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紫禁》豌豆兔

12、回一二 对酒当歌

　　康师傅定了好久，突然开口问：“这马叫什么名字？”

　　“倩怡。”我恍惚之中竟然说出自己的名字。

　　“什么？”

　　“啊？”我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是……健……健怡！——健步如飞的健，怡然自得的怡。”

　　呼～好险，多亏这时没人知道可口可乐～

　　康师傅站起身，走到我的小红马跟前，拍打着她的后颈。边拍还边点头道：“健怡，嗯，名字取得很贴切，跳的更是不错！令朕大开眼界啊！”旁边众人也都是附和赞叹。

　　可怜我的小马，根本不知道皇上是在夸她——我以前一直管她叫小红来着。

　　不过我听了这话就像中了大□□。

　　“朕得给这马一个赏赐，”皇上开了金口：“册封健怡——丹朱御马，今后养于宫内，四时鲜草饲养，终生不上战场，不许人骑。”

　　啊？不许人骑？我就没了战车啊！我赶紧请旨：“皇阿玛，儿臣不愿要封赏，只求把这小红马赐予儿臣吧，儿臣跟她相处日久，甚是不舍呢。”

　　康师傅嗔道：“谁说朕要给你封赏？罚你还来不及呢！训练这马你踩踏坏了多少草皮？刨坏草根今秋让牛羊吃什么？况且马舞虽是新奇好看，但除了取乐别无用处。如果大家都不训战马，不练骑射，光靠跳舞能打退敌军么？”

　　我俯首道：“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康师傅道：“是得好好责罚——就罚你饲养朕的丹朱御马，不得轻忽怠慢，不时陪她练习舞步，除了你谁都不得骑驾。给朕当好弼马温，能做到吗？”

　　我大喜过望：“谢皇阿玛恩典！”一抬头，迎上了康师傅慈爱的笑脸。

　　夜幕降临，可汗大摆宴席，宴请皇上和全体将士。

　　赛马大会的不分胜负倒使大家气氛更加高涨，两方言和惺惺相惜总比一方惜败郁郁寡欢来的好。

　　皇帝和大汗自在帐中对饮。其余的阿哥们由大汗的世子阿古达木在帐外空地设宴款待。四周更有数百坛好酒供将士们开怀畅饮。

　　蒙古族和满族都是在草原上发展起来的民族，骨子里流淌的都是自由奔放的血。好客、善饮、能歌、善舞——不一会儿，唱着不同民歌跳着相异舞步的人们就熟络起来，酒要豪迈的干，朋友要坦荡的交！~一片欢声笑语中，众人借酒豪情纵歌！

　　看似不经意的觥筹交错中，却明显看出各人受重视程度不同——五阿哥和七阿哥由于场上的英勇表现，成为蒙古壮士们追捧的对象。十四更是不必说，光是敬酒的都排出老长的队～更别提那些姑娘们火辣辣的眼神！我都想上去提醒她们一下，向十三岁的十四阿哥抛媚眼，不怕有勾引未成年少年之嫌么？

　　三哥和四哥是年纪最长的阿哥，自然被尊为上席，由蒙古世子阿古达木亲自作陪。见没有人来敬自己的酒，三哥明显坐不住了，大声地跟阿古达木探讨文学和诗词，一会儿又要对对子，对不上来的喝酒。阿古达木无奈地喝了一碗又一碗。

　　四哥依旧冷着脸不怎么说话，蒙古可汗的几个儿子都似有意巴结，一遍一遍向他敬酒，他只是抬手谢过并不饮一口，只是经常用眼睛扫着周围的状况，不时有侍卫来向他报告。我猜他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负责今晚的防务，索性也不去烦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就着帅哥下酒，我自斟自饮也颇自得其乐。不一会儿，有人跳起草原上的舞蹈，如骏马奔驰，又似雄鹰翱翔。更有蒙古和满族勇士唱着自己的民族歌曲，一会儿满语一会儿蒙语的，唱得我晕晕乎乎，却也胡乱跟着打拍子，生怕被人看出满草原的人就我听不懂～

　　后来也有夹杂着一些汉语的，什么“我族昌盛,子孙繁衍”……“我主神威远扬,征服世界万邦”一片“和谐”之声啊~我听着差点睡着，直到有一首歌高亢地响起，众人笑而呼喝，而我仿佛被冷水从头浇下，突然清醒无比——

　　那歌词是一首诗：

　　“剑指青山山欲裂，马饮长江江欲竭。精兵百万下江南，干戈不染生灵血！”

　　在嘈杂的笑声歌声中，我仿佛看到大金和大清的铁蹄如何踏破中原的城池，如何砍下不愿剃发的头颅……我浑身颤抖起来，我是很喜欢清朝，我了解康师傅和他儿子们为中国统一做出的贡献，我也知道中央政策民族大团结，但原谅我现在没心情和鞑子们喝酒，我不是满清的皇子胤祥，要我和他们一起笑唱屠戮汉人的歌曲——我做不到！

　　灌下一大碗酒，“啪”的一声将碗摔烂，我抹了一把下巴，用最大的音量喉出最气壮山河的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大家都突然间定住看向我，阿古达木手中的酒坛一直在倾洒着他都不知道……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血泪满眶……”

　　人群依然定格，只有十四突然给我打起拍子——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我满腔悲愤气冲霄汉，唱罢才发现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滑下脸颊。又抹了一把泪，不去理那群形体雕塑，拎了坛酒往营房方向走。

　　身后一个人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