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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傻芋头 ...

  •   三日后,郁春棠前来拜访老师,厅中静静等候老师。
      程远由着璧合服侍后,出门瞧见谷雨,笑道:“三次已经用完了。”
      “我又不会偷听,你这话奇怪呐!”谷雨一派正经。
      程远也不否她,走近厅中,郁春棠起身行礼,程远坐下,压手道:“你坐下吧!就我们师徒两人。”
      “不日前便听闻先生将为人父,徘徊今日才来贺喜,实在惭愧。”
      “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你了,进来可好?前几日是去江南了吗?”
      “正是,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春棠的困境。江南一方送到的脂粉,不知为何让搽粉的人起了红疹,我找过大夫,都只说是过敏。”
      “这我倒是不懂,璧合可懂?”
      “爷都不知道,奴岂会知道,兴许雨妹妹知道。”
      “那你去问问你雨妹妹,春棠先和我说说话。”
      璧合出门却没有看见谷雨,沿着荷塘长廊,听到一阵埙声,埙带着忧伤,不完美的感情却很完美的忧伤。尽头便看见吹着埙静静落泪的谷雨,她见过谷雨太多的眼泪,就这么几天就哭过太多花样,可是这泪水比那一次都要揪心。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主子最怕长公主的眼泪,长公主的眼泪便是这样的,没有声音,只是大滴大滴落下,面上没有悲伤的表情,眼睛却能让人觉得绝望,那样的泪她偷偷见过一次。
      “他已经走了?”谷雨看她出来了,放下埙,抬手孩子气地用衣袖擦擦眼泪。
      “没有,郁郎君遇上了麻烦,爷也不知道如何办。”
      “什么麻烦?他不好吗?是买卖出了问题,还是身体不舒服?”
      “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买卖上的,不过郁郎君看上去很烦恼,看来影响很大。”
      谷雨又坐下,曲膝,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喃喃:“我不去,机会用完了。”
      “雨妹妹也的确该注意了,这也没有什么听头,不过是郁郎君遇上的麻烦,和雨妹妹也没有干系,只是这倒是雨妹妹的强项,雨妹妹对脂粉那么了解,他也是脂粉出的问题,假若雨妹妹在指不定就知道什么毛病了!”
      “脂粉?”谷雨起身便去,璧合本来满不在乎的面上漾起笑容。
      程远本来就注意着门外,方才叹息:“还真忍住了。”
      “先生说什么?”
      门外轻轻声响,程远笑了,道:“没什么,你和我细细说说你的事情。”
      “不敢麻烦郎,我……”
      “你就说吧!”
      “那春棠叨扰郎了,只是运往江南的一款脂粉涂抹便会起红疹,说是过敏,可是并非地域问题,健康也有人出了这样的事,只是发作会晚些时间,也查不出是什么问题,若是下毒,也未有那个环节错误,按理这是以前常用的脂膏之一,一向没有失误的,此次与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卖家上门讨说法,我们也只有补偿,别无他法,失了钱财事小,这名誉受损事大,郎说过,为商人者,以诚为本,名声就是活招牌的。”
      “你最近也是太累了。”程远顺着思索,这次出口无问题,过程无问题,那么问题必然出在源头,脂粉研磨的源头不是花便是水,春棠也是心力不及,这都没有想到。
      “主子,”宇燕进来,“见过郁郎君,主子,宫中召见。”
      程远起身,道:“春棠若是无事就在府中小住,等我回来,若是有急事就休息过后自行离开吧!”
      “先生且去,春棠知道。”
      程远嘱托宇燕道:“第四次了,有人该受罚了。”
      宇燕送走主子,朝着春棠俯身道:“郁郎君,宇燕给您传信回府。”
      春棠点头,笑道:“有劳。”
      宇燕招来侍者道:“传信给郁府,主子留郎君一宿。”春棠蹙眉,一宿。
      “方才主子说抓住第四次的人呢?谷雨何在?”
      谷雨,春棠猛地起身。
      “管家,谷雨方才跑去花厅了,要罚?”
      “第四次了,按规矩,杖二十。”
      “喏。”
      宇燕回身看向春棠,笑道:“郎君要逛一下花园吗?”
      “去花厅。”
      “这……此时应该很乱,郎君还是……”
      “劳烦你带我去花厅。”
      宇燕领着他去,老远便听到谷雨放肆的声音,带着嬉闹:“本女郎说话算话,有不会跑,这般来势汹汹!”后来的语气带上了娇嗔。
      春棠定住步子,前面是一群女孩子,他看不到那个人,却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
      “雨姊姊,你确定不跑?那可是二十杖,打下去你要躺好几天呢!”
      “谁让你又偷听了,我都明白和你说了第四次了,还以为你不会有兴趣。”这样柔和的声音是璧合的。
      “啰嗦,我岂是你们这样柔弱的女子,这你们这么小薄的木杖?”
      “雨妹妹,那我可下手了。”
      “一,二,三……”
      “你们烦不烦,不要念出来……”
      “慢着!”高举的杖停下,哪里来的男子!
      女子忙当着谷雨,道:“这位郎君,这里是下人处理事情,都是女子,你……”
      “别打了,”春棠听到里面又开始了,也不顾风度推开女侍。面前是趴在板凳上的谷雨,手脚绑在板凳上,眼睛却直直盯过来,这样的清冷。“滚,多管闲事!璧合,要打就快点!”
      “不,”春棠上前拦住。
      璧合蹙眉:“郁郎君,你是爷的弟子,她是爷的侍儿,犯了规矩都要受罚。”
      “不,我……”郁春棠的话让谷雨的眼色噎住,他不想她厌恶他,更不想她对自己视而不见。
      “郁郎君,我们没有关系了,我这都快结束了,你无聊一边玩去。璧合,你打不打?”
      “几了?”
      “好像七了!”
      “胡说,八了!”谷雨马上反驳,“别想多打我一下!你来试试!”
      “你……凶什么,姊妹走,谷雨看了也不需要我们扶了,这嘴巴这般厉害,这样精神!”
      “本来就不要你们看笑话。”
      一干人让她一时的慌乱言语给弄得气愤,果真离开了。
      房室一空,璧合抬手,春棠又上前,谷雨斥道:“再阻止的受罚,我再不见你!”
      “说好没有?我不会停了。”璧合看着两人反应,直接落下木杖,谷雨顿时蹙眉,这是不掺水份了?这璧合是怕了郁春棠看见什么,这般正儿八经来了,好痛。
      “这二十下得了?”
      “可不是,不过这是加在一起算账,谷雨身子好!”
      “二十杖……”春棠一晃身就扑到了谷雨身上,木杖没有停反而落得更狠了。
      “你……呆子……”谷雨一时泪水便落下。
      春棠擦擦泪,道:“不哭,不疼,我没有阻止你,我替你挨,你不要不理我!”
      “呆子,我这是从小到大习惯了的,你这细皮嫩肉……”
      “我是你丈夫,这是先生府上,我不能破坏规矩,可是我不愿意看你该打。你是我的妻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却来做郎的侍女?”
      “笨芋头,傻芋头,璧合停下,他受不了!”
      “打完了,碧儿,扶郁郎君。”
      碧儿上前扶起春棠,璧合给她解开绳子,谷雨凑近轻声道:“多谢你手下留情。”
      “谢谢郁郎君吧!我手下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一说,只是习惯先轻后重,后补前,那样会更容易适应,不会打死人。”
      “这……”春棠得多痛?谷雨跑上前去,又是一眼泪水。
      “怎么了?很疼吗?”春棠看她包着眼泪,忙关切询问。
      “你一定很疼。”
      “见到了你,我很开心,不疼。”
      扶着郁春棠到厢房,谷雨便觉得不对劲了,冷静下来便听到细微的声音,不对呀!“燕宇,燕宇,你给我出来!”
      “哟,兰女郎安好,”燕宇转出来,抬手作揖,笑笑,“有事别找我,我先走了,郁郎君告退。”说着便要转身溜走。
      “管家大人。”
      “蓝女郎还有事?”
      “回来,药,帮我搽药。”
      燕宇顿时涨红脸,支支吾吾打破:“这……那个位子,不好吧!”
      “胡说什么?还不进去。”谷雨也不知道他支支吾吾什么。
      燕宇挪着步子嗔,谷雨嫌弃瞥他,爽快地掀帘子进去,又马上捂了脸出来。
      碧儿跟着出来,谷雨瞪着他问:“你干什么?”
      “上药呀!郁郎君可是主子贵客,你呀天生好命,还不知好歹!”碧儿洗个手就潇洒走了。
      “好了没有?”谷雨郁闷了,这哪跟哪!
      “你是她屋里人,好没好自己进来看不就得了!”燕宇和她混久了,早就忘了谷雨矜持端庄的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程远告诉你的?”她掀了帘子进去,瞧见燕宇拂拂衣袖,郁春堂趴在床上却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不是,这人也是累坏了。”
      “他说的。”
      “你没瞧见睡着了?身为程府管家,来个莫名其妙的人我能不调查吗?”
      “哟,你还调查我了?说说调查了些什么?”
      “一般的就不说了,就说你哄骗郁家成为郁郎君正妻,又莫名把人家郁郎君休了,这不难查吧!”
      “这个的确不难查!”
      “我还有难查的你听不听?”
      谷雨歪着头笑道:“难不成你把我以往情史一并查了?”
      “这倒没有必要,我查的必然是有趣的。你生父是原来脂粉界的圣手罗燕钟,生母是赵家女郎赵佳轩,可有趣的是,赵佳轩原本是和郁家郎君的阿父有婚约的,后来却嫁了罗燕钟,最后双双坠崖而死。”
      “你……你……我……”
      “你竟然不知道?”
      “我……我本想着往事只是牵累,有意避免着,哪里知道已经这般牵连。”
      “还是郁岚生将你送给谷主抚养的。说来你父母死也有些干系,他们本就是去给郁岚生赔礼道歉的,不料路上马儿发疯坠下悬崖!”
      “今日,我方知以前冲撞公公,缘何却得公公爱护了!又为何阿家恼火公公爱护我,父母亏欠了公公。”
      “你又哭,别哭,你帮他们一家,不等于还债了吗?你不还是他儿媳吗?”
      “你哪里知道,那不过是我好玩,做戏的罢了。”
      “婚姻大事也可以玩耍?你就可他躺一个被窝里假凤虚凰,这郁郎君还真是个傻芋头!”
      “你才傻,不许你说他。”
      “这又要帮,又不要人家,他不傻,美人在怀,心上人在侧,也不知道来个弄假成真!”
      “你以为谁和你一样品性?”
      “我哪里不好,我若有妻,定忠贞不二!”
      “我可怜你主子。”
      “和主子何干?”
      “不是忠贞不二吗?娶了媳妇忘了主子!”
      “呀!主子一定等急了!”
      “程远在哪?”
      “你莫要找主子麻烦,主子是为你好。”
      “知道他好,我不去找他麻烦,你给我带话给他,这一来告诉他,他赢了,这个赌徒,我不烦他了,二来转达给春棠,那毒不一定是下人所为,檀中葵容易养成暮雨蛛,让他将我养的兰花里的冷香玉打碎泡水后洒水在花中就好,若是舍不得那玉,就埋在花圃的地中,每日用水浇灌。”
      “你这是不跟他回去了?”
      “不,”谷雨看着春棠,轻轻俯身吻吻他的额头,“傻芋头,你哪里瞧见过在花盆里看得肆意的兰花?”
      另一头的淳安郡主和刘濬说话,千言万语一个意思,那就是分手。
      刘濬知道今日是不会有其他结果了,只想要淳安郡主再想想,至少给个不那么虚假的借口,他强迫桎梏着淳安郡主,在她耳边细语:“我等你想好,七日后在别庄见面。”
      “你……”
      “我等你,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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