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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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彻骨髓的欢|愉之后，褚千瑜从噩梦中睁开眼，艰难地平复着。
薛菱在睡梦中抢走了整张被褥，在床角蜷成一团，发出纤细匀长的呼吸。
殿内温暖如春，他并没有感觉寒冷，而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从背后揽住她的腰，长出一口气。
幸好，醒来的时候她还在。
两人的气息在黑暗中相互纠缠，无法解脱。
他渐渐收紧手臂，贪恋地蹭着她的肩头。在她的身边，他疯狂跳动的心才能寻得片刻安宁。
但是，这安宁没能持续下去。
胸口再次泛起锥心刺骨的疼痛，疼得他蜷起身子。他不想惊醒薛菱，便挣扎着下床，蹒跚着往外走。
这疼痛原本只出现在他的梦里，现在却发作得愈发频繁。
他的身体应该出了问题，但他无处求助，只能咬牙硬熬。
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或许只是暂时的气血不顺，最近事务繁忙，诸多不顺，过段日子就好了……
他还要活很久，和菱菱厮守到老……
绿裁在偏殿候着，迟迟不敢入睡。
两人先前闹得很凶，她怕出事，便一直强撑着。
听见殿门吱呀一声，绿裁精神一振，悄悄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瞧，却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她看见双目血红的褚千瑜走过中庭，身形摇晃，步履踉跄，周身弥漫着一层浅淡的黑雾，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绿裁颤颤地看着，骇得浑身发抖，忘了呼喊。
眼见褚千瑜越走越远，快要离开视线，绿裁恍然回神，终于尖叫出声。
“来人啊——”
话音刚落，门前唰地现出一道黑影。
原已走远的褚千瑜忽然现身，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冰冷阴鸷的眼神穿透门缝，牢牢地锁住她。
绿裁表情呆滞，已经彻底吓懵了，任由褚千瑜一下又一下地踹着殿门。
殿门摇摇欲坠，她甚至忘了躲开。
——早在绿裁尖叫时，褚千瑜昏沉的意识便略有复苏。
他下意识以为是薛菱在尖叫，以为她遇到了意外，急着赶去救她。可她锁着门，不管他怎么拍打踹击，她死活不开门。
门终于开了。他看着眼前瘫倒的人，心中茫然又疑惑。
菱菱虽然抗拒他，却从来不会这么害怕。
到底怎么了……
直至他终于闯了进去，孤零零地站在偏殿中，绿裁从他身边连滚带爬地逃走，他也不曾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庭中蓦地传来一声轻笑：“难怪你能……原来你早就成魔了……”
他猛地转身，透过血红的视线，看见了笑得意味深长的长洵。
这是他的东宫！长洵为何能突然现身于此，谁让他进来的？！
他踉跄上前，似乎要狂吼着将长洵赶出去。可是不远处的两道身影让他止住了脚步。
是永泰帝和皇后。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想要辩解，可是他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嘶吼，一个字都说不出。
见他慌乱起来，长洵笑意骤深。
知道褚千瑜成了魔，而不是别的神通，他就有法子为薛菱解困，带她离开。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已经成魔了，先前紫宸殿的异兆便应验于此。再让他待在宫中，怕是对陛下和娘娘不利。”
帝后二人不太敢信长洵的话，可是看着他，又不得不信。
长洵的意思他们明白，可是他们内心也极为煎熬，难以抉择。
长子自幼聪慧，除了执着于一个渺然无迹的女子，他样样都很出色，是绝佳的储君人选。
他们引褚千瑜为傲，也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
他变成这样，不管是放逐还是幽禁，都让他们很痛心。
听见长洵断言自己成魔，褚千瑜急于辩驳，却说不出话。
正是心焦的时候，他视线乱转，定在了庭院一角。
薛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眸中翻滚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一僵，顿觉狼狈不堪，下意识想躲避她的视线，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上前，甚至用眼神示意长洵，认为是长洵的手笔，想求她帮忙辩解一二。
他觉得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始终是薛菱的夫君，也只有他能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更何况，他要是有个万一，永泰帝很可能会迁怒于她……
他上前的动作将所有人吓个激灵。皇后甚至拽紧了永泰帝的手臂，害怕儿子伤到自己。
永泰帝发觉他的视线，如梦初醒，当即转向薛菱：“太子妃有何要说？太子变成这样，是否与你有关？！”
褚千瑜屏住呼吸。
帝王的威压无形之中扑面而来，似是要将褚千瑜的变化归咎于她。
薛菱凝视着他，轻叹一声。
“陛下明鉴。太子殿下早有心魔，才会在民间苦苦搜寻我的踪迹。我原是个渔女，被殿下强掳于此……”
听到“早有心魔”的时候，褚千瑜几乎要疯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长洵搞的鬼，不是心魔，不是！
他嘶吼着扑上前，想让她清醒过来。早有胆大的侍卫从背后靠近他，用刀鞘将他牢牢压在地上。
他拼死挣扎时，薛菱清泉似的声音漫了过来，让他浑身发凉。
“我早就告诉过殿下，我与人定了亲，殿下却不依，一定要留着我。我一介弱女子，如何与殿下抗争……”
他死死望着薛菱，双眼缓缓一眨，竟然流出两行血泪。
他自以为真情流露，可是薛菱看见了，眉头反而蹙得更深。
褚千瑜的故事的确很动人，可是她不是那个“薛菱”，根本无法体会他的执着和深情。
在她看来，他就是执念太深才成了魔。
永泰帝微微颔首，仍旧上下打量薛菱，似在考虑如何处置她。
褚千瑜变成这样，再也做不了太子，而薛菱也不再适合留在他身边。
长洵没有理会褚千瑜痛苦的嘶吼，上前一步：“陛下。”
他附在永泰帝耳边说了一阵，永泰帝松了口气，“那就交给你了。”
褚千瑜见状，嘶吼声愈发激烈。
他历经两世，如何猜不到长洵的打算。但他想提醒薛菱，出口的只有野兽般的吼声。
两人只言片语便定下了薛菱的去留。长洵翩翩上前，对薛菱耳语两句，便要带她离开。
在褚千瑜绝望的视线中，薛菱点了头，却没直接随他离去。
“道君稍等，我还要与殿下告别。”
褚千瑜一愣，见她步步靠近，满是死灰的眼底泛起一丝希望。
难道菱菱猜到了他的心思，之前只是虚与委蛇？
他瞬间安静下来，像一头被安抚过的野兽，乖顺地被薛菱抚着脸颊。
然后薛菱矮下身子，隔着冰冷的刀鞘，轻轻拥住了他。
“教殿下失望了，我真的不是她。薛菱就此别过，殿下珍重。”
褚千瑜倏地抬头，面色青灰，两行血泪汹涌而下。
薛菱却不为所动，径自解下系在他颈上的龙珠，起身离去。
***
东宫一夜之间易主。
太子褚千瑜以“犯上”之名，被永泰帝幽禁于京中别邸，就连高居凤凰台的国师也在那晚消失不见。
相较消失得轰轰烈烈的两人，鲜少有人留意太子妃的下落。
有人说她被永泰帝处死了，也有人说她逃走了。众说纷纭，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她去了哪里，褚千瑜是知道的。
她应该是恢复了龙族真身，随长洵回了东海。只是除了他和长洵，没有其他人知道薛菱的真身。
故人尚可一问，她却无从追寻。
到头来，真的像是一场大梦。
现在梦醒了，只剩他一人独自回味。
他被永泰帝幽禁于别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去。
虽然永泰帝经常来看望他，知道自从薛菱消失，他便不再发作，但作为帝王，永泰帝不能重新立他为储君，冒不起这个险，只能这么关着他，关一天算一天。
转眼半生蹉跎。
当永泰帝不再来看望他时，他便隐约察觉了什么，竟然向侍卫要了一面镜子。
——薛菱消失后，他就不再照镜子。仿佛这样做了，就能容颜永驻，不再苍老，让她有朝一日归来时，还能认出自己。
当他在镜中看到了满面憔悴的自己时，禁不住放声大笑。
到头来，不过梦一场。
……
登基为新帝的三皇子步入别邸，发现已经自尽的褚千瑜时，长洵终于放开了水镜，长出一口气。
这个心腹之患终于死了。
他抬手唤来侍女，十分惬意地吩咐：“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
侍女答应下来，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
他眸光一闪，懒懒地抻直手臂，站起身来。
“罢了，还是本君亲自过去看看。她今日是否乖乖听话？……”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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