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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九 你看得见他们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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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夜晚流光溢彩的街道上。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贴着路灯杆站着，一身黑色，几乎能和路灯的影子混在一起。和那身衣服配套的小帽被她捏在手里，披肩黑发垂下来挡住了大半面孔，而且她还低着头专心看手机屏幕。过往人群根本不会去注意她。
以上帝视角观察可以知道，她在屏幕上已经打好了一行字，却在按下发送键的时候迟疑不决，指尖悬在离屏幕一寸的地方，僵住不动了。
每当有汽车呼啸而过，或者身边经过的路人说笑声大了一点，她就紧紧皱起清秀的眉，好像吵得受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来回闪躲闹市的行人，直奔年轻女人而去。虽然蹦蹦跳跳的，脚下却安静无声，当然，在这个场景下也没有人能注意。
她也把自己遮挡了起来，一个浅蓝色的口罩遮住了眼睛以下，衣着颜色鲜艳了一些，但也无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穿得太肃穆才比较奇怪。她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松松地扎成一束，一直到膝盖，但最有可能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圆圆的，里面彷佛有和城市一样的溢彩。
如果把口罩摘下来，这孩子一定相当美貌。
这孩子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样子跑到了那个女人，看起来是她的监护人旁边，扑上去抱住了她，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女人拍了拍孩子的额头。
此时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小女孩用常人难有的冷静语气说：
“已经一个小时了，古畑小姐，你确定还看得见他们吗？”
古畑小姐，也就是黑衣女人，向她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重影，闪现什么的？”
女人摇了摇头。
“信都处理完毕了？”她问。
“四封信全都投递了，我眼看着他们收走的。”
“还有别的准备工作吗？”
那孩子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为难神色，好像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是时候了，发信吧。”
“如果我这边还不稳定怎么办？”
“没有那么多时间实验下去，余下的看运气了。”
黑衣女人没再说话。她终于按下了发送键。一秒左右的时间之后，屏幕顶端出现了“发送成功”提醒。
那条信息的内容是：异能武器在我手里。
不是发给任何人的，是发在所有通用的社交平台上，用的是一个空白的新账号。
在横滨选一个热闹的地方，用一部普通的，能轻松定位的手机发出这条消息，最多用不了两个小时的时间，Portal Mafia就会找到她们。确切地说，那个时候想跑都不可能。
这就是泉镜花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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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从被带走，或者从方式来说，不如说被捕的时候，就分开了。古畑茜没有试图抗议，她清楚，从现在开始没有自己做主的余地，为了保命，她们来到了一个最容易丧命的地方。
Portal Mafia那个叫森鸥外的首领，她没见过，镜花能提供的资料也仅限刺杀所需的部分，其人究竟如何，她们都知之甚少。尤其她自己，情况最为尴尬，森鸥外要的是作为武器的泉镜花，她古畑茜从这一刻起就已经是多余的了。
她的命运将会怎么样，多半掌握在Portal Mafia首领的手中，当前她努力的空间有限。
路上倒不是很难熬，她都没机会看见来人们什么样，就被蒙上眼睛带上了车，也没人问她任何话。对古畑茜的性子来说很相宜，她也决不会主动开口就是了。这期间她想“厌世者”应该已经在罗密的汇报下把那所房子占领了，肯定也翻了个底朝天，所以她都没敢在家里寄信，写好了四个备份带到横滨来投递。
好歹是寄出去了。
至于神秘的赞助人有没有本事把手伸到Portal Mafia，她也没心思去想。就算不能，她也没有别的路好走，毕竟要等那个人回信，她早就在“厌世者”手里，连骨灰都不剩了，身为叛徒的镜花也活不下去。
她对赞助人怀有歉意是真的。不论对方什么身份，什么目的，毕竟下了大本钱救助了她那么久，不管是不是真的粉丝，她都相当感激。可惜她还来不及回报就落到这个地步了。那些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手稿，不用别人说，她自己看了都头皮发麻。
要么是她记忆丧失得彻底，要么是她本来就是个烂作家。
真可惜，她自以为不是个容易惹祸的人来着。
哦还有就是……他。
一边眼睛用绷带裹着的黑发少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微笑。这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古畑茜的思维就突然断了。她无法继续对自己说话，也无法对他说什么。
她只想沉默地望着他，隔着记忆中的那段距离。
他还好吗？
……
她下了车，夹在那些人中间走了很长一段路，周围很安静，偶尔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靠听觉得不到什么信息。刚开始有个冰冷的枪口还一直顶在她背后，后来就悄悄收起来了。
这些人不是会轻易相信表象的，她猜测一切应该都有人事先嘱咐过。运气好的话，说明她得到的待遇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差。
古畑茜不太期待别的，她暂时只希望首领没有决定抹杀她。当然也许她这个事情还到不了需要首领处理的级别。
他们这样的人被外人见得越少越好。目前来讲她能见到一个干部也就不多了——啊，也不是说级别高就是好事。她现在越不受重视就越安全，倒也说不定。
开门的声音。她被推进门，走了几步，有人按住肩膀示意她站住，应该是到了房间中间。蒙眼布遮光效果极好，她感觉不到屋里的光线条件。
然后带她来的人就都出去了。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黑暗中。屋里极其安静，凭借呼吸的声音，她觉得这里至少应该还有一个人。
刚才没有人和带她来的手下对话。屋里的这个人要么是非常可怕，要么是非常沉默，或者兼而有之。
古畑茜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早就说过，她对这种组织里的人没有任何好印象，地位再高权力再大都没区别，所以她对接下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不抱什么希望。有时候这样反而好。
她一言不发。也许对方在等待她先崩溃，或者先试探，她不想让对方如意。
椅子轻轻搬动的声音，纸页在桌子上滑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不紧不慢，向她的方向来了。一上来就接近她，这真是没想到。
古畑茜一动不动，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双手正在解开蒙住她眼睛的黑布。很精细，可以说是温柔的一双手，小心地没有把她的头发绞进去。
古畑茜不吭声，黑布落下去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睁开没关系啊，我还是很体帖的。屋里灯开得很暗。”
古怪的语调。试图很亲切地说话，但由于其人本身的缘故，结果变成了古怪，令人不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尽管极其不情愿，古畑茜也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慢慢睁开了眼睛。
的确是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如果不是她在完全黑暗中待了太久，在这个光线下都看不清人脸。对方看来也已经习惯了这里，很自然地从她身后向桌子走去，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他的长外套和直发都是黑色的，外翻的衣领是暗红色，很容易就混入黑影里看不见了。
他稳稳当当地把双手放在桌上，指尖相抵。
“首先，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森医生。”
在昏黄的灯光下，古畑茜依然显得很苍白。她感觉血液从自己的双手和脸上退去了，握紧双拳的时候，手指冷得像冰。
“我猜想医生应该知道有关我的一切了，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多。”
森鸥外露出了和语调一样古怪的笑。
“恐怕并不是。如果古畑小姐想通过我知道自己失忆以前的事，很遗憾你要失望了。那个作家的身份做得很滑稽。并没有破绽，但是滑稽。”
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古畑茜想，我怎么可能是个作家呢。
“接下来你会怎么样，好奇么？”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不想回答这种无谓的问题，但对方更有耐心，一直在等她开口。
“……不。我只是在等。”
“假如你只是个运气不好的普通人，我也不打算为难你的。我原来的打算是，得到‘武器’之后，问问你有什么想要的报酬，想要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这些我都不在意。但是知道你的名字之后，即使它可能只是随便的化名，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古畑茜保持沉默。现在她能输出的信息远远小于森鸥外可以输入给她的。
“诶呀，真冷漠啊。好歹见到了Portal Mafia的首领，哪怕有一点惊讶也行啊。不过如果你真的是那个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罢他安详地等待她的反应。她也的确作出了反应：
“那个人？”
“你好像是在对‘厌世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与他们敌对了，这是非常不好的。即使你因此做了一件对我有利的事，我也必须这么说，作为个人与‘厌世者’为敌极其不明智。”
“哦。”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
“没有什么值得感谢啦，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厌世者’首领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我只知道他们上一任首领叫华蛾。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么排名呢？”
“什么排名？”古畑茜刚脱口而出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指，‘厌世者’核心成员的排名？”
“你带来的那个小姑娘可是排名十二哦。”
“这我知道。”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排名，以及一个约定俗成的绰号，如果不发生大的变动，排名是固定不变的。即使之前发生那么大的内讧也没影响。前首领排名第一，‘潜行者’华蛾，异能不明，我们只知道他的确是异能者。”
森鸥外的语气轻松了起来，就像在讲故事。古畑茜不敢做一个放松的听故事的人。在知道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之前，她不得不悬着心。
“排名第二，也就是当前的首领，‘失明者’鵺，这好像也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代号。排名第四‘无声者’山崎静。排名第五‘悬空者’阿德里安鹤……再往后你没必要知道了，暂时跟你无关。记不住也没关系，这都不是重点。”
他说得漫不经心。
“内讧之后，排名第一和第三暂时空缺。他们的排名是严格按照实力决定的，如果组织内部一致认为还没有配得上这个名次的强者，就列为空缺，而不会往前补进。这就是现首领排名第二的原因。你好奇华蛾出什么事了吗？”
“与我无关吧。”
“那倒也许，但也许有很大的关系。你没听说过跳过的那个人是谁？”
古畑茜有点烦了。她只是习惯性维持着没有表情的脸。
“森医生刚才说的，比我过去一年知道的都多。有些名词连镜花酱都没有提到过。”
“啊……可是我认为你起码应该提起点兴趣，对这个人。”
昏暗中森鸥外的笑容充满期待。
“——排名第三，‘庇护者’古畑茜。”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承认是有天做梦梦见自己在更新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