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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闵仔耘问完不露声色地拿起俞慈的行李往自己房间走。
      “我就是想一个人来乡下玩玩,然后碰到了结花要来找闵哥哥问作业,我就跟来了。”
      闵哥哥在她嘴里说出来还有点新奇,他觉得有点可爱,偷偷笑了一下。“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又没认识的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俞慈看着闵仔耘的拐进他的房间。
      “嗯?”他停下看见俞慈有些慌乱的眼神,又轻笑一声,“哈哈,放心,也不住我屋。堂屋要腾出来看病,你的屋还没收拾,灰多,就暂时放我那儿。”
      “那就不可暂时放爷爷那儿。”俞慈觉得自己被玩了,嘀咕着顶嘴。
      “你补课的时候可从来不敢还嘴”闵仔耘刚刚都是无意的,这次才真的想逗一下她。“离家出走吗?”
      “你读书的时候也从来不说人。”俞慈撇撇嘴,“嗯,离家出走。”
      “回去吧。”闵仔耘的声音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般低沉认真。
      “哎呀,不是,我真的就是出来散散心。”俞慈有几分着急,怕自己被赶出去。
      闵仔耘知道为什么,这个他信的。
      “而且沈伊恒和林恭果都有认识的人在这儿,我想着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再去问他们的,我不想他们知道。”
      “那你家长知道吗?”
      “不知道,我妈知道了不会让我来的。”俞慈心虚,声音都弱了几分。
      “知道了。”闵仔耘了然于心,不再追问,反而说出让俞慈大跌眼镜的话,“既然撒谎了,就要圆好,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们担心。下次记住了吗?”
      “嗯。”俞慈乖乖地点点头,好像闵仔耘说得什么都很有道理,会让人顺从。“那个,对了,给结花的妈妈打个电话。”她突然提高音调逮住他的手臂摇。
      “打过了。”闵仔耘平和地说,让人心安。
      “什么时候?”
      “起床去书房看了一眼结花,就打了,免得她妈妈担心。走吧,我们去看看。”
      “噢”俞慈被他的心细感动,只吐出这一个字来。
      “不是来问题的?要不然把你的卷子也拿上。”闵仔耘又逗她。
      俞慈连忙摆摆手,讨好地笑着说:“不了不了,好不容易放个假”。
      说是书房,跟俞慈家的一点儿也不一样,两面直抵天花板的书架形成两面书墙,右边的墙上和向阳倾斜的屋顶上都镶嵌着明净的大窗户,暖洋洋的光穿透玻璃柔和地洒在屋内,让古朴的屋子看起来很敞亮。
      书桌和椅子看起来也很有考究,笔架、砚台、宣纸一应俱全。靠窗处有两张大大的茶几拼成一个方形来,结花正专心地趴在上面做作业。她抬头望了他们一眼,闵仔耘就说:“认真做,把不会的先留着等会儿一起讲。”结花又低下头认真地写起来。
      陆陆续续来了又来了三个孩子。俞慈感觉比自己上课还紧张,他们学习的时候太安静了,活脱脱四个闵仔耘。她只好比划着问闵仔耘她做什么。
      闵仔耘微笑着看她比划完,开口说:“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病人,他们已经能能心无旁骛了,不用刻意小声,只要不是打闹着故意去干扰他们就行。”
      俞慈惊讶这些小小的人儿怎么能怎么厉害,全都是神仙。她用手掌轻拍着脑袋缓解尴尬,闵仔耘不是不知道她上课有多爱开小差。
      “你好像来了这里很容易不好意思,不用拘束,做你自己就好。”闵仔耘并不想她这么不适,他请求地说,“你去辅导他们写作业,我现在就写罚抄好不好?这样我们下午就有时间出去玩。”
      听到可以出去玩,俞慈眼睛都亮了,“好呀好呀。”
      小学的题俞慈还算得心应手,她坐在他们中间,一人问一下,好久她都没这般长时间地投入学习之中了。闵仔耘望了她一眼,就铺开纸张开始专心地写,阳光把她的头发照成深板栗色,眼睛被照更透,像新鲜欲滴的纯琥珀,她耐心地指着书本一行一行地解释,学起糯糯的童声,像门外面哗啦啦流过的小溪旁有啼鸣着喝水的画眉那样美好。
      俞慈看见结花的英语书首页上抄写了好看流利的音标表,她翻了几页,前几课的中的单词和字母下面都标有歪歪斜斜的中文谐音,然后又被一只顺滑的黑色签字笔一一划掉,这是闵仔耘划掉的吧。
      空隙间俞慈抬头望了一眼闵仔耘,他站在深色厚重的书桌后,桌上白色瓷瓶里盛开着大朵的百合。他长得白皙又身着白衣,格外地明晰清朗,像不经意停歇于此的闲云。脸上春风和煦、波澜不惊,如墨画般的眉下眼神专注柔澈,即便是伏着身子,他的脊骨也笔直挺拔。
      俞慈看不见他提在手里的毛笔会写出多好看的字,只是觉得形容字的“丰满多筋、柔中寓刚”真适合形容他。她忽然想站在他那个位置上去看一看,闵仔耘坐在一堆小孩中讲书的样子,应该也是这般安和的。
      小孩的作业做得很快,陆陆续续合上书本,叽叽喳喳地结伴玩了起来,大白狗也追逐在其中。过家家、捉迷藏,尖叫和嬉笑,一样都不少。
      俞慈跟着闵仔耘,他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门发出吱呀吱呀比闵爷爷还苍老的声音。屋内却没有很厚灰尘和蛛网,细细的粉末在照进来的光柱里漂浮打转,看起来也不过一两个月没打扫。
      木质的单薄大床,轻巧的书桌,浅紫色的桌布,椭圆的梳妆…特别像一个女人住过的房间,房间一角有个窄窄的木楼梯,走到上面去可能有个阁楼。俞慈猜想这应该就是闵仔耘妈妈住的屋,但闵仔耘没有提,她就没有多问。
      闵仔耘从门后取下一张布,又打来一盆水,仔细又熟练地擦拭起木柜、床架、镜框。俞慈站着不好意思,就东翻西找拿了扫帚。在别人家最大的拘束就是什么都要问主人,想做的事越多,需要问的就越多。
      闵仔耘看她过了好久拿着扫帚进来,就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差不多了,你帮我换盆水好不好?”
      “好啊”俞慈终于感觉自己有了一点用。闵仔耘消无声息地接过俞慈手里的扫帚倚放在门旁,把水递给她端着。一边走一边给她指“这个洗衣台有个水龙头,厨房和鸡圈都在背后,挨着的是厕所,厕所外贴墙的地方也有个水龙头。家里所有抹布都在门背后,湿的就挂在那边的绳子上。你看,垃圾就倒在那边那个坑里…”闵仔耘围着房屋绕了一圈给她介绍。
      他问:“知道了吧?”
      “知道了。”俞慈暗暗心想真是太好了,用不着像傻子那样一问到底了。
      “嗯,水可以直接倒在院角或者洗衣板旁边的槽里,你就顺便去那边水吧,我先去擦灰。对了,那个是接的小溪上游的水,有点冰,你别玩。”
      “我又不是小孩子,好的好的。”俞慈有事做了,兴奋地回答。
      水真的很小,接起来很慢,俞慈等了好几分钟居然还没半盆。她关了水龙头去其他的地方接,蔷薇墙底就有一个,几秒钟就接好了。“闵仔耘不会坑人吧?”俞慈感觉自己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了,故作兴师问罪的样子气冲冲地端着水盆回去。
      结果她看到扫帚被放回,闵仔耘已经把地扫完了在准备铺床。他眉目清明,笑着说:“来得正好,你怕不怕冷啊?农村晚上的气温低一些,没这么热,要垫凉席吗?”
      “怕冷,不要。”俞慈那还没燃起来的小火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好。”他铺着浅紫的床单,那颜色真好看。俞慈自觉地把桌上的抹布拿来搓洗,准备擦第二遍。
      他又说:“我已经擦好了,书架上还有两块抹布,你都洗了,我们就收拾好了。”
      “这么快?”俞慈语气里有几分佩服,印象里妈妈打扫卫生也要大半天的。
      “平时也有打扫,放心吧,干净了。”他笑起来,温和得像此时床上软软的棉花。
      “给你吃,我们家种的核桃。”其中一个小孩跑过来摊开手对着俞慈说,他的小手里有两颗圆滚滚的核桃。
      她和闵仔耘对望一眼,说:“我吃了你吃你吃什么啊?”
      “家里还有好多呢,我都不喜欢吃。”小孩子说话真诚烂漫。
      “那就谢谢你啦。”俞慈摸摸他的头道谢。
      “这个怎么开呀?”周围也没看见砖头,她问闵仔耘。
      “你喜欢核桃吗?” 闵仔耘一边问一边领着她向大院门走去。
      “喜欢啊,你看我头发眉毛都少的,妈妈说要多吃芝麻核桃。”
      闵仔耘听着她的话,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她有松软的眉毛、薄薄淡淡的。不过他和她想的不一样,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诺,你试试。”闵仔耘把核桃塞进门轴缝中,“拿好核桃,再轻轻关门”。
      “这个我会,杠杆原理嘛。”俞慈上手,大木门嘎吱嘎吱地响,喀嚓几声核桃壳破裂,俞慈掰出饱满的仁,“分点儿给你。”她给了他两瓣,开心地吃起来,“好吃!”
      “咦,这个樱桃树上的樱桃怎么都是坏的。”她远远看见的时候就嘴馋了,走近了才发现上面全是核,好多都是坏的。现在又看到了才想起问。
      “爷爷和我都不怎么吃樱桃,就放任被鸟儿吃了,吃成这个样子,说明它很甜。”
      “真的?那为什么要种呢?我也好想吃尝一下。”她抬头望着树认真地看有没有完整的樱桃,就差没流口水了。
      闵仔耘正想回答她,她跳起来指着树丫激动地冲他说:“那儿那儿,那儿有几颗好的。你帮我摘一下好不好?我够不着。”
      于是闵仔耘轻轻一跃抓了树枝往下压着,“你摘吧,可能还有其他的。”
      俞慈兴奋地扒开树叶儿找起来,一颗两颗三颗,还挺多,她把它们放到闵仔耘另一种空着的手中。低矮的树枝被他们翻了个遍,加起来有一小捧了,兴冲冲洗完后她又分一半给闵仔耘。
      “我不喜欢吃樱桃,你吃吧。”
      “尝尝嘛,看样子,今年的樱桃你都还没吃过嘛。”她执意他留着,然后往嘴里扔了两颗,水果的味道清香,“哇,真的很甜啊,好新鲜啊。”
      她睁着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闵仔耘,他只好吃了一个说:“很甜。”似乎是她满意地答案,俞慈直捣头,“对吧,我就说好吃的,拿一半出来。”
      闵仔耘以为她要自己多吃点,像惯着小孩一样全给她。“不是,只要一半。”她笑着只拿了一些,又把自己手中的也匀出一半放在一起。“给爷爷拿去尝尝吧,他跳都跳不动,肯定就更没吃过了。”
      说完就冲进堂屋,“爷爷,爷爷尝尝看,很甜的。”
      闵爷爷看了看她手里红嫩嫩的樱桃,“我不喜欢吃。”俞慈直接拎起两个递到到他嘴前,闵爷爷下意识吃了进去,只听她说,“闵仔耘也说不喜欢吃,你们都还没尝过呢,也不管人家樱桃怎么想,它可是努力地长得很好。”
      闵仔耘抿起嘴角,笑了。
      他在门口问:“那你喜欢吃桑葚吗?”
      “喜欢啊,难道你们还有桑葚树。”俞慈又一脸贪吃的表情。
      “带她去摘吧,把小孩们都送回去,院里叽叽喳喳的,把我耳朵都要吵聋了。” 闵爷爷偷偷吃了颗樱桃说。这动作落在闵仔耘眼里,爷爷还有些可爱。
      他说:“不是我们的,别家的,不过我们可以去买,树上的,很新鲜。走吧,先把几个小家伙送回去。”
      “好!”俞慈心情激动,“不过,他们来到时候你不也没去接吗?”
      “他们很聪明的,又不会出什么事,送他们回家纯属大哥哥的友爱。” 俞慈愣了一下,觉得这个笑着自夸的闵仔耘和林恭果有些像,她才意识到来了这么久,第一次想起林恭果。
      “怎么了?”闵仔耘发现她眼神黯淡。
      “没事没事,走吧。”她恢复得很快,推着闵仔耘的后背走。现在不适宜想多了,没有好处,痛痛快快玩了再说吧。闵仔耘偷偷看了一眼爷爷打个冷颤,就知道他敏感——他一手捏着樱桃一动不动,盯着俞慈搭在自己背上的手。
      送完所有的小孩,一一用童音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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