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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药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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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放完河灯又在路上磨蹭半天,月上中天才回到山中小院,贺峥仍是红着眼眶神情恹恹,他平时极少示弱,叶栖迟看他这娇娇软软的样子有点心疼,他想让贺峥心情好些,于是自认为很贴心的劝道:“我见过许多人哭,但最见不得你哭。”
贺峥感动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滑到他尊贵的脸蛋上,就听叶栖迟继续说,“别人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哭起来是真的丑。”
那晚娇软的贺峥似乎只是昙花一现,叶栖迟又回到了整日对着一张冷脸的冰川时代。思来想去他还有些辛酸,养儿不易,他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成家就喜当爹,儿子还整天不给他好脸色,风和日丽的晴日里他愣是想背诵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直抒胸臆。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贺峥厨艺见长,除了桃花酿,他也渐渐想不起山下曾经有哪些吃食勾着他的馋虫了。
贺峥看到叶栖迟又在那里煎药,那味道隔着十里路都能酸出水来。末了晚上沐浴时也要泡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药香裹挟着水汽冲淡了叶栖迟身上的木质香气,但贺峥有些别扭的发现他不但不讨厌这气味,反而觉得带着药香的叶栖迟有些香甜……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叶栖迟已经来到他面前。
叶栖迟看着他的脸色,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被他一巴掌打掉,莫名其妙地问:“脸怎么这么红,发热了么?”
贺峥被他身上的气味搅得心烦意乱,闷声说,“我又不是病怏子,怎么可能整天发热。”末了又问他,“倒是你,那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喝药,你是背着我去青楼鬼混染上什么病了不成?”
叶栖迟心想,就算去青楼也没必要背着他,倒是可以跟他搭个伙儿。
不过他也就心里想想,沉吟片刻后想了想措辞,斟酌着回应道:“不瞒你说,那天分开后我去了医馆抓些药留以备用,大夫说我肾不太好,以后要断子绝孙。”
贺峥不想去细究他这句话的真假,只是很随意地问了句,“你怕断子绝孙?”
“也不是,毕竟我没有皇位要他继承。”叶栖迟想了想说,“但作为一个男人,肾不好总归是个很重要的事。”
夜晚虫鸣切切,贺峥走到叶栖迟门前,他有几个剑法关窍一直想不通,若是不问明白估计要琢磨到天亮。他的手刚抬起来还没敲在门上,就听见房里的水声,夹杂着细细的呻音,裹挟着令人疯狂的药香透出门缝,像猫爪子一样轻轻挠着他的心口。
叶栖迟泡在浴桶中,被疼痛折磨的有些恍惚,他虚弱地趴在边缘喘了很久,才留意到门外的贺峥。
“什么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贺峥闻言没有回答他,隔着门反问他,“你怎么了?”
叶栖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强忍着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没怎么……今天已经嗯……已经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叶栖迟没等到他走,他费力抬起头的时候贺峥已经推门进来了。
“出、出去……”
“闭嘴。”
叶栖迟无法,他现疼得浑身颤抖,虚弱得很,只能伏在手臂上轻轻喘气。
贺峥探出手轻轻抚着他光裸的上身,浴桶中的水明明尚存温热,手底的肌肤依然滑腻却触手冰凉,随着他的抚摸升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贺峥放过他的脊背,伸出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对着他半盍的双眼逼问道“你泡的什么药?”
叶栖迟歪着头想挣脱他的钳制,细微的挣扎让贺峥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怒色,钳着他下巴的手指又加了一层力道,“我问你泡的什么药,说话!”
叶栖迟被他粗暴的动作捏得很疼,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一层雾气,“疼……明天……明天告诉你……”
贺峥却不依不饶,“我现在就要知道!”
叶栖迟抬手虚虚搭在贺峥捏着他的那只手上,他挣不开,只希望贺峥放松一点力道,而贺峥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只好低喘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解释,“我丹田中的内力与所练功法相克,再进一步便会走火入魔……这草药可为我洗经伐髓……”
说完,叶栖迟再也没有力气回应他。
浴桶中的水温度散尽,贺峥怕他泡在冷水里会生病,便有些费力的将他拖出来。贺峥只堪堪长到他的肩头位置,叶栖迟对他来说还有些长手长脚,但抱在怀里却意外的轻,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贺峥将他擦干身体放在床上,看他又疼又冷哆哆嗦嗦缩在被子里,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将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光着身子钻进叶栖迟的被子里,叶栖迟感受到热源,不管不顾地贴上来,像一条被冻僵的蛇缠着他。
叶栖迟很快被温暖过来,贴着有些灼热的胸膛进入黑甜的梦乡,贺峥被他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着,鼻尖萦绕着奇异的草药香气,用了很足的毅力才忍住没有咬断面前白皙脆弱的脖颈。
叶栖迟又梦到有人踹他的肚子,将滚烫的热茶泼在他头上,让他整日跪在阴冷的祠堂中。在无尽的黑暗中,有人逆着光向他伸出手,他很想睁大眼睛再看看这人的模样,有些着急地向他跑过去,他没等抓住那只手便看到眼前的人眼角口鼻中缓缓溢出一汩汩鲜血,“砰”地倒在他面前。
他猛地睁开眼,结束了这个不太愉快的梦,却又跌入另一双墨色的眸中。
他不太自在地别开眼,望着外边的刺眼阳光,喃喃道:“居然已经这个时辰了么……”
贺峥比他醒来的早,见他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便想将他摇醒,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又听到他切切地喊着“师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听他废话了几句也没搭腔,自顾自在翻身坐在床边,很利落地穿好衣服。
叶栖迟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慢条斯理地看他将衣服套好,随后将视线瞄向他身体下盘,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