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千尘》齐天新娘

67、萦染

　　凌紫冥追着墨枫异问道:“你怎么了 ”
　　墨枫异坐下气呼呼道:“他明摆了是要纳你为妾，你何必这么客气 ”
　　“太子殿下可不是这么说的。”凌紫冥坐下淡然地笑道。
　　“这跟他怎么说有关系吗？”墨枫异冷笑，“皇上昭告天下说他要娶江芒，难道他要逃婚 ”
　　凌紫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可是太子，抗婚抗旨都是死罪，你觉得他可能这么做吗？”墨枫异问道。
　　还没等凌紫冥再开口，墨枫异直接道:“后珂，出去! 别人也不许进! ”
　　可怜后珂刚刚踏进房门，只能再默默退出去。
　　凌紫冥轻声道:“方才太子殿下说，只要我回来，他就一定不会娶江芒。”
　　“怎么可能呢？”墨枫异阴冷道，“除非你们两个亡命天涯。”
　　“太子殿下当然不能抗婚，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了。”凌紫冥俏皮眨了眨眼，“可若这个亲事办不成呢？”
　　别的墨枫异根本不在乎，他直接问:“你是打算嫁给他吗？”
　　闻听此言，凌紫冥失了笑意，她默默低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想。”墨枫异道，“不然你不会这样告诉我。”
　　“哥哥，其实他只要这样说就够了。”凌紫冥苦笑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嫁给他。”
　　“我知道舒祁允打的什么算盘。”墨枫异冷声道，“他的亲事由卫斌王筹办，如果出了大的差错，那么这亲事就要推迟甚至取消。这样一来他不用娶江芒，二来可以打压卫斌王的气焰，可谓一举两得啊，哦不......他还可以讨你的欢心，让你觉得他非你不娶，这可是一石三鸟的好方法。”
　　凌紫冥颤声道:“我没想这么多......”
　　“你不是没想这么多，是你只想看到你愿意看到的。”墨枫异点明道，“你觉得舒祁允是真的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吗？如果是的，那就说明你们都疯了，如果不是，你就更要离他远点。”
　　凌紫冥轻叹道:“我不会希望他这么做，只要说这些话就够了。因为如果他不娶江芒，那江芒该怎么办她会被议论为是被太子抛弃的人。”
　　墨枫异刚要说话，凌紫冥又笑道:“更何况......哥哥，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爱人。所以我刚刚告诉他，祝他新婚快乐，不要多想了。”
　　墨枫异忽然语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丫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墨枫异吞吞吐吐道，“我是觉得舒祁允已经要成亲了，却还贼心不死地纠缠你。”
　　“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凌紫冥轻笑，“我们都不会糊涂行事的。”
　　墨枫异咬着下唇，半晌没有言语。
　　后珂偷偷进门道:“师父......有人找你。”
　　墨枫异皱眉:“谁 ”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飘摇潇洒地走进来道:“绝枭宗士之名在下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气宇轩昂，令人仰慕。”
　　墨枫异浑身恶寒，问道:“你是谁 ”
　　“在下明斐然，见过绝枭宗士。”书生翩翩行礼。
　　墨枫异听到这个名字并不惊讶，只是问道:“不知尊下来我墨府，所为何事 ”
　　明斐然淡淡笑道:“绝枭宗士有所不知，在下钦佩您的武功才学已久，今日终于可以见到您，在下甚是欣喜。”
　　墨枫异压根不想跟他扯，直接问道:“明先生，我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明斐然打了一个响指，后面立刻来了一个人，明斐然笑道:“在下听闻您喜欢饮茶，特地命人取了些上好的龙井，还望绝枭宗士不要嫌弃。”
　　墨枫异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茶盒，然后笑道:“明先生客气，可是无功不受禄，墨某担不起如此贵重的礼物。”
　　“只是些碎茶罢了，虽然也是精心炒制，但终究配不上您绝枭宗士的格调。”明斐然笑得灿烂。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墨枫异轻快地起身笑着接下盒子，“多谢明先生。”
　　倒是明斐然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正色道:“绝枭宗士真不愧为江湖第一，真是坦荡爽朗。”
　　墨枫异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那是自然。”
　　“那在下便不打扰了，请宗士慢慢享用。”明斐然抬脚就要转身。
　　墨枫异淡然道:“后珂，送送先生。”

　　凌紫冥不悦地皱眉道:“哥哥为什么要收下这个茶我们连他什么来历都不知道。”
　　墨枫异把盒子递给凌紫冥，她接下之后惊道:“这么轻 ”
　　然后凌紫冥迅速打开盒子，更是惊讶:“地契 ”
　　墨枫异笑道:“卫斌王可真有心。”
　　“什么意思 ”凌紫冥疑惑道，“难道那个明斐然是卫斌王的人 ”
　　“他曾经是江湖中人。”墨枫异冷漠道。
　　“你怎么知道 ”凌紫冥越听越糊涂。
　　墨枫异回道:“我来皇城之后，人们要么喊我世子，要么喊我盟主，要么直接喊名字，只有他叫我绝枭宗士。”
　　“就从这个称呼就可以断定吗？”凌紫冥继续问，“他或许只是知道你的称呼罢了。”
　　“他曾经是文禹盟中人，但我爹去世之后他就投奔朝廷了。”墨枫异冷淡道，“拂闻先生明斐然，我早就知道他做了卫斌王的幕僚。”
　　“文禹盟这么多人呢......即便加称的也数不清啊，哥哥你难不成都认识 ”凌紫冥疑惑道。
　　墨枫异把那地契看了两眼道:“我只认识有本事的人。”
　　凌紫冥好奇道:“那他知道你认识他吗？他也知道你知道他是卫斌王的人 ”
　　墨枫异笑了笑道:“知道啊，不然怎么敢直接给我地契 ”
　　凌紫冥噘嘴不满道:“可是哥哥为什么要答应啊，你难道打算帮卫斌王吗？”
　　墨枫异正色道:“我没什么打算，而且他既然给了我，我为什么不要 ”
　　后珂跑进来问道:“师父，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他为什么要送茶 ”
　　“小珂，你吩咐他们把府里收拾一下，我们要搬家了。”墨枫异笑道，“毕竟这里太偏僻了，皇城中心我才喜欢。”
　　凌紫冥担心道:“可是哥哥，墨府是皇上特地为你保留的住所，如果我们突然搬走是不是不大好 ”
　　墨枫异摇了摇头:“可我不能为了让别人舒服就委屈自己啊。”
　　凌紫冥只能再撇撇嘴。

　　墨枫异在知道这个地点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里的确是城中心，可它为什么要靠着荀府呢？
　　墨枫异的嘴角抽搐不已，凌紫冥却很高兴:“临枫晚轩......这名字也是专门为哥哥起的吧 ”
　　墨枫异的头都要埋进胸口了:“......不知道。”
　　这下子荀粲会不会以为是自己要搬过来的
　　怎么办
　　墨枫异在门口抓耳挠腮，半晌没踏进去，后珂愣愣地也在门口待着，腿都麻了才问:“师父......我们不进去吗？”
　　墨枫异咬着下唇，抱着胳膊道:“走。”
　　后珂兴奋地狂奔进门，墨枫异环顾了一下院内的布置，不得不承认舒仁禄的心细，院子很大，亭台楼阁也几乎是按着磐啸台的风格来建造，墨枫异甚至感觉这个院子早或许舒仁禄早在五年前就准备给他，而且他很清楚只有明斐然知道磐啸台的样子，这个院子只可能是他设计的。
　　墨枫异还在默默地想，就听到后面昆同尧感叹道:“哇...墨兄你这个院子也太漂亮了! ”
　　项浅荣淡笑着走过来道:“墨枫异，我本以为你要考虑几天的，没想到你座宅子就能让你定心啊。”
　　墨枫异回道:“项公子，如今我需要的就是一处宅子，卫斌王给了我，我当然要了，难不成我要还守着从前的旧东西吗？”
　　“是啊，毕竟新的东西就是好，今日太子殿下要去嘉贵将军的府上纳彩，世子殿下又换了新居，皇城可真是热闹啊。”项浅荣摇着他的金扇笑得妖冶。
　　墨枫异疑惑道:“今日纳彩是不是太急了 ”
　　项浅荣轻叹道:“没办法啊，太后身体抱恙，如果不快些，只怕他们还要守三年国丧。”
　　墨枫异了然，他之前进宫看望太后的时候，她老人家的确已经连起身都不能了。
　　墨枫异再好奇道:“项浅荣，我明明记得你之前是向着卫斌王的，毕竟你们是表兄弟，皇后娘娘可是你的姑姑啊。”
　　“呵，墨枫异，恐怕你是太久没来皇城了。”项浅荣冷笑道，“皇城之中哪来的兄弟如果这样论下来，你和所有的皇子都是兄弟啊。”
　　墨枫异笑着摇了摇头。
　　昆同尧在院里跟后珂疯跑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过来说:“我们赶紧走吧，再晚一些缀锦斋就该人满为患了! ”
　　“你怎么又要去缀锦斋 ”墨枫异觉得头疼，“那个什么......小娘子又要唱戏了？”
　　昆同尧神秘地笑道:“墨兄有所不知，今日是萦染姑娘的及笄之日，她说要在这一天挑选自己的心上人。”
　　项浅荣嗤笑道:“心上人还要挑选 ”
　　墨枫异却非常有兴趣:“是吗？挑谁都有可能 ”
　　昆同尧狠狠点头:“是啊，而且许多大臣亲贵都去了，我也想知道她究竟会选谁。”
　　墨枫异一笑道:“那我可要去看看这个萦染姑娘到底有美。”

　　不出意外，缀锦斋果然里外堵的水泄不通。
　　“世子殿下到! ”
　　周边的人立刻让开，墨枫异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安然地享受着一帮人的服务。
　　昆同尧差点惊掉下巴:“墨兄为何如此大张旗鼓 ”
　　墨枫异耸耸肩道:“谁让我是世子呢？这些亲贵大臣再位高权重，见了我这个皇族还不是要行礼 ”
　　项浅荣坐在他身边但笑不语。
　　“项公子为何发笑 ”墨枫异问。
　　项浅荣慵懒地用折扇指了指对面:“我是在好奇，居然连荀粲这种一身正气，对青楼烟馆不屑的将门子弟也来了缀锦斋。”
　　墨枫异一瞬间不敢动弹，眼神不自觉地往对面楼上望去，的确是荀粲和公孙嵩黎。
　　公孙嵩黎同时也看到了他们，兴奋地跑过来喊到:“我还以为是哪个世子如此嚣张呢，没想到是墨大哥你啊。”
　　“嵩黎，你表哥不是一向不屑这些地方的吗？他今日来做什么？”昆同尧打趣道。
　　公孙嵩黎一脸无奈:“是我哥说要来的，他说凑个热闹。”
　　昆同尧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什么阳和将军要来这里凑热闹 ”
　　公孙嵩黎撇撇嘴:“我也不知道啊，诶墨大哥，紫冥姐姐和小珂呢？他们没和你一起来啊。”
　　墨枫异笑道:“他们来干什么那丫头带着小珂出去玩了。”
　　公孙嵩黎明显有些失落:“这样啊......那墨大哥跟我和哥哥坐一起吧! 我们一起多热闹啊! ”公孙嵩黎时刻谨记凌紫冥的教诲。
　　墨枫异还没说话，项浅荣就摆摆手道:“我看不必了，荀将军的热闹我们可就不凑了。”
　　墨枫异也点了点头，公孙嵩黎只能再撇撇嘴回到对面。
　　墨枫异总感觉荀粲像是在看他，但他又很确定荀粲只是在看台下罢了。
　　昆同尧眯起眼撇嘴道:“别看这个荀粲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我看他直到现在也不娶亲肯定是念着谁呢，有可能就是这个萦染姑娘! 他今日定然要把萦染姑娘带回去! ”
　　项浅荣笑道:“荀大将军怎么可能看上一个青楼女子要我说啊，想必是这看客中有吸引他的人或东西，他这才非来不可。”
　　墨枫异身形微微一震。
　　“荀粲可真是了不得啊，我还只是个员外郎，人家就已经坐上影藤军上将的位置了，这打完胜仗回来，可就是皇城最风光的人了。”昆同尧一脸嫉妒。
　　“好像之前贵妃娘娘还提起要给他指门亲事呢，听我爹说他执意不娶，贵妃娘娘又忙着先办太子殿下的婚事，才暂且放过他。”项浅荣淡笑着开口。
　　墨枫异眼睛眨了眨，昆同尧笑道:“诶，项公子，皇后娘娘不是也给你指了门亲事的吗？那可是林太傅的女儿林挽清啊，皇城子弟都盼着的呢，你怎么也不愿意 ”
　　“昆大公子可别说笑了，皇后娘娘不过随便一提而已。”项浅荣避过问题。
　　墨枫异出声道:“你们都这么急着娶亲吗？难不成今日的小娘子你们都要和我争 ”
　　二人哈哈一笑，便不再提这个事了。
　　舞乐轻起，穿着长裙的女子从空中飘摇而至，果然是极美的一张脸。
　　墨枫异问道:“她究竟怎么选择心上人 ”
　　昆同尧连忙回道:“吟诗作对，比武阅琴，什么都好，只要你比得过她，萦染姑娘就能认可你。”
　　墨枫异清淡一笑，胸有成竹。
　　如他所料，这上去的比试者基本都是歪瓜裂枣，墨枫异看得不耐烦，只好飞身下了楼。
　　洛萦染看着墨枫异飘然俊逸的身姿不觉心口一跳，在看到墨枫异冷毅俊美的面容之后更是心跳加速。
　　“萦染姑娘，在下墨枫异，特来请姑娘指教。”墨枫异声音清冽，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洛萦染动情一笑，翩然拜道:“见过墨公子，墨公子今日好大的排场，小女子可真是开了眼界呢。”
　　墨枫异笑道:“那么便请姑娘出手吧。”
　　于是洛萦染便离身拔剑，直向墨枫异刺去，墨枫异灵巧地避开，压根没打算拔剑，只是一直在闪躲。
　　荀粲默默地看着楼下，公孙嵩黎问道:“墨大哥肯定能打得过萦染姑娘的，只是他为什么不出手 ”
　　荀粲紧紧攥着酒杯。
　　墨枫异和洛萦染几次交合，洛萦染发觉了这个人武力有多高强，而且似乎并不想跟她纠缠，她几乎是用尽全力也不能近他的身。
　　墨枫异则暗暗觉得这个姑娘的功夫不错，不过仍然不是凌紫冥的对手。
　　洛萦染收回长剑，再一向前刺去，不料墨枫异躲的方向太偏，洛萦染有些飘忽，一个不稳就要摔到地上。墨枫异一个伸手勾起她的细腰，洛萦染猛然抬眼，发现自己落在这个人的怀里。
　　安静的大厅瞬间吵闹起来，不少人都在起哄。
　　她霎时羞涩，匆忙起身一拜道:“多谢墨公子。”
　　“萦染姑娘，承让了。”墨枫异似乎还迟疑了一下才松开手，“不知萦染姑娘对在下印象怎么样 ”
　　“墨公子......自然是人中龙凤。”洛萦染心跳如雷，她悄悄抬眼看他，似是有些痴醉，终于......他终于来了。
　　墨枫异翩然一笑:“在下也久闻萦染姑娘芳名，如此看来，今日便是我赢了 ”
　　厅内霎时又安静了，只等洛萦染羞涩地点了点头，他们才又是恭喜又是愤懑地出了声。
　　荀粲在一片嘈杂中格格不入，忽然手心一疼，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酒杯捏碎了。
　　公孙嵩黎感叹道:“真是郎才女貌啊，我就知道墨大哥喜欢这样娇媚可人的姑娘。”可是公孙嵩黎忽然感觉到身边一阵风迅速刮过，他匆忙回头才发现荀粲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
　　“诶，哥! 哥! 你等等我! ”

　　昆同尧蹭到墨枫异身边道:“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墨兄，我本来以为你只是看看而已，原来早就看上萦染姑娘了! ”
　　墨枫异淡笑地看着洛萦染，但是又忍不住想回头看向楼上，最后只能暗暗地俯到洛萦染耳边道:“晚上我再来找你。”
　　洛萦染心中一颤，昆同尧又起哄道:“看看，等不及了! 墨兄，干脆你为萦染姑娘赎身，把她娶回去吧！”
　　项浅荣在一旁围观，这时才道:“好了，让人家二位好好聊聊吧。”
　　墨枫异却摆摆手道:“我还有事儿，先回府了。”
　　然后他还没等昆同尧和项浅荣打断，墨枫异就匆忙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