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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君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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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初悠悠转醒,在床上懒懒地躺了片刻,便听到宣犹推门而入。
照例除去眼睛上的绷带后,宣犹却只是帮他擦干净眼上残留的药渍,并未拿出新的绷带帮他系上。
有初迷迷糊糊地心中疑惑时,宣犹已捞出他的手腕给他输送灵力,温声道:“你的眼睛已无大碍,不用再敷药了。”
嗯?
这是终于,不用再做“瞎子”了?
有初不由自主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又怕自己是高兴得太早,仔细地问:“那,我能睁眼吗?”
宣犹笑着点头,“嗯,慢些。”
缓慢睁开眼睛,熟悉又陌生的光亮落入眼眶,有初的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歪头看向宣犹。
他的碎发挡住一半侧脸,有初只能看见他嘴角的浅笑。
似乎是心理作用,有初只觉得浑身舒坦,仿佛压根没被薄言一击打飞,也没瞎了将近十天,更没因为觉得自己要摔死而变的哭哭啼啼。
连宣犹的脸看着都比初见时帅上许多。
“你的恢复比我想的还要快些。”宣犹看到有初眼中的笑意,眉目温和,“照这个速度,再有七八日,你的内伤便能痊愈。”
“嗯。”有初心情好得甚至想伸个懒腰,然后再在床上打滚。
宣犹瞧着有初的神色变化,心中好笑。明明他的本体才是猫,怎么现在感觉有初才更像个吃饱喝足卷着尾巴晒太阳的小懒猫。
收回搭在有初手腕上的手,扶他靠在床头时,君离和君怀先后走进屋内。
跟在君离身后的君怀身体前倾探过去,惊奇道:“诶,有初公子你的眼睛好了?”
有初笑着点头。
君怀眨眨眼,初见的时候,他还以为有初是个冷心冷面脾气不大好的高傲神仙。如今才知,有初公子笑起来温温柔柔,和平日里真是判若两人。
君离心中也道,真是难得见有初心情这么好。
他坐在宣犹身侧,开始说正事:“昨夜我和君怀守在街上,抓到了那个女鬼。”
君怀很有眼色地接话:“你们不知道啊,那哪里是个鬼,她就是个年轻女子,这些天都是她在假扮女鬼吓人!”
虽然他都没看清这年轻女子长什么样,就先昏迷了。
君离倒有几分欣赏:“虽说是年轻女子,不过本事也不小。”
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揣度人心的本事,这女子在同龄人中都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宣犹闻言一脸平静,这个结果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有初倒是很好奇:“可她假扮女鬼,却不谋财害命,又是为什么?”
“抓她回来时已经半夜,还没来得及审。”君离摇摇头,把昨天秦路出现,自己被他搅的心神大乱,根本没法审问的事烂在心中。
他深吸气继续道:“昨夜我的人回禀,说薄言已经回了天界。”
“那,荒王剑呢?”有初一颗心提了起来。
君离低眉沉声道:“不知道,怕是还要你再用一次祭血了。”
有初皱眉“嗯”了一声,心中却道,可宣犹叫他两个月内不要再施展祭血,鬼知道两个月后荒王剑会被薄言弄到哪里。
君离见有初脸色不好,便道:“你的眼睛现已无碍,不如,一起去审问那女子?”
有初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
于是等有初收拾好后,四人便一同去往暂时关押“女鬼”的房间。
四人先后走进房间,君离便挥手叫守着女子的属下出去了。
女子身形消瘦,脸色憔悴,面上却一派平静,丝毫不见被抓后应有的慌乱恐惧。
君离还没开口审问,就听见身后的君怀叫道:“小翊?怎么是你!”
昨天他一早便昏迷了,关于女鬼的一切,还都是今早醒后听祖宗说的。
直到现在他才见到这位女鬼的真面目。
君怀冲过去蹲下身,似乎不敢确定,仔仔细细又看一遍女子的容貌,才问道:“是你吗,小翊?”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这女子,好像和君怀是熟识。
女子的表情终于松动些许,迟疑地抬头看着面前之人:“你,是君怀?”
“是我是我!”君怀猛地点头,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怎么会?”
女子无力地扯扯嘴角,笑得嘲讽:“是,在几年前我就应该已经死了。不过可能是上天垂怜,让我从那场灭门之祸中苟活下来。”
身后还有三个人在看着,提起那场灭门之祸,君怀只能支支吾吾道:“小翊,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家族。”
他靠近女子低声道:“你放心,不管你犯再大的错,这次我一定会保下你的!”
他的声音怎么可能瞒过在场的两个神仙,和另一个灵力深厚的妖族。
有初和宣犹对视一眼,他很有想象力地认为,这好像是个青梅竹马、王室贵族之间的悲惨爱情故事。
君怀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君离跟前,靠近他道:“祖宗啊,这个……她,是我以前的未婚妻,我也亏欠她良多,你能不能……”
后面的话君怀没说出口,但君离已经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点头道:“我知道了。”
有初摸着下巴,还果真是个爱情故事啊,未婚妻什么的。
“多谢祖宗!”君怀认真道,话罢便返回女子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小翊别怕,实话实说就好。我会保你的!”
有初和宣犹挨着坐下,君离坐在他们对面。
君翊侧过脸去,只见已经成长为一国之君的君怀眼神坚定,低头斟酌一番,面对眼前这三个年轻男子,终于开口:
“家族被灭后,我逃了出来,流落江湖。四年前,我得到了一本戏谱,那戏谱中附着一只前朝王族女鬼。”
有初若有所思,还真的有个女鬼啊。
“那个女鬼,被我身上的大楚王族血脉刺激苏醒。她醒后,我们之间,好像就形成了一种契约关系。我杀不了她,她也脱离不了我。”
“她想捣毁大楚的历代皇陵,让大楚王族世代不得安息。我想韬光养晦,让陷害我家族的和州李氏血债血偿。也算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君翊停顿一下,似乎想起很多往事,片刻后又继续道:“两年前,我们碰上了一个道士。那道士见鬼就杀,我拼死拦下了他,可我的血不小心溅到了女鬼的身上。”
“不过一刻钟,她便几乎灰飞烟灭。我花费一年时间,慢慢把她拼起来,想送她去轮回,却一直没找到办法。”
有初边听边默默想着,受人陷害家道中落隐忍江湖的王侯贵女,埋骨多年怨气未消的前朝王族女鬼……
还有“我想救你,没想到却害了你”的情节……
真是个荡气回肠的虐心故事。
君翊还想继续往下说,却“啊”地一声倒在地上,面色迅速惨白,枯瘦的手抓上心口。
“小翊?小翊你怎么了?”
君怀惊叫出声,他离君翊最近,却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能抱着蜷在地上的女子手足无措。
宣犹即刻起身在君翊身前蹲下,把上她的脉搏,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有初和君离也起身围在他们身旁。
一个人疼到几乎要满地打滚,浑身冷汗,却一丝叫痛的声音也没有,宣犹心中一顿,恍然大悟:
“她被人下了禁制,只要想说和那人有关之事,就会痛不欲生!”
君怀急道:“那怎么办!”
地上的君翊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让她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声音,连疼痛到极致无法控制的叫喊也被堵在喉咙。
宣犹的手悬在君翊心口上方,浅黄色灵力深入她体内,得到结果后眉头紧皱。
这种禁制一旦解除,下咒者便会立刻知晓,若想不动声色解咒,怕是得找个灵力比下咒者更高的人施术。
能把这种禁制下得如此阴损狠毒,恐怕也是薄言的手笔。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他能解此咒了。
宣犹偏头看向君离:“劳烦花神设下结界。”
君离凝重点头,退后几步,双手结印开始设立结界。
宣犹手中输出的灵力更加醇厚,另一只手结出复杂的手印,浅黄色灵力跳跃在指尖。
不过片刻,有初就见刚刚还躺在地上快要痛死了的女子呼吸渐缓。
宣犹神色平淡地收回手,看上去很是轻松。
君怀慢慢把君翊扶起来,“小翊,可好些了吗?”
君翊咳嗽两声,身体完全没有力气,让她不得不靠在君怀臂弯中,她仰头看着已经起身的宣犹,低声道:“多谢这位公子。”
她深吸几口气,继续道:“半年前,有个神秘人找上我,说可以帮我,要我帮他做事。我观察几天,发现他在以生人炼蛊,便假意答应帮他做事,暗中在州城假扮女鬼,驱散半夜在外之人。”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
以生人炼蛊,这可是个极其阴损的恶事。
“那人在何处炼蛊?”君离皱眉问。
“我们每次见面,我都被蒙着眼,只能大约判断出,那个地方,好像是州城外七八十里的一个村庄。”君翊说话都很费力。
问题已全部问完,有初便和君离宣犹一起走出房门。
君离走在最后,伸手解除结界,将要出去时,又转身看向君怀,“如今你才是楚王,她要如何处置,你做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