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紫禁》豌豆兔

19、回一九 又见宫墙

　　出了宫就剩我一个人——四哥听话回家陪老婆。十四压根没出来估计又腻在娘那儿了。

　　几月没回来宫里似乎变了个模样，原来郁郁苍苍的园子被秋风卷得一片肃杀。

　　我信步闲游，不知不觉逛到了懋勤殿。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匾额，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十三阿哥来了怎地不进去？”

　　我一回头，看见师傅法海一脸疲惫的样子。我不禁问道：“师傅身体不适吗？怎么如此憔悴？”

　　法海推门进去：“为师者无徒可教，天下大不幸之事也～”

　　“原来师傅是没人教训给憋的呀！”我笑道，“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明儿就有人挨您的骂了！”

　　他白了我一眼，道：“十三阿哥打虎不易呀，可还记得怎样拿笔？”

　　我暗暗叫苦，这些日子确实没有练字，不过师傅递来的毛笔还是要拿起。将宣纸铺陈开来，想了想，暗运气力，凝神挥毫一阙满江红：

　　“浮萍一生随波逐 飘零何方
　　来易来 去无归路怎堪彷徨
　　心死无由猛虎惧 血溅只因暗计伤
　　冷月夜 凄寒苦无依 独断肠……”

　　一气写完，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法海拿起来仔细端详，半晌方道：“力有余而气不足。人言颜筋柳骨最难描摹，书法大忌就在于重模仿轻舒放。仿的再像，也只是别人的字。同是沙粒，置于河滩便为泥，放入贝壳化为珠。十三阿哥何苦淤泥之中寻沙粒，不在自心酿珍珠呢。”

　　我呆了一呆，法海绿豆般的小眼睛放出神秘深邃的光芒，将我眼前的灰暗一扫而光。

　　我凝噎不语，提起笔将下阙一蹴而就：

　　“豪情纵语铿锵
　　天地宽任翱翔
　　提三尺长剑谁敢争强
　　路远任重承先志，除恶惩奸报轩皇
　　且看吾今跃马扬鞭击穹苍！”

　　看看了龙飞凤舞的笔迹，我又在落款处大笔一挥：爱新觉罗*胤祥！

　　写完看向师傅，他竟睡着似的靠在软椅上，脸上如喝了酒般神采奕奕。我笑了一下没叫他而是疾步走出殿门……

　　回到自己寝宫。我进书房大喊李实恭：“给爷找本孙子兵法去！”

　　那个小子转过头，我嘴里能塞下两个鸭蛋——咦~怎么是四哥？

　　“您……您不回家赔嫂子，在我这干嘛？”

　　没等他开口，我紧接着道：“不管你想什么，又要问什么，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我就是胤祥！也许我有些地方变了，但你要学着接受这个不一样的我！我就是我！变了也是我！你接不接受我都是我！”

　　“你有病吧！”四哥撇了我一眼，“皇上有旨，胤祥跪接！”

　　“啊？”

　　四哥一脚把我踹跪在地上：“钦命四阿哥胤禛教授十三阿哥胤祥算学。钦此。”

　　“啊？”

　　四哥又踹我屁股：“啊什么？赶快接旨谢恩！”

　　“唔。胤祥接旨，谢主隆恩！”我心情郁闷地拍拍屁股站起来。

　　“坐下，拿笔！”

　　“什么？现在就开始学？”

　　“你要抗旨吗？”四哥眉毛一立。

　　我撅着嘴无奈地踱到书桌后。拿眼斜他。

　　四哥不采我：“拿着笔记——今日先讲三角：

　　平三角形者，三直线相遇而成。其线为边，两线所夹空处为角。有正角，当全圆四分之一，如甲乙丙形之甲角。有锐角，不足四分之一，如乙、丙两角。有钝角，过四分之一，如丁戊己形之戊角。

　　角之度无论多寡，皆有其相当之八线。曰正弦、正矢、正割、正切，所有度与九十度相减馀度之四线也，如甲乙为本度，则丙乙为馀度。正弦乙戊，正矢甲戊，正割庚丁，正切庚甲，馀弦乙己，馀矢丙己，馀割辛丁，馀切辛丙。若壬癸为本度，则丑癸为馀度，正弦癸辰，正矢壬辰，馀弦癸卯，馀矢丑卯，馀割子寅，馀切丑寅。以壬癸过九十度无正割、正切，借癸午之子未为正割，午未为正切。若正九十度丑壬为本度，则无馀度，丑子半径为正弦，壬子半径为正矢，亦无正割、正切，并无馀弦、馀矢、馀割、馀切。
　　……

　　嗯，今天就先讲到这吧。你记下了吗？……咦，人呢？”

　　四哥从书桌底下将我拎出来，怒目相视。

　　我泪如泉涌：“师傅，您饶了我吧！我是我妈生的。不是妖他妈生的……”

　　当头被敲一记暴栗！四哥脸阴沉着：“说什么鬼话？给我好好记下来，明天考你。要是背错一个字，哼哼……”说完丢下我径直走出门去。

　　这家伙明显是跟德妃老太太杠上了拿我撒气呢。真是倒霉啊，自从我进了这破皇宫就没好事！谁家姑娘还哭着喊着要穿越呢？赶紧跟我对换！

　　我整整衣衫，坐在椅子上想辄。李实恭在门外探头探脑。我走过去一记暴栗！嘿嘿，郁闷转移大法！

　　“你小子又有啥事儿？快说！”

　　李实恭揉着脑门道：“昨儿四福晋进宫给娘娘请安。顺便捎来不少补品给爷。因为听说爷身子有伤还特意问过太医，都不与药性相克请您放心食用。我这就派人给您搬过来。”

　　“得了，放着吧。我又没老到要喝补药。”我想着“四嫂”温润的脸，心里不禁叹息。古代的女人不好做啊，即使贵为福晋，得不到丈夫的关爱，除了把贤惠发扬光大，还能做什么？第一次为自己穿成了男子感到庆幸。

　　“四福晋还说，请您今日到四贝勒府上赴宴。要给您和四阿哥接风洗尘……”李实恭还没说完额头又挨了我一下。

　　“你不早说？早知道刚才跟四哥一起走了。”我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出门。

　　这个四阿哥也是的。来邀请我就直说呗。跟我胡搅蛮缠了半天三角圆圈甲乙丙丁的。

　　刚出门发现四阿哥在宫门口站着。小样儿，原来在这等我呢。

　　我走过去刚想吓他。他突然回手又是一个暴栗。我郁闷着豌豆兔大人今儿是不是馋糖炒栗子了。

　　“怎么这么久？你是换衣服还是做衣服！”

　　“不是……我……你…”

　　四哥不由分说拖着我就走：“快点快点，天都要黑了！集市要散了~”

　　“哎？”

　　“怎么，你到我府上做客，不该买点礼物给四嫂吗？”

　　“是……可……我没带银子……”

　　“我借给你好啦！”

　　“不是吧！哪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哎……”

　　宫中扬起一道尘埃，可怜的十三阿哥被四阿哥强行劫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