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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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去上京千里。楚国云州。
“这几日，上京那边可有别的消息？”
侍女阿珠捧着木匣进来，乍听此问，便掩唇一笑，放了木匣，顺势坐在他腿上。
“将军……不，驸马担心他欺负公主？”阿珠吃吃地笑，“公主是落在他手里，又不是别的男人……”
当年谁不知道那个质子对奉安公主的心思。现在质子翻身当了皇帝，可不得把公主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
徐徇之冷笑：“别的男人才好。”
阿珠微讶，神色有些复杂。
将军一路护送太子到云州，却不让太子插手政事，明眼人都知道他的野心——太子只是他拿捏权柄的幌子，等到时局稳定，他就会自立为帝。
到那一天，他身旁有个前朝公主，便会更加名正言顺。
公主落到其他男人手里，受苦是少不了的。将军到时候只要给点小恩小惠，她必然乖乖站在将军身边。
可是现在，公主在那个男人手里……
被真心呵护过的金枝玉叶，哪里看得上其他男人的敷衍？就算徐将军是先帝钦点的驸马又怎样？
身为女子，自然懂得“真心千金难换”这个最浅白的道理。
阿珠思绪百转，竟然有些羡慕，有些忧愁。
徐徇之翻开木匣，果真没找到想要的消息，想了一阵，哪里还坐得住，径自去找太子。
太子听说他要来，慌忙遣散了一众莺莺燕燕，叫人搬来笔墨纸砚，徐徇之看见书卷上倒写的字，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下都不是。
先帝和这个太子都是废物。
“将军，菱菱的事孤已知晓，这就废了她的封号……”
徐徇之胸口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谁让你废了她？！”
如果薛菱不再是公主，他的戏还怎么往下唱！
太子被他吼懵了。徐徇之深呼吸，暗道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强忍着怒火吩咐道：“印鉴拿来，我给菱菱写封信。”
太子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捧出了国玺，甚至亲自给他研墨。
徐徇之沉吟片刻，落下字迹：
“吾妻吾爱……”
***
德桂看着即将化开的沉郁天色，算着此处前往前朝的脚程，心中有些焦急。
他忍不住往殿内瞄了一眼，见陛下仍然站在镜前，只得无奈地唤人安排肩舆，以免陛下真的误了早朝。
小宫女在镜边站了足足半个时辰，举着妆奁匣子的双手已经麻木，却眼睁睁看着陛下弃了满匣金光不用，独独簪了一支亲手攀折的梅花。
他扶着薛菱的肩膀，凝视镜中的她。
镜中之人雪肤花貌，盈盈盛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黯淡无神的眼眸。
他心中刺痛，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菱菱，我去上朝了。”
薛菱静静地坐着，没有丝毫回应。
他不禁有些郁结。
两人已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温不疏地僵持了数日。他能爬上帝位，怎会没有让她低头服软的手段？光是天牢里关着的十几个楚国宗室，就能逼得她主动来讨好他。
只是他舍不得。
去往前朝的路上，德桂见他面色沉郁，好言劝慰道：“公主只是一时心结难解。陛下诚心相待，定能打动公主。”
肩舆上投来个淡淡的眼神：“你是让朕去讨好她？”
德桂一边赔笑，一边轻轻地打自己嘴巴，“老奴失言。”
褚行瑜闭目养神，“让秦太医抓紧试药。他想用什么都行，务必治好她的眼睛。”
这不是讨好是什么……
德桂赶忙应了，腹诽不已。
肩舆紧赶慢赶，还是误了些时辰。
放在前几天，满朝文武皆是心照不宣。
但今日不同。
楚国使节前来觐见，还奉上了驸马给奉安公主的家信。
……
褚行瑜散了朝就回了寒香殿。直至用完晚膳，才拿出这封家信。
“……家信？是太子阿兄的吗？”
他似乎坐在不远处，声音听起来有些凉：“是，也不是。”
薛菱听不懂他话里的模棱两可，只是怔怔地坐在圆桌边，感觉手中的信笺有些发烫。
她被关了好几个月，太子阿兄都不曾关心过她。进宫才多久，就特意派使者送了封家信？
要是真的关心她，太子阿兄应该知道她已经看不见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故国消息尤为难得。
薛菱轻抚眼角，“白芝，给我念念。”
小宫女白芝站在角落里，怯怯地望着上座的褚行瑜，“公主，奴婢不识字……”
薛菱轻叹，还没来得及让白芝寻个识字的宫女来，就听见他略显暴躁的声音：“朕就坐在这儿，你就不知道问问朕？！”
他莫名动怒，薛菱不禁皱眉：“我看不见，读不了信，自然也看不见陛下在这。倒是陛下好大的威风，莫不是受了使者的气，回头冲我发作？”
白芝被她的胆大妄为吓白了脸。再往上座看去，却看见褚行瑜忽然冷静下来，只是表情愈发阴沉。
白芝哆嗦着，以为褚行瑜被她气疯了，却见他大步走来，一把夺走了信。
“菱菱，吾妻吾爱，暌违多日，甚为思念……”
薛菱一怔。
竟然是徐徇之的信？他现在和太子阿兄在一起？
她还想听。可他只念了开头，便再也念不下去。
虽然他早已看过信，心中有了准备，但当他亲口念给薛菱时，其间种种亲昵词句，还是让他胸口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也让他变得焦躁不安。
他想看见薛菱对这封信的厌弃，可她神情冷淡，仿佛对这些词句毫不意外。
薛菱听见他的气息愈发粗重，冷不防被他捏住下巴，抬起头来。
“他这般冒犯公主，公主可有话要说？”
薛菱轻声道：“他是我的驸马，说不上冒……疼！”
他似乎没听见，捏着她下巴的手又重了几分，“什么驸马，你们分明还没完婚！”
薛菱怔住。
徐徇之是楚国大将。父皇为了拉拢他，才指了这门亲事。
若是楚国还在，她和徐徇之下个月才完婚。可他远在上京，如何得知她的婚期？
他也怔住，倏地松开薛菱。
朝中议定攻打楚国的时间本来在明年，但他听说楚国皇帝给奉安公主指了婚，便使尽浑身解数，硬生生将开战时间提到今年。
朝中多少有些不满，觉得他过于心急。幸而战况顺利，不满也渐渐变成了赞赏，说他眼光独到，看穿了早已朽烂的楚国。
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他怎么可能让朝思暮想的小公主成为别人的妻子？
此时此刻，他骤然被撞破了最隐秘的心事，显得不知所措，刚才的怒意也陡然消退，生怕她看出端倪。
薛菱看不见，只奇怪他为何突然沉默，又听见他起身往外走，下意识循声追去：“信……”
或许太子阿兄还在信里交待了什么，她很想知道。
探出去的手腕猛地被他攥住。薛菱跌入他怀中，被他死死按在胸口。
“你现在是朕的人！怎还记挂着徐徇之！”
薛菱贴在他胸口，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声震得头晕眼花。
她想解释，他却像是误会了，反而将她按得更紧。薛菱喘不上气，使劲推他，好不容易让他松了手，却在黑暗中天翻地覆。
她攥着被褥愣了一瞬，下意识往旁爬去，却一头撞上了床栏，疼得眼泪直掉。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生怕擦伤了她的肌肤，扣着她腰身的手却愈发用力，仿佛随时能将她折断。
“菱菱……”
齿尖浅浅地陷入后颈的皮肉，薛菱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情势不妙。
“你在朕的身边，该不会还想为徐徇之守身如玉罢？”
他的语气深情而缱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薛菱却听出了其间暗含的威胁和怒意，仿佛只要她敢露出半点违拗，就会被怒火烧得万劫不复。
薛菱侧首，抿唇不语。
她从未想过什么守身。父皇下旨赐婚那天，她甚至连徐徇之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母后知道她的心意，但他已回了大魏，能否在兄弟倾轧中活下来尚未可知，母后再宠她，也不会拿她的性命冒险。
所以她只是很平静地接了旨，像个从不胡闹、淑雅娴静的小公主，静静地等着婚期。就连母后都诧异于她的乖巧听话。
她想，或许是在目送他的车马归国的那天，她的心就死了。重逢的那天，更是心如死灰，当风扬去。
身后之人显然误解了她的沉默。
被他翻覆着推回床角时，她的感知开始混乱，不禁摇了摇头，想分清楚上下左右，可他已覆了上来，凛冽的气息隔绝了她对外界的最后一丝感知。
“菱菱。”她眼前一片黑暗，就连唇舌都埋在软枕中，根本无法出声，只能听见他低沉的话语，“从今往后，不许再想别的男人……”
失却视力后，她的触觉已经变得格外清晰和敏锐。
薛菱睁大了雾蒙蒙的眼，像落水的旅人，双手徒劳地探寻着，想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是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在暴风骤雨中倾覆沉沦。
他的手掌已经觑见了机会。修长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扣住了她的指缝，牢牢地按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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