山谷。
夏天已经走向末尾处，暑热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被凉爽取代。
有一天我从玛拉修女的柜子里偷走了一瓶绿薄荷酒——玛拉有酗酒的习惯，但是她当然不敢让别人知道，所以就算被她发现少了一两瓶酒也不会去公开询问。
事实上，那是我第一次饮酒。我拿着酒瓶躲在墙角处，苍翠的绿色植物映下的浓荫笼罩着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蔷薇和茉莉的芳香，让我想到了母亲喜欢喷在手帕上的香水，每次覆在我的鼻子上就让我舒适至极。我把头枕在一根低矮的树枝上，几缕头发落在泥土上也不怎么在乎了。这是一片丁香树丛，如果是春天的话，这里会有紫色和白色的丁香花，不过现在只有浓密的绿叶。
我把瓶盖打开，闻了闻。虽然那时候我不懂酒，但是从直觉上来说真的比母亲曾经最喜欢的苏格兰威士忌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让冰凉的液体流过喉腔，凉爽的感觉由内至外浸透着我的身体。清凉的风穿过树林，我躺在树丛中的，却感觉像是自己站了起来，撞进夏日的晚风中。
心中无比惬意，之前一切的烦恼都暂时离我而去，我甚至粗狂地拂开脸上的乱发，然后模仿着《金银岛》里面写的那个叫比尔·博恩斯的老海盗唱着海谣。
“十五个人扒着死人箱——
唷呵呵，一瓶朗姆酒！”
后来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嘴里也一刻不停地瞎念叨着各种东西。
再后来我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然后咯咯笑着用德语说：“妈妈，我昨天骗你说我一天都呆在家里，其实我溜出去玩来着……”
那个人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然后用力把我紧紧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我神志不清地挥了挥胳膊，然后又瘫倒在他身上，攥紧他的领子。压低的嗓门用英语愤怒地说：“你干的好事啊！你沾污了贤惠的美德，把贞操变成伪善，从真诚的爱情的熔岩上夺去了玫瑰色的光彩画上道伤痕，把婚约都变成了赌鬼的誓言……”
那个人粗暴地把我推开，然后转身跑开了。过了几分钟以后，他又跑了回来，把一瓶水泼在我的脸上。
意识逐渐回到了体内，视野不再那么朦胧，汤姆·里德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站在我面前，愤怒地看着我，让我明白刚才我没干什么好事。
“我不是乔特鲁德，你也不是哈姆雷特。”
他用一贯的冷冰冰的腔调说。
“我说我是哈姆雷特了？”
我傻傻地看着他。
“那我还说什么了？”
听说人喝醉了以后有可能会“酒后乱性”，我该不会……
“别那么看着我！”
他看上去更生气了。
“你最好去没人的地方把你的衣服和脸好好洗一洗，你身上的酒气在几英里以外都能闻得到。”他说，然后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当然，如果你愿意让大家都知道的话，那请自便。”
他有些嫌弃地掸了掸衣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