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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间四月芳菲尽 ...

  •   想必霍景然发现自己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许脉脉略微收拾了一下,让助理开车带她去了顾安家。那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家,却不是第一次见。她想起那时候瞒着霍景然偷偷跑来找他,明明他近在眼前,可是眼神终究没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顾安在不在家,也不知道再见他会发生样的事情,可内心有一股力量隐隐发力。
      车子停在门口,许脉脉交代了几句一个人下了车。午后的阳光太刺眼,就算是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射下来,还是叫人看了睁不开眼睛。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来人见了许脉脉点头微笑,仿佛是见了熟人般。许脉脉走了进去,院子打理得很精致,尤其那蔷薇开得特别灿烂。这蔷薇虽然娇艳,可就算你于荆棘中得到了它,下一秒,它就繁花凋落、落得一地,空余枝干。
      有些花,看看就好。
      许脉脉回过神,心下有些好笑,这时候自己怎么想起了蔷薇花。她被引到了二楼,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可房间并没有人回应,她看了看四周,人早就走了。她只得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阳光透过纱幔洒在地板上,少了几分灼热,添了几分温和。屋内的陈设十分简洁,打扫得一丝不染。一道绘有蔷薇的屏风将起居室隔开了,倒给这素雅的房间添了几分颜色。她越过屏风,只见床边散落着一块毛毯,毛毯上瘫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尹素。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圈发红,而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位蓄势待发的落魄者。
      “顾...尹素?”许脉脉走了过去,扶起她。
      尹素听到许脉脉的声音,整个人不由地弱败下去,任由着被她搀扶。
      “他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他就和我大吵了一架。”
      “尹素,你知不知道景然在哪里?”许脉脉说道。
      尹素摇摇头,笑得很荒凉,“我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那他人呢?”
      尹素一直笑着,嘴里念叨着疯子。
      许脉脉只得离开了房间,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找着,直到看见了顾母。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精致,端坐在梳妆台前,只是整个人都散了颜色,确实是个四十岁的女人。
      “翟萋萋。”她透过镜子看见了她,平静、轻柔的声音还带着熟悉的诱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你。”
      “顾夫人,您好。”许脉脉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时隔这些年,她愈发地心平气和,哪怕...哪怕她和自己父母的死亡逃脱不了干系。
      顾母站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了下去,许脉脉随即坐在了她的对面。
      “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像是看到故人的孩子,顾母打量着许脉脉,“手段也愈发高明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顾母看人的眼光还是一样,她总觉得许脉脉...是翟萋萋带着心思。
      没有心思的人不可能存在,可是心思不全然是坏心思。但有人一旦认定了你的心思不纯正,你再怎么想去改观,也是徒劳。
      许脉脉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个同学,只是和她交集甚少。但那个同学颇为优秀,尤其是兴趣广泛,要知道兴趣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惹眼的。可是有一天,身边的好朋友告诉自己,这个同学总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使得许脉脉后来和这个同学的接触时,总带着极端的第一印象。有时候觉得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讨厌,只是潜意识还是排斥她,这让她一度有些苦恼。后来,许脉脉把这件事讲给顾安听,顾安只是说,与人相处用心体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刻板印象挥之不去。
      许脉脉知道顾母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已挥之不去了,她不想解释。因为,她还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注定做不了朋友。人和人之间,还讲究缘分。那她又何必强求顾母作出改变呢!
      “高明的手段多了去了,不知道您说得是哪一件?”许脉脉说道。
      顾母好整以暇道,“我的儿子,那么单纯,我们用心呵护的孩子。只有善良纯洁的尹素才能让这美好的安宁延续。可千防万防防不了人心,他爱上了你。
      切肤之痛比不上锥心之痛。他醒来第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许脉脉摇摇头,但心下猜到几分,恨惨了她...还有他的母亲。
      顾母笑道,“他问我怎么不让你刺得深些,为什么还要醒来继续想你?
      呵呵...他不恨你,他恨我。我不是没想过他会恨我,只是没想到他不恨你。
      后来,尹素来了,他们处得倒是融洽。生活总得继续,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他想得明白,只是想得明白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他告诉我,他要找你,要报复你。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再插手,他也知道这些年我监视着你的行踪。
      就在他满心筹划自己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你却一早看穿了。也许这不是一个坏结果,至少你们之间没有了可能。只是,翟萋萋,你太厉害了。明明你是被动地进了这场赌局,可最后你却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顾安想让她身败名裂吗,她又有什么身、什么名可败、可裂呢?不是他的计划不够完美,也不是她一早看穿了,而是顾安从不是一个好的谋划者,她也不是一个聪明的身外人。他们都是局中人,身在乱局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呢?
      她之所以全身而退,不是用了多高明的手段,而是她真得爱着顾安,而顾安也是真得爱她。只是这些,就够了,不枉青春年少一回。彼此不过是找个借口,继续绑在一起罢了。
      “这些,都得谢谢您。”许脉脉道。
      “翟萋萋,你真是厉害着呢,连我都要逊色几分。我的儿子竟然为了你,将我拘在这里。”顾母道。
      人人都看顾安温暖如阳光,和煦如春风,只是再明朗的少年都有邪恶的一面,只是不想让有些人见了。
      他囚禁自己的母亲、虐待自己的妻子、折磨所有的人...却不忍冒犯曾经想要报复的人。他的明朗只是属于那个叫翟萋萋的女生。
      随风而逝了,却仍去追着莫须有的风。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涌出,在这个女人面前,许脉脉还是第一次哭呢!
      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步子,两个女人平静地坐在沙发里,没有人看向那敞开的房门处来了谁。
      顾安慌乱、焦急的眼神在看到许脉脉的那一刻钝了下来,步伐平稳,走得极轻,像是不愿打破此刻的梦境。他走到许脉脉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捧起那张日日思念的脸,轻轻地抹去眼泪,一句“萋萋”在脑中掠过无数次,到了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顾安...”许脉脉迟疑了半晌,后边的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顾安因为她的叫唤而有了神,那双充斥着愧疚与渴望的眼神在告诉她,他是多么期待她的到来。
      有多期待,就有多后悔。
      许脉脉只觉得往日的顾安又回来了,就蹲在她的面前。只是她多么想告诉他,在你面前的只是许脉脉。可是,她不忍心,也更害怕。顾安越平静,越像以前的顾安,就越让人意想不到。
      “顾安,我饿了。”顾安正打量着她的平坦的小腹,可那里正有一个小生命,是她和霍景然的孩子。
      顾安抬起眼眸,笑意盎然,“好。”
      他牵着她的手,走得很慢。可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她回头看了眼顾母。沙发上的女人还是那般优雅,只是再没有了光芒。如果她们的初相见是在这里,那今天的她看着自己和顾安的背影又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她不愿再去多想,没有如果...
      阳光照得客厅很亮,许脉脉盯着地板上的阳光发呆,然后走了过去,暖暖的,仿佛沐浴在冬日暖阳里。可她知道,这是夏天的烈日。她回头看向厨房里颀长的身影,很明显他不怎么进厨房。灶台显然有些矮,他弯着腰有些僵硬,一个不注意撞上了顶上的柜门。他皱皱眉,显然对自己毛躁有些不满。
      但很快,他熟练地做好菜,只是装盘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些。这些都不影响他的心情,他颇有成就地端着菜向她走来。
      “尝尝。”他笑着,期待着等她接过筷子。
      许脉脉没有接筷子,撩开他额前的头发,有些发红。
      “疼吗?”
      顾安摇摇头,“不疼”,然后夹起一块鸡蛋喂到她嘴边。
      许脉脉迟疑了一下,张嘴吃了那块鸡蛋。鸡蛋在嘴里,番茄汁的滋味萦绕舌尖,还是很好吃。这个味道...
      许脉脉眼泪失禁,哭着哭着哽咽起来,肩膀不停地颤抖。顾安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可是看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萋萋,别哭了,我会放了霍景然...再哭对孩子不好...是我不好...”
      许脉脉闻声更是再无法克制自己,顾安,如果离开你的那几年,你只要找到我跟我说任何一句话,或者我们再遇到的时候,你能将谎言圆得再满一些...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你还是对我这么好,让我心疼不已?
      顾安多爱翟萋萋,从前她不知道。只有许脉脉知道,哪怕他将自己所有的邪恶给了所有人,也会保存好最后的善良与美好给他最爱的翟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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