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江畔树

19、第 19 章

　　穆亦心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可可Coco的老公吗？怎么在这里？身边那个女子，不就是穆亦心上次买蛋糕看见的人吗？居然那么亲密，天哪，楼上可可Coco就在管理名下学生，这个男人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被老婆撞个正着吗？
　　穆亦心内心紧张：不知道紧张这个男人会被老婆抓包，还是紧张可可Coco待会儿正面撞见不知道如何收场。
　　心里想事情，人就有点恍惚。
　　穆亦心居然脚步不听使唤地跟着这个男人往前走。
　　人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荒唐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有一种猥琐的表情：穆亦心蹑手蹑脚，佯装镇定，实际上慌里慌张。穆亦心当然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用“猥琐”这个词形容当时她的脸色，也是陈诚的实话实说。因为当穆亦心不断鬼祟地跟踪一个牵住女人手的可可老公的当下，陈诚刚好看见了，他跟了上来，他走得坦然，所以没几步就超过了穆亦心，然后堵在穆亦心必经的走廊上。穆亦心抬头面露愠色，发现是陈诚之后，只觉得悻悻然。穆亦心撇了撇嘴，扭头就走。
　　陈诚居然死不要脸地过来牵穆亦心的手，一脸坏笑地说：“怎么，羡慕人家姑娘的手有人牵？不必，不必，哥哥这就牵你的手。”
　　真的，穆亦心见过各种男人的嘴脸，哪怕是从事教师的行业，偶尔跟着Annie出去应酬的时候，三杯酒下肚，这些男人，平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居然会揩油袭胸……早几年刚开始建校，穆亦心吃过几次暗亏，吓得才不敢再应付这些人，穆亦心很包容安妮，因为她知道安妮也承受了这些，穆亦心心疼安妮，也心疼自己。
　　女人在这个社会上想要努力生活，挡道的很多时候是猥琐的男人。
　　但是，陈诚这样，笑嘻嘻就把穆亦心的手牵起来，还在酒店这样公共场合，真的是色胆包天。
　　穆亦心立刻甩开他的手，脚步立刻加快两个档，急速要离开。
　　他倒是没恼，不过还是跟了上来。一直跟到穆亦心的车前。
　　站在穆亦心的车前，不动了。
　　穆亦心把车发动，陈诚还是没移动。穆亦心只得把车窗摇下来，跟他说：“陈医生，请让开！”他吸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对穆亦心说：“Betty，我们聊一下，关于可可Coco的老公。”这是穆亦心今日第二个惊吓，原以为他嬉皮笑脸是要说情话，没想到他要聊可可Coco的老公，他怎么认识Coco的老公？
　　于是，穆亦心熄了火，从车里下来了。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穆亦心非常怀疑又非常好奇。
　　他带着穆亦心，去了酒店对面的“茹噫咖啡”，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对着日月星辰酒店大门，非常满足穆亦心的八卦的心理。
　　陈诚看穆亦心不断看酒店门口，不得不提醒她先点单，然后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没这么快出来的，要不，这个男人也太没用了。”穆亦心本来看着站在桌子前的咖啡厅小妹，小妹正拿着点单器候着。穆亦心这个时候脸红到脖子根，转头别过脸去，真的，这个男人讲的这个笑话，太羞耻了，穆亦心只能当做没听到。然而，本来要点单的她，尴尬地连点单都忘记了。
　　陈诚一眼看出了穆亦心的难堪，心里暗暗发笑：这个穆亦心，脸皮这么薄，连她们的前台都不如。陈诚于是低俗趣味般地笑了起来，先是轻笑，然后就开始放声笑。穆亦心只是不理他，把脸朝向窗外，假装在认真看车来车往。他自觉没意思，只好停了笑，不疾不徐地跟咖啡厅小妹说：“来一扎黑咖啡，然后给这个女士点一个果茶，再配一个水果拼盘和小吃拼盘就好了，都是中份的就可以。”
　　小妹貌似听懂了他的笑话，又看着他们俩人的表情，以为是情侣间打趣，于是掩嘴吃吃地笑，走了。
　　穆亦心还在看窗外，不想跟陈诚对视，她都忘记了本来想听陈诚讲可可老公的事情。真是的，穆亦心干嘛对人家老公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大概是脑子坏掉了。
　　“诶”，陈诚努力拉回穆亦心的注意力，说，“我就坐在你对面，你干嘛老是看窗外呀！再说，是人家老公的事情，你那么紧张干嘛？”
　　穆亦心翻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说，Coco老公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
　　陈诚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公司里最早发现他们夫妻出现问题的人？你太自恋了，这是公开的秘密，我都能知道，还有谁能不知道？”
　　穆亦心当场石化，真的，完全懵圈。怎么的，大家都知道了，就穆亦心是傻子。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是：小丑竟是我自己。真的，穆亦心当时的脑子里出现的就是这个流行的句子。
　　她身子前倾了一些，认真地问他：“真的吗？大家都知道？”
　　陈诚也前倾了一些，认真地回答：“真的，大家都在传，可可本人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大家一边都议论，一边又都假装自己不知道。”他大概是看到穆亦心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往下说：“诶，你就是太单纯，我在你们学校多年，你都没注意到我，直到我半年来经常出入你的办公室，你才看到我，但是你怎么会对Coco的老公感兴趣的？”
　　穆亦心坐正了身子，一字一句回答他：“我对他没有兴趣，我只是担心Coco尴尬或者失控，我担心我学校的老师而已。”
　　他笑了，接着问：“你怎么不想想，你都能发现的问题，男人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女人不都是直觉很准的吗？”
　　穆亦心哑口无言：真的不觉得每个女人的直觉都是准的。
　　比如说，穆亦心就不知道韩岭是否一定要娶Cecilia，穆亦心当年也没想到安迪会说分手，穆亦心对男人毫不了解，虽然已经三十多岁。
　　大概是穆亦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这么多年，才导致自己单身狗的状态。
　　说穆亦心完全是出于好意关心Coco，算是吧。但是穆亦心更多考虑到老师的稳定性：教师情绪稳定，工作家庭稳定，是续班率重要的保障，完了，潜意识里，穆亦心跟Annie是一类人——精明的商人。穆亦心讨厌自己的精明，喜欢自己的愚钝。或者潜意识里，穆亦心故意让自己不要太聪明，以免引起旁人的嫉羡。
　　但是陈诚貌似最近对穆亦心关注得有点多，比如说，他今天怎么出现在这里，又怎么恰如其分地把穆亦心带到这里来，难道他跟踪她？
　　不会吧，穆亦心已经不是十八岁鲜嫩小女子，可以让同学跟踪到家的年纪了呀，陈诚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吧？
　　穆亦心不自觉瞥了他一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穆亦心。穆亦心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眼观鼻鼻观心。
　　咖啡厅小妹这个时候，把饮品食物都端过来了，穆亦心其实不饿，但是吃点东西，可以缓解尴尬。
　　穆亦心于是伸手打算倒点果茶，她的手碰到玻璃壶的手柄，他的手也刚好伸过来，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她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缩回去自己的手，但是又觉得干嘛要这么心虚，不如就强硬到底，自给自足，自斟自饮好了。
　　他又笑，把手缩回去了，说：“Betty，你来倒好了，顺便给我也倒一杯。”
　　穆亦心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打算帮他倒咖啡，他说：“别，跟你一起喝果茶，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喝咖啡。”
　　哼，穆亦心没好气看他一眼，说：“我给你倒果茶，但是我待会儿不打算喝咖啡。”
　　他故作惊讶地说：“哦，是吗？看样子Annie的情报不准，她可是说你很喜欢黑咖啡的呢！”其实在他点黑咖啡的时候，穆亦心就知道肯定是Annie背后告诉他穆亦心的喜好，所以，穆亦心才故意要喝果茶的。穆亦心就是不想让对面这个男人知道太多的事情，陈诚是杜鹃的学生，多少会知道穆亦心一点事情的，再又是Annie的同学，他知道的就更多的，说白了，他在暗处，穆亦心在明处，感觉吃亏得很。
　　穆亦心帮他倒好果茶，慢慢推到他的面前。
　　他好死不死地又说一句：“这个动作不错，很适合做个服务员。”
　　穆亦心现在笃定他在调戏，穆亦心只是不想翻脸。
　　穆亦心一般不跟自己的学生家长翻脸，他是陈伊娜父亲，是掏钱付学费的金主，穆亦心一定要谨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