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漫漫--战府嫡女》梓盛

16、第十六章 宫中辞行

　　命夏荷摆了饭，我与宏成分别坐了。宏成与我私下进膳时从不需要我为他布菜，一旁的夏荷得了我的示意，便上前伺候着。
　　夹菜的间隙瞥了一眼宏成，他生的本来就英俊潇洒，用膳的时候，正襟危坐、细嚼慢咽，吃相很是养眼。这番看下来，倒衬的我像个男子。我也不在意这些，今日的红烧肉做的不错，我一连盛了三碗，仍有些意犹未尽。
　　伸出手去盛第四碗的时候，宏成手伸过来，拿走了我手中的白玉勺。
　　“不能再吃了，”见我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道，“这个太过油腻，你饿了许久，进的又这么快，当心积食。”
　　可这道红烧肉实在美味，且不是我吃得多，而是这宫中的碗有些小。
　　宏成将我手中的碗也接过去，道：“冬瓜银耳汤炖的很入味，用点这个吧。”
　　“好吧。”我从他手中接过来，瞥见宏成身后的夏元兆公公眼中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碗，不过他在宏成身边服侍的久了，什么事情没见过的，很快便隐去了那抹惊讶的颜色。
　　当下便有小太监进来禀告：“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战国公与战大将军、战小将军已经候在养心殿了。”
　　听闻此言，我有些欣喜。进宫一个多月，我还未曾回过府上，也许久没见爹爹与哥哥们了。这次爹爹他们进宫，想必是辞行。大哥他们从小十岁之后便被带到了边关，每年除了春节，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边关驻守。
　　这次是因为我成婚的缘故，所以在京中留了这许久，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战府名将辈出，只要爹爹与哥哥们在，胡人便不敢轻举妄动。自然，战庆寒的名声也是不小的。只是爹爹今年也到了耳顺的年纪，我实在不想他再来回奔波。将这意思与宏成说了，他也关心爹爹的身子，允了我的提议。
　　我随宏成一道去了养心殿，等在西暖阁。待爹爹他们与宏成谈完了，自然会过来寻我。这西暖阁平日里是宏成休息的地方，静谧雅致，一排排书束的极高。三年前先帝召见，我第一次以宏成妻子的身份进宫，先帝便安排我在此地等候。
　　那时先帝的身子已经不太好，大部分政务都是由宏成处理。只是那年夏天黄河泛滥，一旦黄河决堤，沿岸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将不保。边关一役耗资极大，国库已有些不支，但好在还能应付。只是这些钱需要找个可靠之人打理，治河修堤这样的事情，里面油水极大。若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几百万两白银投下去，怕是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我那时回京后闲来无事，便整天以战庆寒的模样出没在上京城的酒楼茶馆里。那段时间里，我结识了许多有真才实学且胸怀天下之人，崔单世便是其中之一。他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但因为志趣相投，我们便结成了忘年交。我与他交谈时发现，此人颇有济世之才，却屡屡落榜，仕途不顺。
　　治水一事爹爹每日下朝回来后总要说上几句，只是爹爹乃武将，对此类事情只略懂皮毛罢了。我听见正殿那边有瓷盏摔碎的声音，整个养心殿都安静的可怕。过了一会子，先帝身边的老公公过来说先帝今日身子不适，让我先行回府。
　　我回去之后，正巧碰上崔单世给我下了帖子。我收拾了一下便坐着马车到了城南的一处小客栈。崔单世家中并不富裕，在上京城备考的时间里，吃住都有些寒酸。我在酒桌上同他谈起了治水的事情，没想到他来了精神，对治水之事颇有几分自信。我对治水之策并不擅长，只觉得他讲的有几分新颖。
　　我让崔单世将那些个想法写成了一篇奏疏，呈给了宏成。宏成看后连夜将我急召进宫，我一一说明了缘由，他又将崔单世召进宫。我只嘱咐宏成一点，崔单世可重用，只是这人是自己寻的门路找到的宏成，与我，与战府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崔单世在三年前的治水中大放异彩，现如今任工部侍郎。
　　想起来我与崔侍郎也许久没有通过书信了。我将思绪收回来，从面前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名看起来不那么古板的书，寻个舒服的地方坐了。
　　没等多久，爹爹便带着哥哥们进来了，宏成很是贴心地留在了正殿，也好让爹爹与哥哥们不那么拘谨。我忙起身制止了爹爹与哥哥们的行礼，爹爹不允，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还是让老臣将这个礼行完吧。”
　　我心下无奈，做女儿的不能在府中尽孝，还要让爹爹与哥哥们行这样大的礼，忙道：“爹爹腿上有积年旧伤，连皇上都免了爹爹的礼，难道绾儿还能大过皇上不成。”
　　爹爹忙嗔怪道：“你这孩子没个样子！竟还如此口无遮拦。”
　　我见爹爹只是口中责怪，眼中却没有半分责难的意思，便笑嘻嘻地拉着他坐了，又将两位哥哥按下坐了。大哥笑着拍了拍我的头顶，道：“我们绾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这样的性子极好。只是这打扮有些朴素了些吧？”
　　二哥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可有人敢欺负你？”我笑着摇了摇头，二哥又道：“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递消息出来，二哥一定去将她的兄弟揍的半死。”
　　大哥也道：“绾儿你只管安心闹腾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要忍着。你要记着，还有哥哥们给你撑腰。”
　　我见爹爹也不出声打断两个哥哥的话，便有些无奈，这一个个的，是忘了战府的家训了吗？不过，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怕我在宫里受委屈。
　　又闲话了不少时间，哥哥告诉我大嫂的胎诊过脉了，应该是个小侄子，我很欢喜。又问了二哥与三哥的可有中意的人，得了“仍没有”的回答。二哥三哥这一对双生子在婚事上倒是很同步，二十二岁的年纪了，口中依然道“不急”。又问了娘的身子，妹妹如何，小寒在府上如何，小侄女卿卿又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哥哥们一一答了，得知大家都过得不错，我也安心许多。
　　爹爹道：“此次是我最后一次前去边关，将那边的事务都处理好。明年夏天回来，我便留在上京城颐养天年。只是绾儿，皇上让庆寒任禁军副统领，你怎么看。”
　　这事是我向宏成提议的，小寒来了战府之后一直在兵部挂着个虚职。我想着他若在紫禁城的禁军里当个小官儿，我以后出宫也方便些。我便将这话同爹爹说了，他责怪我“胡闹”，只是这事宏成亦是同意的，爹爹便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