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漫漫--战府嫡女》梓盛

32、第三十二章 花灯会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出了战府大门，往前走几个街道，便是上京城的夜市了。
　　随意走进路旁的一家茶馆饮了几杯清茶，去了去腹中的油腻之感。端坐在桌旁，耳边聆听着对面酒肆中酒客们那些市井粗鄙的调戏声，还有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青楼女子俗不可耐的腔调，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些悠闲而来又醉醺醺而去的行人。我忽的想起之前在边关驻守时，雍州城里的那家酒馆。
　　彼时我常与军营中的几个兄弟一同去饮酒，虽是个普通的酒馆，老板却酿得一手好酒。最初的一群大头兵如今死的死，升的升，还有就是我这样被困在了上京城中。如今，我再想回去也是难了。
　　付了茶水钱，出了茶馆门，漫无目的地逛起来。迎面走来几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一看便知是好好打扮过的。她们步履匆忙，其中一个头上戴着海棠发簪的女子对落后几步的女伴道：“你快些，今夜的花灯会可是李公子开场呢，去晚了可就瞧不上了。”
　　那落后的女伴小碎步跑赶上来，回道：“你们等等我，今晚吃的有些撑了。早知道今晚李公子也在，我就不吃这么多了”
　　那人又打趣道：“李公子何等风姿，又岂会以貌取人，花灯会又是不论男女、只要胸中有才学，皆可去辩一辩的。你只需将平日里口若悬河的劲头拿出来，他自然会注意到你。况且…”
　　她们渐渐走远，声音亦听不真切了。我未放在心上，仍是径自逛着，享受着今夜的喧嚣与不可多得的自由。只是耳边时不时地便会被过路人硬生生灌进去“李公子”三字，且无论男女，似乎都对这个李公子十分敬佩的样子。
　　我边踱步便想着，上京城何时出了个如此有名气的人。我大婚之前常喜欢往各个茶馆酒肆里凑，也没听什么人提起过这个名讳。如此的话，这位李公子应是近两个月才声名鹊起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早已改了步子，往今夜举办花灯会的场所去了。略略一打听才知道，今夜的花灯会摆在了幽凉湖上。
　　好不容易绕开了拥挤的人群，却见到幽凉湖上以一艘画舫为中心，已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包的严丝合缝。连岸边也有许多人伸长了脖子，想一睹画舫上人的风姿。见此，我已是打消了再往前去的念头，刚想转身离去，便有个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风风火火的拉了我，口中道：“姐姐快来，我租了一个小船，能坐几个人。只是那船夫脾气有些古怪，非得坐满了才肯往河中央走的，多付钱也不行。”
　　说完也不等我作答，只管拉了我走。我轻轻挣开了她的手，未等我发问，她先睁了大大的眼睛问道：“怎么姐姐不是来看李公子的吗？”
　　我轻笑道：“随意走走罢了。”
　　她看我手中拿着花灯，又看了一眼我脸上淡淡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姐姐不必害羞的！你瞧，这么多人都是来一睹李公子的风姿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许是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句，一脸纠结的想了想，终是没能想起更好的词句来，“这些人里面也就姐姐合我的眼缘，所以才拉了姐姐去的，姐姐就当陪我走这一趟吧。”
　　说罢仍拉了我的衣袖，我暗自好笑这是谁家的姑娘，竟有如此自来熟的性子，偏偏让人生不出反感之意。正好我也存了去瞧瞧的念头，便不再挣脱，随着她去了。
　　只是一艘小船，已经有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在船上，见我二人回来了，忙扶着我们上了船。来的一路上，那小丫头已经把自己的家世统统告诉了我，要不是我拦着，恐怕此时我已经知晓她祖上是怎样发迹的了。
　　从她絮絮叨叨的话中知道了不少消息---慕容焕平，家族经营了一家镖局，总舵在距上京城不远的永州。她是家中的庶女，今年刚开始跟着大哥学习押送镖。近日的一单生意是将几箱瓷器运到上京城，这单生意之后眼看就要年下，于是就在上京城的宅子住了下来，置办点年货回永州过年。
　　怪不得一身的江湖气息，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我甚喜欢。
　　打量了一下这艘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船夫招呼了一声，便解了绳子往湖中央去了。那小丫鬟斟了茶，对着慕容焕平道：“小姐怎么去了这样久？”
　　慕容焕平哼哼了几声才道：“那些小姐公子过于矫揉造作，都不合我的脾胃。喏，你看，”我和小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时节了，那些故作潇洒的公子哥手中还摇着那些破折扇，那小身板也不怕冻死自己。”
　　我没掌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见我如此继续说道：“清浅姐姐别不信，就他们那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我以女儿身在府外时，一律用名“清浅”，也少沾惹些麻烦。我劝道：“嗯，怎么不信。只是上京城鱼龙混杂，你要慎言才是。”
　　慕容这才对着我吐了吐舌头，没了方才的聒噪。
　　约行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湖中央。只是许多船挤在一起，再不能往前行半步。离中间的那艘画舫有些远，远远地看过去只觉得此时画舫中人正热火朝天地辩论着什么，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看了许久也没见什么风流倜傥的李公子，慕容有些失望的叹了几声。
　　见我脸上仍是淡淡的，慕容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夜未见着李公子，清浅姐姐不觉得失望吗？”
　　我理了理被风吹起的裙摆，淡然道：“失望啊。”
　　“清浅姐姐的样子可不像是失望的。”
　　“大约是因为我未曾见过这位李公子，因而真的见不到也没什么。”
　　慕容有些了然，又可惜道：“今夜论的是儒家之道，我也没怎么有兴趣。要不是想着能看李公子一眼…唉，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