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9、Chapter 8 转变（2）

　　“吃饭还是吃面？”温行止在纸上写。

　　何栖没理他。

　　“黄焖鸡？”
　　“盖浇饭？”
　　“羊肉粉？”
　　“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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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栖一直不搭理他。

　　温行止想了想，又写：“我错了……你喜欢吃什么菜，我给你做好不好？”还画了一个求饶磕头的小人。

　　何栖终于轻轻点了个头，温行止喜形于色，拿着笔还想写些什么。
　　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何栖瞥了温行止一眼，然后靠近温行止，在他耳边说：“以后周六去我家给我做饭，做够三十顿，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何栖说的是气话。

　　“那晚上还一起吃饭吗？”
　　“你不是不吃晚饭？”何栖冷冷地说。
　　“我饿了呀。”温行止侧着身子，一手托腮，一手在纸上写。

　　虽然何栖说的这个事情明显不容易做到，也许何栖就是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谁，但何栖提出这个要求，是不是就说明，他不会再因为这事生气了，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所以温行止心里松了口气，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何栖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他看了眼温行止，温行止朝他一笑，比外面的黄昏天光还要温柔。

　　何栖面无表情，无视了温行止。

　　温行止有些难过地垂下眸子，把草稿纸拿回来，又把桌子上面的东西收拾好，拿出晚上准备做的资料放在桌面上。
　　他很喜欢这个新同桌，因为新同桌给他带牛奶，还送他回家，还给他买了午餐，虽然他忘记了新同桌是谁，新同桌也从来不对他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依旧喜欢他，还想和他一起吃晚饭……

　　“换一个，多吃肉。”在食堂的窗口前，何栖打断了温行止的话。

　　温行止摇摇头，“还是就这个吧，我胃不好，不能吃油太重的东西。”

　　“矫情。”何栖说，随便选了三个菜，两荤一素。

　　温行止端着餐盘坐到座位上，说：“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或者去我家也行。”

　　“你好啰嗦。”何栖说。

　　“可是——”

　　“你一个人住？”

　　“是啊。”

　　“那早饭谁做的？”

　　“……”

　　“你每天都自己做？”

　　“差不多吧。”

　　“以后给我稍一份，我请你吃晚饭。”

　　“早饭和晚饭——”

　　“闭嘴，专心吃饭。”

　　“噢……”

　　温行止刚刚撒谎了，他几乎每晚都失眠，所以每天早上都起不来，都会迟到，根本没有时间吃早饭，要么就不吃，要么就吃点面包糊弄一下。
　　他偷偷看了一眼何栖，确认何栖没有发现他说谎，才开始专心吃饭。

　　这些都是在悄无声息中发生的，温行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何栖态度的在意。

　　晚上正常自习，何栖做物理题做得头疼，不由想起了王彻。
　　王彻和他当了差不多大半年的同桌，王彻成绩很好，也很有耐心，问他题目，他总是能找出最浅显易懂的方式，教会何栖。
　　何栖想他了……

　　下课期间，温行止嫌教室里坐久了太闷，出去站在走廊上吹风。

　　何栖的前桌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她转头问何栖叫什么名字，看上去是个大方活泼的女生。何栖一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首先他压根不关心其他人，其次来到学校之后的这一天半，他好像不是在生温行止的气，就是在照顾温行止。

　　真是个大麻烦，何栖心想，然后告诉了女生自己的名字。

　　女生叫做徐梦，是英语课代表，对何栖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她。

　　那还不如找温行止，反正温行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挺听他话的，何栖点了点头，说：“谢谢。”

　　何栖目光飘向了窗外，隔着玻璃看到了温行止的背影，在外面和别人有说有笑的，这种感觉，很熟悉，但何栖一时没想起来……

　　他收回目光，看着那道自己做不出来的题目，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不想跳过它继续往下做，越想越生气。

　　所以他换了一个他擅长的科目——数学，戴上耳机专心写题了。

　　又是一个课间，有个男生来找温行止问题目，何栖虽没抬头，却在听温行止说话，因为男生问的题目刚好就是他不会的。

　　温行止讲的仔细，何栖忍不住抬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错愕。
　　不知该说，是王彻与他相像，还是他与王彻相像，又或是讲题的人都相像。

　　何栖等到那个男生走了，问了句：“你成绩怎样？”

　　温行止说：“还行吧。”

　　何洋啧了一声，说：“全班第一，嗯，还行。”
　　温行止笑了笑，没说话，似乎是不太喜欢被人这样说。

　　怪不得早上敢迟到那么久，原来是优等生的特权……何栖想，那以后有不会做的题目是不是就可以问温行止了？
　　因为他比温行止高一个年级，小时候都是他教温行止做题，现在却反过来了，他有点难为情，不想也不知道怎么开那个口。

　　“你呢？”温行止问，“你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

　　“复读。”何栖说。
　　“哦……”
　　为什么要露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啊！何栖又补了一句：“高二休学了。”

　　“哦。”
　　何栖换了个话题，说：“以后起床之后，记得开窗帘，你睡不着没准就是因为见不到阳光，所以屋子里长了鬼。”
　　温行止从小就怕鬼，晚上甚至都不敢一个人待在家。

　　“啊？”温行止懵了，“鬼还能自己长出来吗？”
　　“没准呢。”
　　“可是我又不怕鬼，长就长吧。”温行止说。

　　何栖有一瞬间的愣怔，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何栖站在一旁的高地上啃玉米，看着温行止朝废旧工厂的中间走去，他突然停住了，然后慢慢蹲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温行止才站起来。

　　何栖觉得奇怪，这时温行止转过头来，看见了何栖。

　　“哥哥……”温行止哽咽着喊道。
　　何栖把玉米梗丢掉，小跑着过去了，“怎么了？”
　　“温温不小心摔了一跤，流血了。”温行止哭着说，指着自己的小腿外侧，一道半条小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摔的？”何栖不信，刚刚他可是把那一幕完完整整看在了眼里，那么慢的速度，怎么可能是摔的？

　　温行止点点头，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小腿上那狰狞的伤口，避开何栖的眼神。

　　“说实话，不然以后我再也不和你玩了。”何栖说，转身欲走。

　　温行止急了，拽住何栖的袖子，哭声也停了，嗫嚅着说：“那你不可以和我爸爸妈妈说。”

　　“你说。”

　　“书上说，被带锈的东西弄出血了，就要去医院……我想让爸爸妈妈多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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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行止从小就是个撒谎精，小时候因为他说自己怕鬼，何栖不知道陪过他多少个晚上，直到他父母回来才回家去。

　　何栖冷了脸色，问：“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温行止看了眼何栖，笑着问：“还是说你怕？”
　　“那你小时候怕吗？”
　　“小时候的事不太记得了……也许是怕的吧。”

　　和温行止相处，实在太累了，何栖心想，就像他明知道温行止喜欢撒谎，却还是那么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对他好。

　　以后还是离温行止远一点吧。

　　晚上跑步热身的时候，邱泓对温行止说：“你的新同桌，好像也是我的新舍友。”

　　“你换寝室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没和你说吗？我以为我说过了。”邱泓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突然换寝室了？”温行止问。

　　“就是之前那个舍友，他喜欢刘敏，对，就你们班那个，然后说刘敏喜欢我，又说我每天和很多女生暧昧，看我不爽。”

　　温行止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和很多女生暧昧了？”
　　“谣言，我只喜欢你。”邱泓抱上温行止的手臂，不停地对他眨眼睛。
　　温行止无语了，把他挥开：“……离我远点。”

　　“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

　　“今天才周一呢，”温行止想了想，“而且这周末我有点事。”
　　“算了，”邱泓叹了口气，“我还是去约漂亮姐姐吧。”

　　温行止一脸嫌弃，“还跑不跑了？”

　　“跑。”邱泓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那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亲爱的。”
　　“好。”

　　跑完步，也不过十点，也许是因为今天三餐都按时按量吃了，所以跑完之后不是很累，反而身心舒畅。
　　温行止慢慢走回家，把今天的餐具厨具都清洗了一遍，又把明天早餐要用的绿豆洗净，放进电饭煲里加水定了个时。

　　做完这些，他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洗完澡做了两道题，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栖回到寝室的时候，邱泓竟然又在寝室了，看上去好像已经洗过头和澡了。

　　“你没上第四节晚自习？”“你中午怎么没回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邱泓眯起桃花眼，笑笑说：“和温行止跑步去了。”

　　‘他那么瘦，我以为他从来都不运动呢。’何栖想，说：“下次带我一个呗。”

　　“我都行，你再去问问温行止吧。”

　　“你和他关系很好？”何栖问。

　　“是啊，他很照顾我。”

　　温行止都学会照顾人了呀，何栖有些欣慰，有种自己辛辛苦苦养的菜秧子终于长成大白菜的感觉，但转念一想，何栖又觉得不对劲——那为什么现在，还是他在照顾温行止？！

　　邱泓转头看他：“怎么，你们之前认识吗？”

　　“昨天刚认识。”何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从架子上拿起毛巾，又拿了两件换洗衣服，便往卫生间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