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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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沉入黑暗，看见盛放的花树时，楚灵姬久违地恍惚了一阵。
在大魏宫中逗留数月，她似乎已成为那个脆弱深情的薛菱，而非她楚灵姬。
不……
其实，她的本名也是薛菱。只是太久没用过本名，早就忘了……
楚灵姬慢慢抚着额角，坐在了花树下。
半空中兀然一声清铃。楚灵姬没有睁眼，听见熟悉的悠远声音：“你回来了。”
有些意外，有些笃定。
她没出声，那声音便接着问：“你此前说过，这一去便不复回。”
外界轮回几世，她却一直被拘在此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倚着一棵花树，眼看着外界岁月无声流淌。
这一世褚行瑜做了皇帝，薛菱仍是公主。那声音告诉楚灵姬，这一世她有了夺舍回到外界的机会，她便迫不及待，早早放下狠话。
换作之前被困得发狂的她，听见这等揶揄，早就回嘴了。
不知怎地，经历了这一场似是而非的情劫，尤其是看见了褚行瑜下意识的回护，她心中竟有些难以言说的寂寥与茫然，哪顾得上这声音说了什么。
他即是他，他不是他。
我是我，我非我。
那这几世的恨意，又有何意义？
她困顿又茫然，脑中隐隐作痛，似有锥凿锤击，禁不住蜷起身子。
那隐于空中的声音微微一叹，顷刻间花雨纷落，吹淡了她脑中的隐痛。
“怎地突然发起善心来？”她轻声说。
先前被拘在此处，她用了千万种法子，都无法博得半分同情。
那声音笑了笑，“你看。”
她下意识展开双手，花瓣在她掌心掬成一捧，映出大魏皇宫的图景。
楚灵姬心神一动，略显慌张地避开眼，却下意识往里看去——
外界应该已过了许久，朱红宫墙层染金黄。开了半扇的菱花窗下，褚行瑜已然醒转，披着外衣坐在窗边，看上去清减了许多，面色仍然发白。
他笑着看向坐在床沿的薛菱，薛菱亦是含笑问他：“陛下当真不要了？”
褚行瑜一边望着她一边笑，笑得她手足无措。
薛菱嗔他一眼，再舀一勺鱼羹喂给他。
看见这张脸，楚灵姬心头浮上些许恨意。可是看见薛菱对他万般体贴，他亦予以回应，又有些眼热，不忍再看。
她双手微颤，花瓣便从指缝间簌簌而落，两人的说话声从指缝间飘出：
“秦太医说，严先生近来好转些了，能下床走动，我想去探望先生，还望陛下准行。”
他似是无奈，“……少在朕面前贫嘴，想去便去。”
“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呀！”
两人笑闹着依偎在一处。随着花瓣飘散，身影和声音也很快吹散，听不见了。
这爿浓黑的方寸天地重归寂静。花树无风自动，纷纷花雨仿佛要淹没树下埋首啜泣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待啜泣声停了，那声音才响起：“你还有离开此处的机会。”
楚灵姬抬眼，静静地望着暗黑色无边际的天穹，“暂时离开，再回到此处？”
那声音似是笑了，“你去还是不去？”
楚灵姬也笑了，笑声中有些疲惫，“此处能轮到我做主不成？”
那声音顿时沉默下去，不多时，楚灵姬身上便泛起浅淡金光，似要融入身后的花树。
楚灵姬透过纷乱的花雨，望着无垠浓黑喃喃自语：“你我算是几世的旧识了，我还不曾见过你的真身呢……”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金光黯淡，花树下重归寂静。片刻后，浅淡金光凭空凝聚，竟然凝成了褚行瑜的面容。
他不曾多言，只凝视着花树，久久伫立。
***
楚灵姬感觉自己被塞入一具陌生的躯壳，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顺利地控制动作，眼前亦是灰蒙蒙一片。
听见她似乎有了动静，身旁的人惊呼起来，呼喊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跑出去了。
楚灵姬顿感不安。
眼前的灰色渐渐褪去了，隐隐映出一幅藕色纱帐，帐边还坠着几个香囊。
她松了口气。
幸好，看上去是正常人家。
她想要坐起来看个究竟，却一时无法适应这副躯壳，只能打了两个挺，重重地落回去。
外面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定睛看去，见到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女子被侍女簇拥着匆匆过来，见她醒了，上前抱着她就哭。
楚灵姬犹豫着，唤道：“阿娘……”
这中年女子看上去像是这具身子的生母，她这么称呼，应该不会有错？
可中年女子听了，竟然瞬间止住了哭声，发了一会儿怔，又急切地问她什么。
楚灵姬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对方说的话，她竟然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她顿时不敢开口了。
中年女子见状更慌，抓着她的手激动地问话。她不敢回答，只能硬着头皮等对方冷静下来。
中年女子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失魂落魄地吩咐了什么。很快有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前来，又是把脉又是问诊，最终摇了摇头。
中年女子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万般不舍地抚着她的脸颊，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侍女带走老者后，屋内唯有中年女子的啜泣声，其余侍女亦是脸色惨白。楚灵姬隐隐感到不安，听见外面由近及远的悠悠脚步声时，竟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有些喘不过气。
门帘掀开，一道清俊的人影踏入室内。楚灵姬觉得来人有些眼熟，可对方戴着骇人的妖鬼面具，看不见真实面目。
这人停在床边不远处，目光在她和中年女子中间来回折返，最终定在她身上。
“囗囗囗囗囗？”
这人似是笑着问了她什么。楚灵姬错开视线，避而不答。
对方倒也不恼，转头笑着对中年女子说什么。
他每说一句，中年女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却完全不敢发作出来。
楚灵姬心中生出好奇。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这人转过头来，面具上的妖异花纹愈发刺目。
“囗囗，囗囗。”
她听不懂，仍然好奇地望着他。这人又笑了笑，反手揭了面具扣在她脸上，径直将她拽入怀中。
周围一阵侍女的抽气之声，楚灵姬却闻见了熟悉的气息，顿时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他，恰恰落入对方幽邃的眼眸里。
……褚行瑜？
怎么会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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