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之刃》利夏尔

27、第 27 章

　　二十三
　　于是，茉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并且做好了贝希摩斯端茶送客的准备，直视着贝希摩斯，问：“能提一个问题吗？”

　　“尽管说吧。”
　　“听说您在刺杀流量艺人西则之前，曾经造访过妃殿下的兄长纳贝流士爵士府上，是真的吗？”
　　贝希摩斯微微的笑了一下，反问道：“谁这么说的？”
　　“学校里有人这么说。”
　　“不管怎样。”贝希摩斯坦诚地说，“我没有什么可遮掩的，我去纳贝流士家，也是受了迪亚大人的委托，去送些大人的农庄上出产的沙枣，土豆之类的农产。除此之外，大人并没有交代我更多的事情，妃殿下会出现，恐怕是一种巧合。”

　　“那是无聊的谣传吗？”
　　“应该是西则的歌迷会所说的吧。事情是真的，不过我并没有预料到妃殿下会突然出现，我也不敢推断是否有什么关联。”

　　贝希摩斯并没有说出更多的话。
　　茉莉觉得这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向任何人说出心里话之后，得到的从来不是支持和理解，大多数人会好心地劝她放弃这个理想，少数人给与的是谩骂与嘲笑——这些又强化了她对生活的观念：当面嘲笑自己的人，背地也必定在嘲笑自己的失贞，所以杀了他们之后，离开这个世界是完全正当的。

　　她总是认为自己和年长者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壁，如果越过墙壁，会滑向沉沦，但是不越过墙壁，会被嘲笑为幼稚与不成熟。其实，嘲笑他人幼稚的人，往往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成熟。真正成熟的人，一般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嘲笑他人，成熟就是失去单纯的热血的一个过程。

　　失去热血的人会真正的衰老，而真正衰老的人，什么都不会做。他们不会有兴趣去完成任何事，也不会被任何热血的言行改变自己的观点。

　　倘若热血会随着年龄而流失……
　　茉莉将眼睛闭了一瞬，心想，如果是那样，那就可怕极了，因此，必须抓紧时间完成自己的理想。在她看来，无论是年长者还是年少者，个个嘴上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其实它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和高高在上的满足感：我比你优秀，我比你懂，我就可以教训你，我从你的羞愧和无地自容中得到了满足，只要你在我面前羞愧认输甚至自杀，我就获得了比你高的地位。

　　如此看来，生活并不值得。
　　当天晚上，贝希摩斯用自家庄园的产出招待了客人。
　　一离开那些关键的话题，贝希摩斯身上那种属于少年人的开朗就完全展示了出来。她桌上待客的饭菜也实在丰盛：首先是一杯酒和盐渍的红姜作为开胃菜，之后是填满了奶渣和樱桃馅料，酸甜可口的素馅饼，素馅饼之后就是烤蜘蛛——个头赛牛犊，撒满了从胡椒蝙蝠的翅膀上抖下来的鲜辣鳞粉，而且保证人类和兽人吃了就凉的那种。

　　贝希摩斯还有点歉疚地认为去年蝙蝠因为晴天太多，产出的鳞粉不如以往。蘸着橘子酱吃的小圆菜头和水煮蜈蚣也非常好。茉莉每样东西都吃了一点儿，但贝希摩斯一下子就把水煮蜈蚣最好的部分-----第三十七节到第五十八节-----都放在她的餐盘里了，而且这是每节有手掌长的，很大的一条蜈蚣啊。
　　“我用羊奶和豆饼喂了它们一年啦。”贝希摩斯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农场上。”
　　“吃不下啦。”茉莉说。
　　“你尝尝看，再说吃不吃得下。”
　　“红条和蓝条都满了，没地方放啦。”
　　“你试试看，古神化一部分肢体，血条和蓝条能多出来一段，这样吃饭又能吃饱又不浪费，而且，古神化之后战斗力会更强。”

　　“一头母熊。”茉莉心里暗暗地骂道。
　　盛情难却，还是吃了。
　　贝希摩斯在餐桌上谈起了外事部的无能，对拯救疲惫和疾病毫无用途的生育律令，以及巴菲亲王对各个骑士团，以及对民兵，佣兵们增加的压力，他要求他们毁掉自己的武器，去回家种田交税，以便振兴经济。

　　贝希摩斯还在谈话中提到了安居庞古贝克的罗沙西亲王，提到了他目前正醉心于艺术。但贝希摩斯又补充道：自从宫廷本部力量逐渐强盛，罗沙西亲王非常慎重自持，不过这也并不是很让人信服，最好不要相信大贵族的自持。尤其是他手下有一位名叫亚巴顿的小将，这小将虽然年轻，但魔力很强，为人也心灵手巧。
　　少年们都觉得贝希摩斯是个不错的人，他们约定有时间就来这里玩。

　　吸饱了水的白桦树在雨中默然立着，校园里安静异常。因为是考试的日子，考生们无不小心翼翼，生怕出声导致别人考砸了遭报复。
　　此次考试的试题并不容易，因为考场上是不许用民用代码答题的，只能用被破坏的魔界文字。可是用魔界文字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旧病复发或思维断片，大家咬牙切齿，最终忍不了了，很多人交了白卷。

　　交卷之后，茉莉从脖颈上取下辅助书写的打字器，将它恢复成护腕的形状贴在手腕上。之后找到了兹兹米特尔和帕皮尔萨格，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玛伊雅弥出差，茉莉的行动也大胆了起来。

　　三个人就在茉莉的卧室里说话，因为玛伊雅弥并没有在茉莉的卧室里放什么眼睛耳朵。
　　“你们看——”
　　茉莉从虚空中取出了奈洛市中心的立体地图，到处都是象征着腐坏的，深红的记号。
　　“所能调查到的都在这里。”茉莉说。
　　“这么多呀。”兹兹米特尔问。
　　“所以需要你这个星魔的少主。”茉莉叹息着，从果盘中拿起一个苹果，说，“如果是一个水果，腐坏成这样，也只能打烂做肥料了。”
　　奈洛京各处都被涂上了记号，从皇宫到怀特豪斯山，还有车站周围低级文官们所住的街区，都被打上了颜色深浅不一，象征腐坏的标记，连皇宫内部，都被涂上了浅浅的警告色。
　　“这是什么地方？”兹兹米特尔指着大剧院与火车站之间一块涂上了深紫色的区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