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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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不知不觉中停了。
阿珠醒来时，看见旁边平整的床榻，就知道徐徇之又是一晚未眠。
云州派出好几拨人刺杀公主，别说好消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过，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眼看公主的车驾快要进入云州地界，也难怪徐徇之心急。
要杀个落魄的公主，怎么比登天还难。
徐徇之阴沉着脸站在书房的窗边，仿佛没有看见端着膳食过来的阿珠，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阿珠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太后诚心与我们合作，应该不会作假，怕是另有其人。”
徐徇之也知道薛菱的性子，她是个藏不住事的，哪能瞒这么久。
由此看来，大概是建武帝动的手。他得想个法子。
阿珠拿了他的信正要出去，却被他喊住，接住了另一封信。
“这个，送到上京。”
一切准备停妥，徐徇之倒头就睡，昏昏沉沉间，竟然梦到先帝和太子都来找他索命，而薛菱就笑吟吟地站在他们身后，满身鲜血和泥土地走向他……
徐徇之倏地坐起，满身冷汗地发呆。
他杀了薛权的那晚都不曾做过噩梦，为何今日会……
“将军？将军？”
徐徇之恍惚回神，才意识到阿珠站在床边，“做什么？！”
阿珠唬了一跳，没见过他这般失态，“他们在回城的路上，说是已经得手……将军！”
徐徇之被噩梦一吓，哪等得及，当即点了人手亲自去城门口迎接。等了一炷香的时辰，才见到前方官道上冒出几个人影，为首之人捧着个木匣，正悠悠朝这边走来。
他心中一颤，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情不自禁地策马上前，脑中已经现出了挥师北上、直指上京的场面。
奉安公主终于死了，他总算有了开战的理由。就让他送薛菱最后一程，谢她成全自己的大恩大德……
胸口蓦地传来钻心的刺痛，徐徇之下意识低头，看见胸口扎着一支羽箭，箭尾尚自晃动不已。
他猛地抬头，看见那几个人影之中举起了数把弓|弩。
徐徇之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缓缓地滑落马下。
……
天光大亮时，薛菱亦睁开了眼。
盖在身上的外衣有他和草露的气息。薛菱一手摩挲着衣缘的云纹，另一手抚着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茫然地看着外衣，忽然意识到什么，霍然起身。
白芝听见里面的响动，正要服侍她起身，却见她慌慌张张地推开房门，一把攥住自己：“他人呢？！”
白芝吓一跳，看见她手中的衣裳，才意识到她问的是建武帝，“陛下天没亮就出去了，还吩咐奴婢不要吵……公主！”
薛菱踉跄飞奔，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打不开院门，顿时激动起来：“他明明、明明答应……他怎么可以！我说过……他就……”
他猜到她要亲手复仇，她就猜不到他要帮她复仇吗？！
昨晚分明答应得好好的，绝对不去，天一亮就回上京，怎么又偷偷跑去了？
这里不是上京，徐徇之更不是易与之辈，他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薛菱站立不稳，白芝赶紧扶住她，就要开口叫人。谁知院门忽然开了，有人大步往里走，“你说过什么，让朕听听？”
薛菱忽然站直了，推开白芝，怔怔地望着他。
他仍然笔挺地站着，似是毫发无损，薛菱却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情不自禁地上前抱着他的手臂，似乎想在他身上摸出一个伤口，又怕摸到伤口。
薛菱哽咽着摇头，将外衣往他怀里塞，霎时泪如雨下。
他笑了笑，想摸摸她的脸，又怕污血沾上去，便硬生生收了手，将一个圆滚滚的布袋掷到她脚边，低声问道：“想看看吗？”
薛菱不答，直愣愣地盯着布袋。褚行瑜便用剑尖挑开了一条缝，让她看见了头颅的面容。
他以为薛菱会大喜，可薛菱只是短促地笑了一声，便将头埋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万分悲痛，又万分释然。褚行瑜看着徐徇之的头颅，终于忍不住收了剑，单手拥着她，看向一旁泥地上的桃花枝。
一夜骤雨，花枝只是稍稍歪斜，并未倾倒于地。在雨水的濯洗下，两片新芽更是翠绿逼人，仿佛转眼就能抽出盎然的新枝。
“都过去了……随我回家罢。”
薛菱点头，更是泣不成声。
***
说是全身而退，薛菱仍然在他身上找到了几处伤口，恼得两天没理他。
想也知道，云州是徐徇之的地盘，他只带了几十人，居然敢在云州城门刺杀徐徇之，还取了他首级，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已是上苍眷顾了。
“陛下就没想过，要是被人发现身份该怎么办？”
回程的马车上，薛菱坚持要亲手给他上药。褚行瑜盯着她的动作，谨慎地开口：“我穿着他手下的衣裳，现在云州应该已经乱成一锅粥……嘶！菱菱你轻点！”
薛菱咬牙，“应、该？”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胆大包天！
他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你我的心头大患都已……轻点轻点！”
薛菱直接把药瓶往他手里一塞，不理他了。
事到如今，他只得说实话：“朕只是先带人过来探一探，恰巧得手了而已。大军就在后头，很快就到。就算徐徇之暂时逃脱，云州现在兵力空虚，他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薛菱闷闷地道：“那我的身份呢？你要如何对满朝文武交待？”
建武帝事后反悔，亲手杀了奉安公主的驸马，还把公主抢回了上京？他能被口水淹死。
褚行瑜弹她额头，“你当严尊彝干什么的？”
严尊彝颇有名望，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振臂一呼，谁能逼她跟杀兄仇人“破镜重圆”？
薛菱表情总算轻松了一些。
褚行瑜随便抹了抹药，就势揽住她，却听她疑惑地道：“可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
褚行瑜忽然语塞。
下一刻，薛菱像是想通了，霍然扭头，“陛下既然能让严大人出面，为何当初晾着我，允我南归？”
难怪啊，难怪那天晚上严尊彝问她是否有话要转达给陛下，原来他们君臣两个早有对策，却都瞒着她！
薛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捶他胸口。褚行瑜连连抽气，赶忙服软，“菱菱别打！疼！”
薛菱气恼地停了手，顺势就要凑过去看他胸口是否有伤，却被他抓着手腕按回怀中。
“不让你回来这一趟，你肯定百年之后还要怨朕没允你亲手复仇。朕没说错罢？”
薛菱顿时不再挣扎，静静地伏着不动了。
他确实很了解她。
不亲手杀了徐徇之，难消她心头之恨。
褚行瑜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有了骚动。一名侍卫刚刚掀开车帘，话都没出口，却忽然没了声。
褚行瑜看着洞穿这侍卫心口的羽箭，当即按住了薛菱，沉声道：“菱菱坐稳，别离开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