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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教化 ...

  •   傅子谕同谢初婉成婚隔了十来日,这天儿说变就变,屋外寒风料峭,吹到骨头里带着一股刺痛,屋内却暖如春日。

      谢初婉披着兔绒坎肩坐在窗旁,盯着含苞待放的腊梅许久,时不时去碰一碰,一旁做女红的茯苓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打趣道:“夫人,您莫不是又在想侯爷了?”

      她只轻声笑了笑未曾回应。

      傅子谕做事十分的谨慎,平日里见谁都板着一张脸,独独见到谢初婉时,才会一展笑颜,也不知傅子谕从何处看出来她喜欢梅花,便亲自去花园中剪了几枝回来,讨她欢心。

      至今她算是事事顺心,并未如想象中那般不堪,侯府上下对她毕恭毕敬,若说让她糟心的,也只有长孙荣了。

      长孙晔隔三差五的上门闹事,她借着身体抱恙闭门不见,一直都是傅子谕在外顶着,但昨日侯爷突然收到了来自京城的飞鸽传书,便急匆匆的带着人离了府,这一去便是一夜未归。

      若说不担心,那还真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她摸着额前结疤的伤处,也不知怎的又想起侯爷来,这疤看起来也算般配。

      “长孙荣来府上这些天,可还安分?”

      茯苓想起那女子便气不打一处来,长孙荣虽只是被关在了别院的屋中,吃食锦衣上从未亏待过,她倒好,伤了夫人不知悔改,还扬言再见夫人定要取了夫人的命。

      “夫人,恕奴婢多嘴,当日您还不如乱棍将她打出府外,省的糟蹋了侯府的粮食。”

      若不是有夫人在这厢拦着,依照侯爷护短的脾气,早将她长孙荣的皮都扒了。

      谢初婉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她将长孙荣攥在手中,便是将整个长孙家握在了手中,况且她也在堂上说了,她既然要教养这长孙荣,总要拿出个先生的样子来。

      谢初婉捏了捏梅花,瞧了一眼木柜中的新衣,笑得像只狐狸一般,“今日去瞧瞧她!”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抄手回廊,寒风吹的廊中竹帘来回晃动,谢初婉身形瘦弱,在风中都有些站不住脚跟。

      茯苓搀扶着谢初婉,提醒道:“夫人,不如奴婢去叫两婆子,若那姑娘发起疯来再伤了您怎么办?”

      每日给长孙荣送吃食的都是茯苓,夫人新婚那日,她险些害了夫人,茯苓是心有余悸,不得不防。

      “不必,那日她杀不死我,以后又怎能杀得了我。”

      长孙荣听闻卧房外锁头被打开的声音,连忙躺回卧榻上,将啃了一半鸡腿藏在了被窝中,硬气道:“本姑娘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谢初婉将食盒搁在了桌上,一眼便瞧见了藏在桌下的油纸,看破不说破,她给长孙荣留了几分薄面。

      “若长孙家都有你这般骨气,你的父亲便不会一直是知府了。”

      长孙荣一听是谢初婉的声音,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双眸炯炯有神,神采飞扬未有半点清减。

      “你什么意思?”

      她抬眼便见谢初婉一袭岚媛蓝色水雾裙,发间配鎏金蝶步摇,青黛扫蛾眉,面若骄阳口如含丹,气若幽兰,风姿更盛从前。

      长孙荣甚是嫉妒,这谢初婉身上穿的戴的哪件不是丹河州珍宝阁的东西,一件便值千金,足以见得侯爷对她格外宠爱。

      若再给她一月时间,侯夫人定是她长孙荣,而非是她谢初婉。

      谢初婉这几日也未闲着,跟茯苓打听了丹河州的不少事情,不过听到的都是些关于她的事,什么冷面侯爷娶了京城第一悍妇,她听着都哑然失笑。

      “你长孙家世代都不曾离开丹河,而你的父亲自打升至知府之位,一连十年都未曾变过,你难道真的不知晓这其中的原因?”

      长孙荣眉头紧锁,她自是知晓,她又不是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她那倔强的爷爷身为长孙家的族长,家中的大小事皆需听他的指令。

      长孙家满门唯长公主马首是瞻,陛下岂会真的让长孙家在此壮大,能容忍一个威远侯已是不易,她的父亲又岂能继续升迁,举家迁往京城?

      她已到了及笄的年纪,这丹河州的才俊青年哪一个比得了侯爷,她自是要做人上人才是,只不过她还未来得及准备便被谢初婉抢了先,她岂能甘心。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们大婚的时候从后门溜进来,长孙荣见离忧台无人便起了邪念,除掉谢初婉以泄心头之愤,再待事情平息后,她再做打算的。

      “没能除掉你,算我失策了,要杀要剐随意,但你将我幽禁在此是何意?”长孙荣气恼的转过头,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待她,谢初婉还是第一个。

      谢初婉将食盒中的食物取出,都是可口的小菜,还有最为出名的酒换骨醪。

      “我千里迢迢从京城嫁过来,并非我所愿,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如今若论家世,她还真的不如长孙荣,能庇护她的也只有威远侯夫人的头衔了。

      谢初婉倒满瓷杯中的酒,轻声道:“我看的出来你不喜丹河州,我来同你做笔交易,我带你入京城,但你再不可与我为敌。”

      她如今到觉得长孙荣并非想象中那般顽劣,也不过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姑娘罢了,长孙荣的脾气秉性还真的同她有几分相似,心中一片坦荡,颇合她的心意。

      “谢初婉你成了侯爷的夫人占尽了便宜,还在此卖乖?除非……”她扫了两眼谢初婉头上的发簪,“你若是将发簪赠我,我兴许能答应你!”

      谢初婉毫不犹豫抬手将发簪取下,青丝如瀑散在肩上,她又将耳垂上一对碧玉的耳坠摘下搁在了桌上,“如此,你可还满意?”

      “与你讲话就是痛快,我还有一个条件,一年内我要嫁给不能比侯爷差的人,若不然……”

      谢初婉招呼着长孙荣坐在妆奁旁,亲手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髻间,望着铜镜中的长孙荣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茯苓站在一旁是干着急,这长孙荣素来诡计多端,她家夫人不但被骗了名贵的首饰,若以后长孙荣使计害了夫人,夫人恐怕都不知晓。

      她定要寻父亲,让父亲提点侯爷才是。

      “吃了这酒,你我的二人的契约便达成,长孙荣你切莫反悔!”

      二人对坐,玉杯轻轻相碰,长孙荣一改从前敛了自己的小性子,笑着道:“有便宜不占,我又不是傻瓜!”

      这二人在屋中吃着酒,氛围倒不似方才那般剑拔弩张,茯苓又不敢多嘴也只能随了夫人。

      待从芳庭苑归来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谢初婉贪杯多喝了些,头重脚轻感觉天旋地转的,满口的胡话,她一脚踩进草丛中的积雪中,惊呼道:“惊鸿惊鸿!救我!”

      茯苓你搀扶着谢初婉,轻哄道:“夫人!这天寒地冻的你快些将脚从雪里移开,小心过了寒气!”

      谢初婉使劲摇头道:“不行!雪里有东西咬我!”

      好几个丫鬟也不敢用力拉扯,她似是被定在了原地,纹丝不动!

      傅子谕身披寒霜正从此地经过,正要回离忧台,便瞧见他的新婚夫人站在雪地里耍小孩子脾气。

      “奴婢见过侯爷!”

      他站过去便闻见一股淡淡的酒香味,解下身上的披风罩在了谢初婉的肩上,语气微微不悦,“原来是喝了酒,茯苓,你近身侍奉夫人便应劝着些!”

      茯苓缩了缩脖子,应声道:“是,茯苓记住了。”

      他弯下腰一把将人抱起,谢初婉两脸通红也不看清对面是谁,照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傅子谕倒吸一口凉气,她一边挣扎将脚上的鞋子甩飞,一边喊道:“惊鸿快救救姐姐!有狼咬我!”

      “……”

      傅子谕脸色一沉将人抱回来离忧台,进了屋中将她丢在了床榻上,她指着傅子谕的鼻尖委屈道:“好你个恶狼!竟还敢打我!看我不……”

      刹那一瞬,仿若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屋外狂风呼啸,室内香炉中的焚起袅袅青灰色的烟。

      谢初婉睁大了双眸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心弦被轻轻叩动。

      他眼眸深邃似是九天星辰,让她想起了夏时的星空,神秘却又令人向往,那双深褐色的眸中正映着她此时惊讶的面容。

      良久,傅子谕捏着她发烫的脸,笑道:“酒这就醒了?”

      “嗯。”

      她不过是多喝了两杯竟然醉了,若说醉了也就罢了,这酒品还差,她居然还咬了傅子谕一口,此事传出去她还真是无颜出去见人了,方才傅子谕又吻了她......

      傅子谕看穿她的窘态,握起她的手轻声道:“夫人不过是喝多了罢了,若谁敢说夫人的不是,我傅子谕定不饶他!”

      他还未曾想谢初婉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到还真出他意料,谢初婉乖巧的哪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

      他的夫人遇险时喊的竟不是自己的名字,就算是小舅子这醋他也是要吃的,当时那脸色似是要吃人一般可怖。

      他细心的将被子拉拢盖在她的身上,在她额前疤痕处落下一吻,“我让茯苓去后厨给你备了醒酒汤,若想歇息吃些东西再睡。”

      “我知道了,倒是夫君你一夜未像是眠,你应多注意些才是。”

      谢初婉伸出手攥着他衣袖的一角,她半垂着眼帘想了想,若能与此温柔之人相伴一生,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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