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魔王大人成为人类贤者的可行性》好好假期

3、第二章

　　不是似乎，是确定。
　　我真的捡到了相当糟糕的家伙！！！

　　当红璧看到长到逆天的账单时，他几乎瞬间一口血堵到嗓子眼。他飞速冲下楼准备找罪魁祸首算账，但旅店餐厅的情景让他差点昏厥。
　　在正中央的位置，奶猫一样个子小小的男孩正啃着最后一只鸡腿。
　　而在男孩的面前，盘子堆了至少了三叠。

　　男孩吃饱喝足，似乎注意到了他，扬起小脸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朝他热情招手。
　　红璧倒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这家伙的外表欺骗，压着怒气向前，然后——

　　“尼克哥哥，谢谢你啊~”
　　男孩朝不知哪冒出来的油光肥宅绽开笑脸，肥宅手中端着刚做好的烤肉，盯着男孩嘿嘿直笑，准备喂食。
　　红璧：“……”
　　红璧：“…………”
　　红璧：“………………！！！”
　　下一秒，旅店内爆发出少年狂躁的怒吼。
　　……
　　“好了红璧，别闹脾气了～”
　　布里克斯的街头，有着乖巧人类容貌的魔王穿着明显长一截的衬衫，跟在旅伴身后一路小跑。
　　他真诚地求同伴原谅：“虽说摔坏了店里的盘子老板让你赔钱，但好歹饭钱不用我们掏，尼克哥哥说了……”
　　“别再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叫那胖子，那家伙至少四十岁了！”
　　一句话换来同伴的再次爆发，以及步频更快，干脆不回头。

　　魔王耸耸肩，他很想纠正那个叫尼克地只是青年秃头，又长得老成，其实只有二十岁。
　　但他知道自己对人类世界的规则还不熟悉，惹恼旅伴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反正也吃饱喝足了，他有足够的好心情去哄旅伴开心——
　　“红璧~”
　　红璧不理。
　　“红璧，你走太快我跟不上啦~”
　　红璧还是不理。
　　魔王微挑眉，想了想，认准地上最干净的地方来了个平地摔。
　　红璧干脆脚步更快，同时嘴巴里愤愤嘀咕：“当我是傻子吗，同样的手段别想用第二遍！”

　　“哎。”魔王叹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使出杀手锏，看了眼街边正在卖冰淇淋的甜点店，拍拍脸，再度扬起小天使笑容，“姐姐，请问这个冰淇淋……”
　　“——给我停下！”
　　魔王露出胜利的笑容，望着迅速杀气腾腾折回来的红璧，感慨人类的世界，金钱果然是第一要义。

　　·····
　　虽说脱离原本躯体，很多魔法不好使，但魔王发现现在的躯壳好像也不错，凭借一张人畜无害小天使面孔，他就能一路畅通无阻。
　　比如刚才，虽说红璧杀气腾腾折回来，及时阻止他的甜点点单。
　　但母爱泛滥的冰淇淋阿姨还是非常热情地免费送了他两个球，并很善心问旁边的红璧：“这位小哥你要不要也……呃，当我没说。”
　　于是，现在，原本计划迅速赶路，争取在半个月内到王城的两人再一次被耽搁了行程。
　　坐在街边的咖啡座里，魔王优哉游哉品尝饭后甜点；红发少年则低气压黑线脸，努力抑制自己打死同行旅伴的冲动。

　　“红璧你确定不吃点什么吗？”魔王这次是认真关心旅伴了。从森林中出来，红璧至少有两天没好好吃东西。
　　“不、要！”
　　红璧几乎在咬牙切齿，他压抑住怒火瞪了眼正在舔冰淇淋球的男孩，“倒是你，确定不去警卫司看看吗!”
　　“不要，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去了也没用。”魔王无所谓耸耸肩。
　　红碧蹙眉：“你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去了跟他报名字，说不定能找到。”
　　“不会的，相信我。”
　　魔王再次轻飘飘摇头，水蓝色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嘲弄的笑意，“他们查不到今宵这个人是谁。”

　　事实确实如此，即便放到魔族领地，也没多少人知道今宵是谁。
　　魔族之王登上王座的那一刻，就属于整个魔族，不再拥有个人存在的意义。
　　于是，在魔王登上王座后，便再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以至于红璧说道，“对了，你的名字至少还记得吧？没有名字我不方便称呼。”时，魔王想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吐出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今宵。

　　或许是刚才毫无根据但语气又太笃定的缘故，两人间的气氛稍微冷下来。今宵不想让红璧再深究自己的身世，装作漫不经心地换个话题。
　　“别说我了，红璧。你才应该去警卫司看看好吗，你这大热天全副武装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怀疑好吗。”
　　“不关你的事。”
　　少年的脸微微红了下，闷闷回答。他扯了扯自己兜帽的帽檐，“你管好自己，别再随便跟陌生人跑。”
　　“诶，我才没有跟他们跑，是他们主动跟我跑啦。”
　　今宵懒洋洋跟旅伴打嘴皮子仗，心下忍不住瞥旅伴一眼，果然红璧这家伙一根筋，连谎都不会撒。

　　事实上，在离开森林时，他就注意到了红璧的反常举动。只要到了人稍微多些的地方，红璧就会带上兜帽挡住脸，显然想掩人耳目。
　　今宵叼着冰淇淋勺，悄悄探身打量了眼兜帽下的红璧。
　　唔，虽说没有自己这张脸可爱啦，但也还算漂亮。
　　眼睛和头发都是耀眼的赤色，眉眼微微上挑像猫一样。在旅馆时就有不少小姐姐悄悄朝红璧张望，今宵不太理解这样的长相难道在人类世界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过红璧不想说，今宵也不在意，他没那多心思去琢磨人类的想法。
　　但是……

　　抖了抖背后有些汗湿的衬衫，今宵卷起有掉下来的袖子，对旅伴真诚建议，“不过红璧，你这样穿就算了，衬衫上面还有个帽子真的很热，而且也大了，就不能给我买身新衣服吗？”
　　“想都别想，钱都被你吃光了。”
　　红璧冷漠拒绝。
　　但看见今宵的袖子都要滑到冰淇淋里，他还是没好气哼了一声，伸手帮男孩把袖子卷好。
　　今宵被人伺候惯了，红璧帮他，他也就乖乖抬手，把胳膊交给对方。同时提醒，“钱可以再赚嘛，你不是魔法学院的预备生吗？靠点小法术赚钱总可以吧。”
　　“不行，魔法是用来驱逐魔族的。”
　　红璧把袖口的抽绳重重一扯，今宵直接“嗷”一下叫出声，瞬间恼怒瞪着对方。

　　过去高尔服侍时虽然啰嗦，但向来轻手轻脚，今宵还没被这么欺负过。
　　更何况，红璧还放话要驱逐魔族
　　可笑，一点魔力天赋都没有的家伙，哪来的自信!
　　今宵毫不客气白少年一眼，“呵，说大话，几天下来你一个魔法都没用过，我看你是根本没那本事！”
　　“我到底有没有本事我自己清楚。”
　　红发少年反倒云淡风轻，心情不错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垂下眸，隔着衣服揉揉男孩被勒红的胳膊，将多出来的衣服卷起，同时宽慰：“好了，如果你能答应不再随便跟陌生人跑，我就带你买身合身衣衫。”
　　“哼，都说了是他们主动找我的!”今宵的气还没消，“别想随随便便打发我，我要最贵的。”
　　红璧敲了一下他额头：“那你自己省出饭钱。”
　　“喂，你——！”
　　今宵瞬间捂住脑袋，刚想教训红璧这家伙，还没开口，却听到街对面传来哭声。

　　……嗯，什么情况？
　　今宵皱眉看过去。
　　只见街对面，一个小女孩儿坐在路边，似乎是玩具被摔坏了，正捧着玩具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今宵讨厌人类的幼崽的哭声，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站起身准备走。他唤一声同伴，“红璧，我们——喂，你这家伙乐于助人也有个限度好不好！！”
　　····
　　满怀怨气走到对面，今宵开始怀疑自己找红璧当旅伴到底是不是智慧的选择。
　　虽说自己就是红璧“乐于助人”的受益者，但同行几天下来，今宵发现这家伙未免太正义感爆棚！
　　昨天就是因为帮助迷路的阿婆导致半夜才到旅店，今天看到路边哭泣的小女孩，红璧又是责无旁贷挺身而出，这样下去下辈子都别想到王城!
　　冲到街对面，今宵烦躁地啧一声，“喂，红璧，你——”
　　声音突然顿住。
　　他微微睁大眼，看到头戴兜帽的红发少年正半跪在地上用石块勾画着什么……

　　“好了，把玩具放到最中央。”
　　勾画结束，红发少年对小女孩柔声道。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显然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但看在大哥哥温柔却笃定的语气上，还是将信将疑，把碎掉的小木马放到图案中央。
　　下一秒，她震惊得睁大眼。
　　只见一道淡淡的微光亮起，破碎的木马仿佛时间倒转一般，缓缓恢复原样。

　　“天哪，哥哥，这是魔法吗？！”
　　小女孩惊喜得捧起木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红发少年微微一笑，揉揉小女孩的脑袋，“嗯，是魔法，不过下次要小心点，不要再把妈妈送的生日礼物摔坏了。”

　　望着眼前的画面，今宵满脸难以置信。
　　倒不是诧异红璧居然对其他人这么温柔——好吧，也有点，但根本上，他还是难以想象红璧居然真的会魔法!

　　显然，红璧刚才画的正是魔法阵，不算什么特别复杂的阵型，中等级别的术士都能做到。但是……
　　今宵微眯起眼，再次打量了眼正被小女孩视作天使的红璧。
　　他以魔王的荣誉发誓，红璧身上绝对感受不到任何一丝魔力波动!
　　但就是这样一个毫无魔法天赋的家伙，偏偏当着他的面使用魔法阵。虽说这种效率最低的阵型魔法，只要是学会了，即使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也能使用；但由难度极大，又没多少后续发展的可能性，几乎没人愿意学这门无用功。
　　要知道，没有天赋的人光是为了认识魔法阵中的特殊文字，就要耗费数十年的功夫。
　　今宵怎么都不明白，红璧这种十多岁的人类怎么就会用魔法阵。

　　好奇心抑制不住，今宵干脆上前想要问个清楚。
　　身后却一辆马车经过，今宵直接被掀翻在地，小胳膊小腿连滚两个跟头。

　　喂，谁这么大胆子!
　　从未受过如此屈辱，魔王大人瞬间怒了，他起身就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教训。突然，余光中似乎注意到身下泛起微微红光，他愣了下。

　　“——小心！”
　　身体猛得被扑倒。
　　下一秒，惊天的火光在他刚摔倒的地方笔直窜起。
　　魔王大人目瞪口呆。
　　……不是吧，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