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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 我啊……我是……码字的来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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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见森鸥外以前，古畑茜很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的人。
现在她不喜欢了。
因为完全不给她时间思考啊！
她用这个身份生活真的很久了。一年说起来是一晃的工夫，但是她记得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是什么度过的。她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厌恶人，尽管以前认识的人她一个都不记得。她记得自己完全是一个人的时候，一点不觉得寂寞，反而像获得了救赎。不管那个救助她的人是谁，对她知道多少，仅凭这一点真是懂她懂到骨子里去了。
她很喜欢这个身份，不是因为相信自己是作家，而是她隐约感觉到这个身份是她最安全的地方。有些事情，有很多，很多事情再也不用思考了。一个最原始的问题可以视而不见了。
然而现在最原始的那个问题被森鸥外一句话给提起来了。
她是谁啊？
古畑茜是谁啊？
“厌世者”的古畑茜又是谁啊？
这些问题本来应该由她思考吗？
她第一次把目光直接放在森鸥外脸上。她不愿意和这个人眼神相对，他那双笑眼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好像能把她脑子里想的东西都抽出来。
“森首领……医生认为那个是我？”
“不能这么说，”他语调依然古怪，但是从表情上看，对古畑茜一直以来的坦诚态度还比较满意，“我现在也不能‘认为’什么。和你重名的人不在少数，本来不值得一问，但是那个人消失了，你又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觉得奇怪也很正常吧？”
古畑茜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
“很正常。但我不是没有背景的人。”
“古畑小姐，你刚才的表现一直很好，请保持下去，在一个地方来回绕可不好。你对自己那个背景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我啊——我原来——是码字的来着……”
“以你的名字出版过几本很薄的书，这倒是真的，就在这儿，不妨自己看看。”
森医生转身翻了翻桌上的几本小册子一样的东西，意味深长地看着古畑茜。
“不感兴趣吗？”
“我自己写的，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总该说得上来它们的标题。”
“……”
那几本书，古畑茜猜测，应该是赞助人收到手稿之后想办法在别处出版的，所以她突然听到也不觉得惊讶。但是那个赞助人从来没有跟她提过那些稿子的去向，她也没有脸主动问，因为实在都太烂了。
早知道应该问的。怎么什么都不跟她说就自作主张。
她不知道自己的书都叫什么！
当古畑茜脸上都出现难看的神色，森鸥外回到桌子后面坐下，十指交叠垫在下巴底下，笑眯眯地看着她。从这个神情里她看见了一点点熟悉的东西，一瞬间竟然走了神。
那是太宰治的笑容。
啊应该说，太宰治有森鸥外的笑容。
“在想什么~”
说实在话这一句问话是十分亲切的，但是古畑茜回过神来首先看见的是森鸥外弯弯的笑眼，一下心脏差点停跳。
天杀的太宰治也是这样！！！
“不打算难为你，古畑小姐。这几本书都是在过去一年里仓促出现的，印量很小，也根本没人买——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所以没引起注意。至于以前，名叫古畑茜的作家根本不存在。”
他不往下说了，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古畑茜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她已经觉得眼前发黑了，这是缺氧的征兆。这个深呼吸间她给自己稳定了一下情绪。她唯一的优势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可以完全坦诚。
刚才很好，和森鸥外说的一样，保持下去。
“现在也许有一件事是你们不知道，而我知道的，”她说，“我失忆了，我把一年以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认识谁，或者谁认识我。这个信息有用吗？”
森鸥外脸上面具一样的笑容又维持了一会儿。
“有点意外，反倒是我帮了你。”
“是的。我原来对自己的过去毫无头绪，医生现在提供了一种可能性，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
“‘厌世者’的三号人物，不入你的眼吗？”
“不是这个原因。说实话也许会得罪森医生，这不是我本意。”
“噢~我知道了。”
这次笑得比刚才真诚。
“换一个更有说服力的问题：古畑小姐有异能吗？”
“没有。”超级干脆。
“那可否解释一下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项坠？”
“是我失礼了啊，但是小姐确实把项链藏在衣服里了。那东西至关重要，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古畑茜把一只手伸进领子里，把纤细的项链上坠着的小玻璃管掏了出来，用两根手指拎着悬在眼前。
她盯着森鸥外，什么也没说。那管里似乎是血液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泛着浑厚的光，映在首领毫无感情的眼眸中。
这是太宰给镜花的吊坠，在来横滨以前一直挂在小女孩的脖子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很慢地问，语气像一个普通的长辈。
“不知道。”
“总该知道是哪里来的吧！”
古畑茜不知道是否应该回答这个问题。太宰治现在应该是他们的叛徒。她只是看着对方。
“唯独这件事是混不过去的，古畑小姐，”他举起一根苍白的手指，“因为这是Portal Mafia的东西。是太宰给你的吧？”
她点了点头。那就没什么可瞒的了。
“没关系，我不记恨他，太宰是个好干部，他把事情都料理完了，走的时候没欠任何债。”
“这个，要收回吗？”
森鸥外做了一个表示无所谓的手势。
“太宰把它送给你就属于你了，虽然是我们的研究成果，但说到底是他的东西。”
“是他的血液？”
“你知道他的异能了吧？”森鸥外歪头看着她。连这个神态都让她想起太宰。
“异能无效化。”
“对，就是这个麻烦的东西。我们一度想尽办法要把他的异能做成产品，做了很多实验，搞了很多技术，哦没关系，太宰没吃什么苦，只是贡献了一点血液。最后成功的只有你手里的那个，价值不可估量，所以务必收好。就算太宰不走，我们也没有把握再做出一个一样的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得非常灿烂，探身用一种令人非常不舒服的，看小孩的眼神盯着她。
“太宰君可是把自己血液做成的项链送给了你，是信物也说不定，我看古畑小姐大有希望哦。”
“咳咳咳……”
古畑茜擦了一下嘴角。
“这个，一开始是给镜花的，如果它有异能无效化的作用，她应该丧失战斗力才对。”
“我们知道她的异能是‘夜叉白雪’，只能用手机控制。所以她使用过异能？”
……行吧，不愧是Portal Mafia。
“与‘厌世者’对抗的时候不止一次用过。”
提起夜叉白雪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反胃，也许是过于紧张，于是多沉默了一会儿。
“这样说吧，那个吊坠虽然保留了异能无效化的功能，却不像太宰本人那样有效。即使把它佩戴在身上，也只能起到一点干扰作用，对于特别强大的异能效果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夜叉白雪’就是一个例子。他把这个东西给那孩子，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他想把它藏起来而不是带在身上，或者，不是给她用的。”
古畑茜眉毛差点立起来。
“直说可以吗，医生？”
“真不客气。你有异能，但是效果很微弱，容易被干扰，一个吊坠就可以让它无效——或者小范围内无效。刚才你一直很坦诚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吗？随身携带的东西很难藏的，搜身的时候虽然没有没收，但是都写在清单上报给我了。”
她叹了口气。
“好吧。那请顺带告诉我，我的这个异能是什么吧。”
“你已经把项坠戴在身上了，自己没想明白吗？”
古畑茜抬手理了理头发，想起来活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僵硬到十指分不开了，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变得非常艰难。
“一个让我在好大一个人声鼎沸的城市里生活了一整年，却以为自己生活在无人城里的，异能？”
森鸥外仿佛听不到她锋利的语气，又或者对他来说这种情绪和奶猫发火没区别。他依然笑眯眯托着下巴看她。
“我提醒过你了。”
“好吧，用我自己最讨厌的思路考虑一下，”她把指节抵在下巴上，“现在唯一有的线索是那个庇护者’的名号。姑且让我从这个名词的含义猜猜，这个异能是范围性，隐藏式，可以用来保护别人的？”
“差不多，但是也差得多。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重新掌握使用它的技巧。”
“稍等，森医生，我可没有认为我就是那个古畑茜，”她说，觉得自己应该尽可能活动一下，免得待会儿走不出门去，又用另一只手理了一下不需要整理的刘海儿，“我只是认为这可能是线索。另外我仿佛觉得——医生非常希望我是那个人？”
“是。”一个非常亲切的笑，和周围环境极其不符。
古畑茜冷笑了一声。“这样一个我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有什么用处吗？”
首领竖起一根手指指了一下天花板。
“如果你真的是‘厌世者’的古畑茜，那么就比那个孩子还要有价值。即使让我们放弃她来换取你效命，也还划得来。”
古畑茜眨了下眼。她对赞扬的话没有什么感觉，尤其是从面前这样一个人口中说出的。
“你需要我为你工作？”
“为Portal Mafia。”
“如果我不是古畑茜，又怎么办？”
“我们还不至于容不下多养了一个人嘛。”
古畑茜举起一根手指。
“假如这个大前提正确，我可以为你工作，但是有两个条件。”
这次森鸥外明显愣了一下，他那种古怪但是行云流水的风格在这里卡了一秒，但也只是卡了而已。相比惊讶，古畑茜肯当即答应，还是更让他满意。他重新把十指交叠在一起。
“讲。”
“第一，不许让镜花为你们工作，她必须过一个普通孩子的生活。”
“不想让她杀人，是吗？”医生语气不变，“没关系，她总有不是孩子的时候。”
古畑茜竖起两根手指。
“在我能重新自由掌握自己的异能，并且搞清楚我自己是谁之前，我不能开始为你工作。再说，假如在这段时间里证明我不是你们需要的人，那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她看见PM的首领眯起眼睛，屋里的空气突然凝滞了。她连睫毛都不动一下。接下来的几秒钟和永恒一样长。
直到森鸥外的笑容又回来了。
“可以啊，古畑小姐，反正这些也是我想知道，或者得到的。再说，我不认为我看错了。所以，合作愉快？”
他没有站起来，但是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上。
古畑茜也伸出手，然后，又收了回来。
“我要先看见你们怎么安置镜花。”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代表作者此刻心理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