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40 ...
-
从魏无羡那里得知敛芳尊第二次摔下金鳞台的事竟和自家大哥有关，一直十分在意聂明玦为何会死于非命的聂怀桑，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两者之间存在的联系与可能。但是，想到这些之后，他却没有追着向魏无羡确认，而是打开折扇默默地坐回原位，乖乖地听女修继续说书……呸，讲学。
女修调侃了几句后世小辈后，言语中便带着几分赞赏道：“受了如此折辱，敛芳尊到底去了哪里我是不太了解，你们小先生交予我的笔记上也不曾写明，不过在射日之征时，敛芳尊倒是投靠在清河聂氏门下。”
聂怀桑一愣，捏紧了手中的扇子，可也并未对此多说什么，情绪也不见半分激动起伏，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分了点神在他身上的魏无羡，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地心生感叹。
“从玄正十八年起，知名不具的金宗主就对敛芳尊这位私生子格外的上心，曾经特意让人去寻找过敛芳尊。只是可惜，敛芳尊毕竟不是他所期盼的儿子，所以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晓，所以找人这件事，就只能无功而返了。不过，金宗主到底是个老谋深算之辈，再加上兰陵金氏财大势大，自愿为其效力的，大有人在。所以，敛芳尊刚刚被调拔到赤锋尊的身边时，这位金宗主就马上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孔派人替他跑了一趟清河，向赤锋尊表示要接回这位现下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的儿子。”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碍于身为这位金宗主嫡子的金子轩，众人虽然都很鄙视金光善，但最多也只是在心里骂骂，到底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没想过要让身为同窗的金子轩太过难堪或是落井下石，不然也太对不起他们这段时间在蓝家的听学了。再者，这段时间这位金公子的处境他们也全都看在眼里，对其或多或少怀有着几分同情。
然而，让少年们没想到的是，女修却是毫无顾忌地当场笑道：“金宗主不要脸的事又何止这一件，要我说，他若真心要演个慈父，怎么也该亲自跑一趟清河去接人，随便找个人去接是怎么回事？敛芳尊自幼成长于一个人际往来环境复杂的环境，看人处世完全就是一副七窍玲珑心思，可以说在见到兰陵的来使后就知道金光善对他抱持的是什么态度。只是，敛芳尊当时对认祖归宗这件事大抵是有着很深的执念的，所以顺水推舟，便接受了金光善将其接回兰陵的安排。”
金子轩很窘迫，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有些平静。毕竟从被姑苏蓝氏的女修第一次点着名责骂起，除了在对待他这个嫡子的事上名声还算相对好听之外，父亲金光善的所有言行基本可以用不仁不义，薄情寡性来概括。
思及此，金子轩咬紧了牙根，默不作声。
对他这番沉默忍耐的选择，魏无羡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以金子轩那高傲的性格，他原以为对方是不会忍的。
女修道：“不得不说，金光善此人实在过于那什么。敛芳尊跟着来使刚回到金鳞台，金光善就给他画了个饼，言说现下他这个宗主也没办法一排众议将敛芳尊这个儿子认回去，需要敛芳尊自行积累点功绩和名声。知道的，自然是一早就知道的。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们小先生的门路也不小。总之，敛芳尊为了能够成为金家人，最后还是决定接受金光善提出的条件，可让敛芳尊没有想到的是，金光善为了彻底掌控他这个人，背地里着实做了不少小动作。你们等下。”
把先前放回去的几页纸重新拿出来后，女修又一次翻了翻，接着道：“嗯，我看看，你们小先生表示，金光善当年给敛芳尊画完饼后，又暗中指使自己的亲信纵容下属各种折辱敛芳尊，反复提醒他的身份，让他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啧啧啧，虽然金子轩当时也为了自己和利益出手相帮过几次，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金子轩和金光善两人就当时的地位和权利，金子轩无论如何都要矮上一截，就不要说金光善还玩得一手好离心，为了不让这两个儿子统一战线，又空画了兰陵金氏少主的位置给他，虽然最后也确实是敛芳尊成了家主。”
听到这，金子轩霍然起身，怒目而视地瞪向女修。可最终，他在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后，一言不发地又坐回了原位。
见他这副愤恨无从发泄的模样，坐于他身边或附近的几位世家子弟顿时也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炸到了他这个活雷。
女修继续道：“哦哦，这个厉害了，不得了。为了斩断敛芳尊与赤锋尊的关系，让其再无退路，金光善一边指使敛芳尊进行叛逃卧底之计，一边又同时去信向赤锋尊求援。之后又着人故意暗示敛芳尊其人品行不端，着人领着赤锋尊绕了个路，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敛芳尊使用温氏剑法杀人的一幕。当真是玩得一手好心机。”
“……”
“我有疑。”
在一片静默中，有位少年突然脆生生地开口，立时收获了所有人的注目。
顶着众人满是疑惑的目光，少年迟疑道：“听学至今，我们与子轩兄的交际虽说不深，但浅观其言行，子轩兄似乎于其父金……呃……宗主并非是同一类人。请问子轩兄，这么多年下来，你就真的没发现你……呃……金宗主是这种人吗？”
壮士啊——！！！
众人直视着这位少年，齐齐在心中呐喊。
金子轩分外无语地侧首看了一眼少年，继续沉默是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那只花孔雀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就在魏无羡对金子轩的反常反应心怀疑惑时，聂怀桑忽然道：“所以我大哥之所以会和敛芳尊结仇，就是缘于此时？”
魏无羡一时不敢接话，犹豫了半天才微微歪着头，应声道：“……好像是？”
随后，聂怀桑就冲魏无羡笑了笑，但也没说其他的话。
而与此同时，女修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敛芳尊还真是倒霉，竟然被自己亲爹这样算计。而赤锋尊其人其性刚正，看不惯他人使用这种算计害人的手段，原本对敛芳尊存留的一点好印象在这时全败光了，甚至还扬言说要斩了敛芳尊。嗯，若不是整件事都是兰陵金氏的人故意为之，并假做好人，赤锋尊与敛芳尊之间也不至于关系会恶化到之后那种程度。不得不说，金光善其人不愧是兰陵金氏的掌舵人，着实老谋深算。可话又说回来，这位敛芳尊也的的确确是个人物。自那之后，他授命从兰陵金氏假意叛逃，潜入岐山温氏做内应，不想期间竟得到了温若寒的垂青，将其收为了入室弟子。错，再好好想想，敛芳尊除‘娼妓之子’外，彼时还有一个名号的。对嘛，就是‘偷技之徒’。其实也没什么看不看得起的，因为敛芳尊的成长环境注定他不像我、像你们这些家族子弟般受到名师的指点，就他自己所言，在此种前提环境下，他只能不求精，但求广。他这么做也不能算错，但对仙门世家来讲，确实属于易落人诟病的话柄。想当初，我修习鬼道，又以男子之身与你们含光君公然在一起，仙门百家背地里的闲言碎语不知道有多少……”
说到此处，女修突然顿了一下，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起来。
“你们现在是无缘得见了，但若有机会当真应该瞧一瞧叔父当年正义辞严、舌战百家的场景，当真是精彩至极！我以前一直觉得姑苏蓝氏涵养好得可怕，与他人骂战必定是要吃亏的。是吧，太吃亏了。”女修扼腕叹息道，“所以叔父当时着实让我刮目相看，原来骂人还能骂得如此雅正端方的。毕竟你们也知道，云梦人就连普通的说话方式听上去都像是在吵架，就更不要说是骂人了。我记得应该是姚宗主……嗯，应该是他，就算不是他也当是他好了，反正当时这位姚宗主和一直想要搬弄是非的金宗主，都被叔父引经据典噎得毫无反驳之力。没办法，毕竟我是修习外道的魔头，你们含光君是前途大好的正人君子。”
墨色的竹笛在指间再度转了个花，女修笑道：“不介意啊。我想和你们含光君要个小的，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都行！
在座的少年们各个一脸麻木地在心中附和着女修。
江澄此时更是无法直视地抹了把脸，冷冷瞥了一眼此时正紧张羞涩中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嗤笑道：“魏无羡，你和蓝二还真能腻歪。是不是不闪瞎所有人的眼睛，你就不会罢休？”
魏无羡内心一阵尴尬，面上却是依旧笑嘻嘻道：“你瞎了吗？”
江澄呵笑了一声，不再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Chapter 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