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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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啸卿和张立宪打着寻人的幌子，把锦城详细探了个遍，日本兵深信国军不敢打回来，驻守兵力十分薄弱，两个人没办法绘制详细的兵力分布图，只能靠脑子把一处一处都详细记牢，晌午时候两人随意挑了家小店打尖，兵荒马乱的年月，日军又刚刚侵占了锦城，店里一个食客也没有，店前只老板一个人招呼着，虞啸卿张立宪捡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随便点了两个小菜，老板说两位贵人瞧着眼生，不像锦城里的，虞啸卿答是来寻人的，老板说寻了就快走吧，这锦城不安定，只是不知道还走不走的出去，张立宪说放心吧，国军会打回来的，老板说你这是好人家的少爷心思单纯，国军打回来？那抛下我们的又是谁？张立宪一时语塞，虞啸卿说中国还有能打仗的军人，能打仗的总会打回来，老板一听也来劲儿了，干脆拉了凳子坐下，“要说能打仗的，虞啸卿算一个，峰西口守的那叫滴水不漏，可咱命不好，没摊上他帮咱们守京北口，姓方的王八羔子跑了，留下我们这些个老百姓，今儿杀了好些不肯投降的，也不知道我这脑袋还见不见得着明天的太阳。
“在这儿说这个不要命啦！“这时候后面一掀帘子出来个有些岁数的妇人，看得出是老板的妻子，老板打打自己嘴巴说客官别见怪，我这上了点年纪就好胡说八道，虞啸卿张立宪摇摇头，心有点沉，正都沉默的功夫后面又跑出来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梳着两条羊角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好看，小女孩举着风车跑到老板娘腿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虞啸卿和张立宪，张立宪望着小女孩笑，小女孩便也笑了，羞答答的把手中的风车递给了张立宪，张立宪不知该不该接犹豫着，老板说怎么让孩子出来了，快抱进去，孩子娘应了一声便抱了孩子回去，小女孩趴在母亲肩头望着张立宪笑，手里举着的小风车转了半圈，张立宪心里不好受，恨不得虞啸卿立即就能回去搬兵带自己打回来。吃完饭虞啸卿多付了些饭钱，出门的时候老板也送了出来，虞啸卿回身看着老板，“虞啸卿会带人打回来的。“
虞啸卿和张立宪说没找到亲戚，给了钱被汉奸护送出了城门，张立宪说我以为人人都该爱国的，虞啸卿没答话，紧紧攥了张立宪冰凉颤抖的手拉着他往回走。
回了峰西口营长已经在等着，张立宪帮着虞啸卿一起绘好了兵力分布图就出了屋子一个人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愣神，虞慎卿在张立宪身边坐下，问怎么了，张立宪问你见过连长跟汉奸走狗卖国贼笑么，虞慎卿摸摸张立宪额头，张立宪没躲，说我还以为连长宁可死也不会咽下那口气，虞慎卿诧异，问我哥真那么干了？张立宪点点头，虞慎卿静了一会儿，又张口，“也许因为你在他身边，他不想把你的命也搭上。“
张立宪看虞慎卿，虞慎卿再没说什么，余治和李冰跑过来问看见夏言没有，虞慎卿说这都找了一天了还没找到啊，余治答可不是么，好好个大活人咋说没奏没了呢，要是连长知道了非关他禁闭不可，虞慎卿说那你不会不告诉连长么，李冰拉扯余治继续去找，余治说急什么，又不是三岁孩子。
张立宪起身刚想跟着一起去寻夏言，屋子里便传来了团长和虞啸卿的争辩声，张立宪和虞慎卿对视了一眼，先后冲了进去，虞啸卿依然枪一般笔挺的站着，脸上透着一股坚持，“虞某一定要亲自去拿下锦城，这是我的承诺！”
团长脸色也不好看，吼你去了峰西口怎么办，峰西口失守了你还有脸面对长城抗战沿线的兄弟们吗？！虞啸卿说我虞家军就算只剩一人也能守住峰西口，团长说我不同意，虞啸卿说虞家军是独立连，团长拍桌子，“独立连我也是你团长！”
虞慎卿一看情况已经完全进入了僵局，冲张立宪使眼色让他把虞啸卿先拉出去，张立宪走到虞啸卿身边叫了声连长，虞啸卿看着张立宪目光柔和了些，张立宪说先出去冷静冷静吧，虞啸卿听了看了看团长，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屋子，虞慎卿看着团长，团长说长城抗战表面看着是功，在上峰那里却是过，我无根无派的一辈子当个团长也就差不离了，可你们虞家是什么家世，我能让他毁在一个锦城上么，派兵支援和亲自率兵是两回事，他要去了，我保证他今后在国军再难有出头之日，哪怕你们老子有天大的本事！
虞慎卿陪着笑说这些我知道，可是我哥是个认了死理九头牛拉不回的，说实话我也不赞成他去，可是要把这理由说了，我管保他即刻带着所有虞家军攻城去，团长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劝他留下，虞慎卿说我劝不住，团长瞪虞慎卿，虞慎卿说不过有个人能，团长问张立宪？虞慎卿点点头。
虞啸卿立在院子里，脸色难看的可以，张立宪跟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站着，虞啸卿说张立宪，想不想我带着你打回锦城，张立宪坚定的说想，虞啸卿满意的点点头，神色里有了些安慰，张立宪接着说可是营长说的有道理，峰西口不能没有你，虞啸卿说虞某答应了带你打回锦城，就一定带你打回去，张立宪说连长，我替你去打锦城行吗，虞啸卿拧着眉头看着张立宪，张立宪回视着虞啸卿，眼神一如当年初见般清澈，“连长，你守着峰西口，我替你打回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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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战打了一夜又一天，日军把锦城内所有的兵力集结抵抗也终是不堪一击，锦城的百姓成了最后一道护身符，日军派翻译站在城墙上大喊，“再敢对锦城开一炮立即屠城！”张立宪一枪打死了翻译，国军却终未再开一炮，攻城战进入了僵持阶段，谁都知道日军的援军正在分三路火速赶到，拿下锦城势在必行。
团长烦躁的在临时指挥所里走来走去，一群参谋军官都神色复杂的望着张立宪，张立宪梗着脖子，“我不同意攻城！”
团长不看张立宪，转看海正冲，“海排长，你怎么说？”
海正冲看着张立宪，眼神有点愧疚，“我同意不计代价攻城。”
“城里的人都会死！”张立宪愤怒的吼着。
“不拿下锦城，日军援军一到立即会以锦城为据点集结，到时候不但长城守军腹背受敌，就是北平也危险，北平破了，锦城一样要被屠城，北平一样要被屠城，可能更多的人会因为你一个看似善良的决定害死，这是战争。”团长解释着这些张立宪心里本就明白的道理，声音很严肃但是并不严厉，他希望这个优秀的年轻军官能真正从这份痛苦的抉择里学到些什么。
张立宪明白，但是张立宪不能接受，他依然坚决的摇头，“我就是不同意！”
“绑上关起来。”团长无奈的摆摆手，警卫员一哄而上，张立宪奋力的挣扎着，警卫员根本不是久经生死的张立宪的对手，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喊，“张立宪！”
“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立宪几乎下意识的立正回答，一瞬间的走神便被死死制住了，虞啸卿走到张立宪面前，扶正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如果你在锦城里，你怎么选？张立宪，如果你只是个妇人之仁之辈，那不配做虞某的副官，也不配做个军人，你真的只为自己心安就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吗？”
张立宪望着虞啸卿泪便流了下来，有委屈也有不甘，虞啸卿看得懂张立宪，虞啸卿说我也想保护他们，可是如果我们都失去了理智，这个国家怎么办，这场不知道何时结束的仗还怎么打？张立宪低头痛哭，虞啸卿揉揉张立宪的头，“为了胜利，有时候人命只能是一个数字，你想要赢取更大的胜利救更多的人，就得学会狠下心肠接受这些。”
那一战张立宪带头发起了冲锋，锦城破，几乎全城尽殁，在一家饭馆的后院，张立宪捡到了一只风车，他举着风车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后来自己都记不起到底多久，风车随着风一圈圈旋转着，张立宪仿佛又看见了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朝他欢快的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