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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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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送莲香,今日是三伏天你难得的阴凉日子,对于叶乔家的却不是什么好日子。今日进了一批漆器,本该验收的胡姬却生病了,她不得已来寻着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来到厅事,却没有一个知道这郡王妃何在,询问方知这管事的大丫头都让郡王妃赶走了,她们竟然都只是一群粗使丫环,她个管家奶奶居然不知道!慌乱只是,却瞥见这些小丫头眼神轻蔑,少不得拿了银钱让她们说话,这才知道这堂堂千金跑去荷池便喂蚊子去了。
朝着方向去,只见灵秀乖巧的小丫头从桥上走过,手里端着白云盏,小心朝着前去。
跟上去便见那万顷碧叶中的白衣人,风吹莲裙摆动,那女子就好像一朵白莲花一般,随着风孱弱的裙摆飘摇,明明歪在美人靠上,却好像风筝牵着线。
恙儿走近,将手中盏给她,薄舞瞧着可爱的蓬头却摇摇头,最近睡眠也不想食用。“放着吧!我歪歪就好。”
恙儿摇头,就端着看着她,少不得就着恙儿的手服上几勺。
叶乔家的上前,明显打乱了这一室和谐,跪下唤一声:“夫人。”
薄舞蹙眉,又喝了一口清茶方说话:“我没有见过你。”
“禀夫人,奴是管家妻子。”
“管家?本殿也没有见过,离开。”
“并非奴有意叨扰夫人,只请夫人清点收纳一下入府的漆器,这是一大笔开支,奴不敢做主。”
“以前也未问过本殿,此次缘何?依例就好。”
叶乔家的看薄舞柔弱,倒也是个讲理的人,心下放松些,方解释道:“原本是胡姬在管理此时,偏偏今日身体有恙,方来叨扰夫人。”
“这天快要热起来了,恙儿我们回去吧!”
叶乔家的见她顿时翻脸,一时不明所以。“夫人。”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通传,说郡王回府招她侍候,她一准娇娇弱弱,却强撑病体起来。”
“夫人,这……胡姬知道奴哄骗她岂不死定了?”
“来寻本殿,你就不怕你死定了?那个虽是新宠,本殿却是正妻,你可分明主次?你且和那女子说说,我不会去端茶送药,叫她生病最好选在郡王在府上的时候!保管她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这……夫人饶命。”叶乔家的只见那孱弱的人柔弱间竟是不容忽视的威严,一时没有了把握。
“我这还有一法子,这外面站着两个人,你随便拉上一个,也就没事了。”
刘濬带着叶乔进去,叶乔心痛妻子,忙好生安慰妻子。
刘濬和薄舞一时瞧着眼红。
“那漆器怎么办?”
“傻冬儿,我带你去找胡姬。”此时的叶乔哪里还有之前的狠烈。
恙儿瞪着刘濬,不自主站到刘濬与薄舞中间,薄舞微微俯身也算是见礼。
刘濬一时受宠若惊,忙要搀扶,薄舞退步也就要回去。
刘濬跟在她身后,询问身体情况,薄舞一一回答,也没有什么亲近。
“你何必对我这般疏离客气?”
“夫妻不也讲究相敬如宾吗?”
刘濬一时哑然,半晌没有说话。
“我三天后要回宫小住。”
“什么?为什么?”
“你不要忘了,一月前是父皇诞辰,我没有参加。”
“什么时候回来?”
薄舞偏过头看他,问:“你说几日?”
刘濬瞧她温和模样,不由道:“最多一月。”
“那我一月零一天回来,”薄舞说着便掀了帘子,将人隔在外面,走了几步又停下,“忘了和你说,有句话是这样的,‘欲忘事越新,不忘事时明’,你该记着。”
刘濬看着那纤弱的背影隐约在帘后,直到不见,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已经见过她太多表象,也挑战过她太多底线,作为一个女人,无疑她是他见过最强悍的,即便是自己的养母也及不上。
他不会知道他认为强大的女人却也是个敏感的女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肮脏污秽,偏偏最清白洁净的莲花都是淤泥里长成的,厌恶这份污秽,却适应着这份污秽。
擦拭这具白皙纤瘦的身子,原本鹅蛋一样美好的脸庞变得消瘦,仿佛一下子从童子变成了老人,尖翘了的下巴没有血色,嘴唇削薄紧紧抿着。指尖划过美好柔弱的胴体,指尖划出道道红痕。
恙儿进来,慌忙丢了衣服,便趴在水池上,抓住她的手,哭着摇头。
“真是讨厌的身子,怎么洗都是脏的。”
恙儿说不来话,只能摇头。
薄舞抽回手,摸摸她的面颊,却是笑了:“姊姊的确不脏,脏的是宋的公主,不是他的阿舞,不是他的飞花儿,不是他的薄姬,阿舞把最好的全给他了,幸好给了。”
这样的反复,若是青妍在定然知道她病了,病在心里,可是她身边亲近的只有哑女恙儿。
恙儿服侍她更衣,心里满是担忧,找谁呢?所能帮帮我劝劝姊姊。将军,程将军,姊姊说过有事便去找那人。
恙儿找到程府的时候,大门紧闭,看门的侍卫五大三粗,粗嗓门朝着她道:“女娃,寻人拜帖侧门去。”
恙儿不敢看他的嘴巴,慌张时也听不清这好大的声音说得什么,就听到个什么门,比划着再问,守门人便直接道:“原来是个哑巴!你比划什么我不懂!”
恙儿从没有哪一刻这般厌恶自己是个哑巴,帮不了姊姊,无能为力,太让人不甘心。
燕宇出来便看见这楚楚可怜的人儿,瞥一眼看门人。
“管家,这女娃是个哑巴,我不懂她干嘛!”
恙儿瞧着这像个管事的,穿着也不同看门人,上前便行礼。
是个知礼的孩子,燕宇瞧着这乖巧的女娃,倒是更加喜欢,朝着看门的就是一脚,“你这厮欺负人家了?”
看门人挠头,显得憨气,道:“哪里,我就说她个哑巴我听不懂,他就哭了!”
“怪不得没女人看上你!”燕宇看汉子不好意思,不由叹息,看向恙儿,轻声问:“女娃娃,你找谁?”
恙儿比划他看不懂,便笑道:“我带你去找主子,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你要说什么!”
恙儿使劲点头,将军府里外三层,恙儿不由让那戒备森严的士兵吓着了,到了内厅,看见那柔美的藤蔓花草方好些。远远听到箫声,是姊姊常哼的调子,恙儿不由亲切了些,燕宇让她等等,她给了燕宇一个笑脸,燕宇顿时觉得这女娃笑起来竟然比哭着还要好看。
程远进来的时候,恙儿要行礼,让他止住了,问:“你找何人?”
恙儿看着这个通体威严的人,竟然觉着这人比姊姊还要高贵风华,又一想姊姊只是病了。恙儿比划了几下,程远的面上顿时变得紧张,走近她慌张问:“你是薄舞什么人?”
“妹妹,我叫恙儿。”恙儿走到案前写下走近名字。
“恙儿,恙儿,”程远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蓝色的花,兰心,恙儿,“她怎样了?”
恙儿顿时就哭了,也不知道让程远吓着了,还是怎么,也不比划,知道自己说不清楚,拿着笔哆哆嗦嗦写。
“自那大坏人在姊姊房里睡觉后,姊姊就一直不好,青眉姊姊说姊姊不能生气,可是姊姊不说,姊姊有时忽然就哭了,哭后忽然又笑,有时哼着曲子高兴,下一刻却拿着笔不停写字,今日本来悠闲吹吹河风,却不料那大坏人来了,没说几句,姊姊就去洗浴,将自己抓了好多红痕。”她丢下笔比划,“求你劝劝姊姊,她说你是最好的人。”
程远坐在榻上,面色如土,半晌合目掩面道:“我却是最不能出现的人,燕宇,你去将谷雨的信拿给我,她给公主的信我需要先看!”
程远打开信,那些事他知道的,不知道,有意规避的都在眼前,是青眉的笔迹,青眉真的薄舞生性敏感,定是会将自己想的龌龊不堪,借谷雨之手规劝,倒是合适。程远将信给恙儿,恙儿离开又不由追上,将袖中的匣子和一个慌忙写下的纸团犹豫着还是交给你她。
燕宇领着她出去,知道她听得见又小声安慰她,让她又是来找他。
恙儿拿着东西给薄舞时,薄舞担忧恼怒的情绪顿时一滞,轻轻摸着匣子,打开,伸手取出一片红叶,却看见那还给程远的手链,“岚枫。”她抬手将那水晶透着阳光,那光影在红叶上,只两个字“珍重”。“岚枫。”薄舞垂眸,紧紧握着手链,叹息。
拆开信,是说的宋燕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宋燕一般,任人桎梏,无力回天。恙儿忙将那小纸团给她,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皇帝”。
皇帝,阿父,可悲的不是爱的人残忍地对待你,而是你爱的人对你也很好,只是在他心里有更重要的,这个更重要的你不能比拟,但是你却不能以恶相对,因为他对你真的很好,是没有人可比的宠爱。
薄舞一手拿着手链,一手取出怀里的黄色绢帕,那是阿娘的东西,阿父保留了那么多年,给了自己。毕竟是爱自己的,只是……够了,一生爱过了,也被爱过,够了,何必惦记着那份不堪,明明命不久矣,还让众人担忧。她起身走到剑架,生出纤长消瘦的手,击响那木牌,木牌的声音回想,一室清越。
第七日,刘濬推掉一切,坐在别居等着那个女人,脑海里那个女人一直很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就是拒绝也是温柔的。
将军府,淳安郡主坐立不安,将军最近变得更忙,他像是慌张着什么,忌惮着什么。人总是越在意,越忌惮的,将军最在意的只有那个惊世绝艳的女子,那个女子的命运,那个女子的生怕是比这一切都重要。
程远心里刘濬该死了,柔然的人快要和北魏争夺粮草寒衣,该出战了,是在前在后,在前师出无名,在后受制于人。
“岚枫,妾想知道您以后如何待妾?”
程远看着这个通透的女子,平和的语言:“一如既往,只要你愿意,一会一直是弋哲王的夫人。”
“那长公主若是回到你身边……”
“不可能,”程远的话带着坚决,“怎么可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也不会成为我的夫人。她心性高,她甚爱我,她总是想给我最好的,这辈子她不能了,回到我身边只会是伤口上撒盐,除非她忘却这一年的是是非非,否则我哪里还能拥有她。”
“那你们不是……”
“若有朝她想通了,我自然会陪着她左右,若是没有,我陪她耗上一生何妨。”
“但求她忘了。”
“若是忘了,我便带她远离这是非,脱了这皇家亲缘,潇潇洒洒地江湖遨游,想来她是喜欢的。你放心,我依旧会照顾好你们母子,这弋哲王的位子我不在意,倒是可以给你们的生活多个保障,愿这孩子平顺一生,只是辛苦你一人抚养。”
“谷雨让我收心,却不知道我只有一条路可选,将军对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本就应该报答,我会为将军守着这个家,不让将军冷清。”
“你……不爱刘濬了?”
“爱,怎么不爱?”
“爱可以分吗?”
“不能,但是爱却是可以滋长的,将军你让人心疼,一个男子为了情爱如何我是看不起的,可是将军若是没有情爱我却觉得可惜,这爱只有谁轻谁重,哪里会多会少?”
“你却不能怜惜我,喜爱我的下场都不好,好比你看到的珠联。”
“我只有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敬爱您,连死都不行,我还有家族,还有孩子。”
“你来的太晚,现在的岚枫知道了爱情,遇到了心中唯一的人了,你是个可怜的人,陛下不信任你的家族,你却是无辜的。”
“我只是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淳安郡主的眼如平湖的波涛,面上微红。
程远上前抱住她,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唇,淳安郡主的手顿时攥起拳头,却马上松开。
程远扶正她,摇头道:“你不喜欢,你在忍耐,你是个好女人,你不需要骗你自己,也不需要这样为你的孩子得到保障。程远一诺千金,不会因为别人迁怒无辜,我这一生只对一个人违诺过,那人不会是别人。璧合,我累了,随我回房,给我松松筋骨。”程远揽过璧合,自然的态度,璧合抬手把他手打下去,自然的反击,璧合是爱着她的爷的,不会忍耐,也不会强求,这样的女人才可以在他身边长久吧!一诺千金,如何才能相信男人对女人的承诺?
淳安郡主思索下还是去找程远,走到门外,没有侍人,他身边服侍的好像就只有一个珠联一个璧合一个燕宇,门内便是谈话声。
“你常年在外行走,哪家女子愿意一心一意为你这般,能不舒服吗?”这话淳安郡主倒觉得看错了璧合,这般娇嗔倒显得恃宠而骄。
“若是珠联没有意气用事该有多好。”
“不要惦念她了,她是个愚人不值得您惦记。”明明是好姊妹,温和这璧合背后这般言语。
“你现在倒是一点不伤心了,她才死多久,你们这样的姊妹也是少见。”
“珠联璧合,名字连在一起就是好姊妹了?爷明明知道不是的,我们不过是同病相怜的短命丫头,不值得您怜惜,若是爷是小姊,我们倒可能是姊妹,可惜了,您是郎君,是要了我们的郎君。她这般死了倒是免了以后伤心。爷也不用多想,死人不值得惦记。”璧合的声音一顿,半晌带上些低沉的伤感,“爷,您已经多少年没有碰过璧合了,自从您遇上长公主……”
“对不起,我能做的也只是对不起,你原本就该做个好人家的贵妇人,不该让我耽误你。”
“哈,爷这是又要赶璧合?珠联有鹤顶红,璧合也有白绫,还是老夫人赏赐的!”
“你最后还是要离开的,和你应该珍惜的人。”
“爷躺好,我给你按按,那个时候不是还早吗?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我都找好地方了,那是一个寺庙,供奉的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那个地方,奉得谁?”
“花神百华夫人,离这里有些远,却很美,叫翠薇山。那是花朝前后,我去拜花神,正巧碰见一个女子出家,那老尼正要为她梯度,我就上前拦住了。”
“那老尼定是厌烦你。”
“她呀的确讨厌我,她问我‘你为什么阻拦?’我就说,‘这女子不行,六根不净,不然叫她和我比比?’那老尼还没有说话,那女子便说‘比就比’。顿时老尼就不给她梯度了。争强好胜哪里清静了,我又啰嗦了两句,那女子也不剃度出家了。”
“那老尼倒是可以。”
“是呀,那老尼拉着我便说我与此处有缘,六根清净,编我出家!”
“你怎么走掉的?”
“我捐了好多香油钱,反正我钱多,我说我现在在世间修行,时机一到便皈依,正好这身外物添恩德!”
“你个鬼灵精。”
“哪有,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地方,清幽动人,你没有去看到就不知道那有多大魅力,就好像爷,靠的越近越被引诱。爷今日为何那般对待郡主?”
“吃醋了?”
“就是爷你这般胡乱说话才让人误解,才……”
“是我不对,璧合却不妨猜猜。”
“你的心思太深,她今日不过是想要一个保障,却信不得男人的话罢了。随便哪个女子让人突然唐突也会不舒服的,你根本就是骗她。”
“我今日才知你竟不止是乖巧,更为通透。”
“你现在是认定了人,其他喜爱你的皆是可怜,唯有狠心了断。你是对的,可是对于已经喜欢的请您不要这样,郡主你可以否,那些将要爱你的你可以阻止,可是已经爱上的请您放纵,可好?大家都没有奢求过,不是吗?”
“好。”
淳安郡主起身前去别居,程远是戏弄了她,初衷却也是为她好,她恼火却信了那句一诺千金。
“主子,快禁夜了,还要等吗?郡主应该不会来了。”
刘濬蹙眉,站起身来,这时候仆人进来抱:“主子,郡主来了。”
刘濬顿时起身让仆人带他去,下到二楼便看见淳安郡主一个人站在那里。刘濬屏退其他人,上前便抱住她,淳安郡主有些奇怪,这个家伙不论对自己多么无礼,自己却只会觉得很温暖不会厌恶不会忍耐,那人在耳边轻声唤着“婧阿姊”。
“濬,你放开我。”
刘濬松开怀抱,却没有放开她,拉着她到一边坐下,兴冲冲道:“总算没有叫我郡王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不舒服?”
淳安郡主看着他放在肩头的手,那样的手,温柔有力。“濬,我已经是程家妇人了。”
刘濬的手收回,盯着那双总是柔情的眼睛。
淳安郡主却只是道:“濬,这般叫你只是从小到大的情分,现在我和你也只有这些情分,其他的不要再想了,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岚枫的妻子。”
刘濬看着她不由抚摸肚子的手,岚枫,岚枫,岚枫!“他要挟你了,还是勾引你了?那个男人只会勾引女人为他神魂颠倒,当年的杨妃,还有沈家大小姊,成婚的,没有成婚的和他有干系的女人多不胜数,你觉得你又凭什么认为可以留住那样的男人?”
“你不要那么说他,他是一个很体贴照顾女子的人,并没有你说的那些对我,我也只是想做好他的妻子。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不可能长久,你不可能给我我想要的安稳幸福。”
“你现在心里只有他没有我了对吗?”
刘濬的吼声让淳安郡主吓了一跳,她对上那双眼睛,是愤恨,她从来不喜欢的东西。程远在他身上受过的伤很多,但是她从未在程远眼中看到过愤恨,那个男人会一个人安静地悲伤,吹着笛子也不多说话。
刘濬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走神,这样的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吗?有时候人真的很贱,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那样的一个知识爱着自己的人没有了吗?这个自己爱着的人会在哪一天忘记自己,会在和他人比较之中开始鄙视厌恶自己。不能想象一时间悲伤恐惧占据了上方,连那点愤恨也无处可去。
在他面前,淳安郡主从来没有赢过,她再坚定,也敌不过刘濬片点的伤心,何况这般铺天盖地的悲伤,她不敢再看,起身便走。
刘濬上前便拉住她,最后一次,即便是以后注定了怨恨,也让我亲近你最后一次,他扑上去亲吻她,淳安郡主护着肚子,惊恐之后便去推开他。
不,不,连这样都不给我留下,再也留不下。“婧姊姊!”刘濬喊她,淳安郡主却是越发不能忍耐,绕过屏风开门就出去。
刘濬回身追出来,拉住淳安郡主,劈头盖脸便是一巴掌。“贱人,枉我待你如此好!”
淳安郡主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怒火,他总是再恼火也只是一个人忍者,即便是阿父和阿兄和他为难,他对自己也只是笑着说没事。眼泪不由落下,眼睛一眨不眨,面上依旧没有表情。“我……我恨,我恨你。”她抬起手,打下去就可以一刀两断了,就彻彻底底一刀两断了。
刘濬抬手便接住她的巴掌,向前一推搡,却不料想那纤弱的身子摇晃片刻便坠落下去。
刘濬伸手,却只看见那滚下楼梯的人儿躺在血泊了。他慌忙跑下去,却看着方才挣扎喊着救命的人盯着他,目光太冷。“恭喜你,你的孩子没人。”
陪郡主来的采儿扑将上来,叱骂这刘濬,喊着人将淳安郡主送回将军府。
禁夜军原本就是程远手下一员,慌忙护送淳安郡主回府。
程远听到这个消息,披着外裳便赶来,采儿跪在床边哭,那个女子真的是无辜的,早晨她还在为她的孩子搏一个未来,晚上便失去了那个未来,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一手摧毁的。
“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你依旧是我的郡王妃。”
淳安郡主眼睛闭着,眼泪没有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