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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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长城、一场战争、从冬到春，直到长城内外开满了山花，很多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场仗已经打了整整五个月，原来春天已经来了，原来沐浴着战火的春花也可以开得这般绚烂，张立宪趴在城墙边望着天空愣神，虞啸卿把人往回拽了些，“当心鬼子放黑枪 。”张立宪望着虞啸卿笑了，虞啸卿也露出了些笑意，问他夏言怎么样了，张立宪听到这事脸便垮了下来，说我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是在怨我们那时候不计代价攻打锦城。
虞啸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远处又开始传来大炮的轰鸣声，隐约也能听见飞机投弹的声音，谁都知道那里是团长亲守的昌安。张立宪说从昨晚到现在第五次了，虞啸卿看着昌安的方向应了句我知道，张立宪说看这架势，怕是锦城的三路援兵都到了，来不及救锦城就把气撒在了昌安，虞啸卿眼神还停留在昌安的方向，说恐怕未必只是泄愤，也许他们就是想拿下昌安，张立宪吃惊的望着虞啸卿，“援军的数量恐怕三四倍于团长，如果动真格的……”
“搞不好昌安会失守。”虞啸卿平静的说出了实情。
“连长。”张立宪习惯了遇事先看虞啸卿。
“我们不能增援，如果敌军对昌安是佯攻，实际目标是我们，而我们又把兵力外流了，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张立宪也知道，昌安失守，昌安后面还有个赤峰口可以依险而据，可峰西口失守，恐怕真的就是北平告急、华中告急、中原告急，张立宪忧虑的望着昌安的方向，“连长，你说团长他们守得住吗？”
虞啸卿字字铿锵，“守不住，也要守！”
峰西口一直没有等来他们时刻提防着的日军，虞家军严阵以待了三日三夜，昌安激战了三日三夜，张立宪、夏言不间断的用电台和上峰请求着援军，上峰的回答一直是正在考虑、正在考虑，谁都知道，其实昌安的底子已经快要打没了，而上峰根本不可能派援军，就在虞啸卿犹豫着是否调兵支援昌安的当口，夏言请示给长城各口驻军发求援电报，虞啸卿同意了，各处守军迅速回复，都愿意派出一小部分兵力，组成联合援军，虞啸卿喜出望外，命令立即把情况通知昌安，结果昌安竟然全无回应。
虞啸卿要亲自带一部分亲兵去昌安探个究竟，海正冲等几个亲信知道了挤了一屋子，各个主动请命去昌安谈情况，里外里的意思就是虞啸卿不能去涉险，虞啸卿沉着脸看着这些陪他南征北战的亲随，大家躲闪着虞啸卿的目光，却不肯让步，张立宪在这时候却突然开口，“连长，我跟着你去。”
几乎所有目光都饱含责备的射向张立宪，张立宪毫无愧色的直视回去，虞啸卿望着张立宪，张立宪也收回了目光看虞啸卿，虞啸卿说虞某没看错人，跟我走。
虞啸卿带着一队亲兵走了，几个排长要跟去都被强行命令留下，毕竟形式还不明朗，峰西口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海正冲一言不发黑着脸，俞大志几不可闻的叹着气，虞慎卿望着一屋子人，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们别怪张立宪，他不开口我哥也会去，他和团长是惺惺相惜的弟兄，谁都知道全团凶多吉少，如果我哥不亲自去探这一趟，怕是就得成了一辈子的心病。”
可能每个跟着虞啸卿去了昌安的人一生都不会忘记自己所看到的场面，都是见惯生死的军人，但望着一片寂静的战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夜色里无尽的尸首无限铺展开去，每个人临死的状态都在撕搏着，虞家军的人都摘掉了帽子默默注视着自己牺牲的战友，天地间一片肃杀。
负责检查是否有伏兵的士兵走到虞啸卿身边摇了摇头，虞啸卿有些困惑，既然昌安失守，为什么日本人又要撤兵？张立宪紧紧咬着牙关，越过一具具尸体努力寻找着团长，虞啸卿望着张立宪的背影，没帮忙也没阻止，有人问虞啸卿该做什么，虞啸卿说做你们该做的，做你们能做的，士兵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开始组织掩埋战友尸首，虞啸卿说动作要快，日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扑。
天快亮的时候联合援军竟然提前赶到了，一脸连夜急行军的疲惫乏累，却仍红着眼眶说是自己来晚了，那时候虞家军已经差不多掩埋好了所有己方尸骨，只有一具被安放在了空地上，虞啸卿枪般笔直的立在一旁，那个人是团长，冲在最前面，浴血奋战、满身伤痕，张立宪侧头看着虞啸卿，虞啸卿声音如常，问你看什么，张立宪说连长你想哭吗，虞啸卿说想，张立宪瞪大眼睛望着虞啸卿，虞啸卿说现在虞某还有比哭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虞某要策马中原、扫平日寇。
夏言、李冰和余治一路跑来，见了虞啸卿更是拔腿狂奔，虞啸卿看着三个连连喘大气以便恢复正常呼吸的学生兵，“你们来干什么？”
余治看着李冰，李冰望着夏言，夏言脸色冰冷，“上峰刚刚下了命令，要我们停止战斗，撤出阵地。”
虞啸卿瞪着夏言，夏言说上峰命令我们立即停止战斗，撤出阵地，说完自己哼笑，好个三民主义，好个国民党。
“夏言。”张立宪提醒了一声，夏言望向虞啸卿，“连长，我们撤吗？”
长城沿线官兵听说政府已同日军议和愤慨难当，一起发出联合声明，只有日军撤兵，我们才撤，否则坚决不后撤！政府无奈，同日方商议，最后双方约定同时撤兵，与此同时，长城抗战主战派，全被上峰拉入了黑名单，虞啸卿所在团撤销番号，虞家军重回旧处协防，团长尸首长埋长城脚下，无功无赏。
1933年5月30日，国民政府与日本签订不平等条约——《塘沽协定》。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