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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如何驯服一只叛逆小狼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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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煜夸大了。
他不是会多少的问题,他是根本不会!
嗡,崩。嗡,崩。
他就坐在那里乱拨弦一下午,面前的钱就远远超过了贝无思辛苦一个上午赚来的。
还有不少姑娘跑过来要微信号。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夕阳的黄晕晕染过天空,公园里的树影,人影,都在橘色光辉中纸片一样薄,边缘被夕阳描出金色。
“收工回家。”肖煜把地上的钱装进口里。
公园里圆滚滚的鸽子飞起。
贝无思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叼着根棒棒糖。是一个小姑娘送给肖煜的,肖煜塞给贝无思。
狼崽子很不情愿地接受了。
他看着肖煜走过来“玩够了?吉他还我。”
忍受了肖煜一个下午的魔音贯耳,他现在身心疲惫。
小狼崽子蔫头耷脑,龇牙的凶劲儿也没了。
肖煜在他在他面前站定“走吧。回家去。”弯起的眼睛像被橘色的天空烧着一样,灼的贝无思心尖发烫。
“我没家。你把吉他还给我。”贝无思伸手要拿回吉他。
肖煜举着吉他,手一抬。小孩就抓了个空。
“跟我回家,我请你吃饭。保证比中午的好吃。”肖煜笑眯眯地说,像诱拐小绵羊的老狐狸。
“不需要。”贝无思哼了一声“我跟你不熟,凭什么去你家。”他站起来,夺过吉他。转身就要走。
“你走吧大叔,我不会和你签约的。”少年转身的背影潇洒利落。孤独桀骜,向着城市落幕的辉光中走去。
“可是你没钱怎么办?”肖煜一点不急,站在原地笑眯眯地问。
贝无思顿住。
他早上的钱全部请肖煜吃饭,下午钱都归肖煜。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似乎是提醒自己的存在一般,胃部的饥饿又开始上涌,刮痛着他的胃,喉咙。
他转身。
肖煜站在原地,张开手。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很亮眼,盖过了夕阳的光。整个人像是要融化在鎏金的光彩里。
“回家吧,小朋友。”
他笑的像个不怀好意的老狐狸。一双眼睛却满满都是贝无思希冀的却耻于承认的东西。
“喂。大叔,随随便便叫陌生人回家你是这么长到这么大的。”贝无思远远地说。
狼崽子还在进行最后的倔强。
“你是陌生人吗?”肖煜一脸吃惊“我们都是一顿饭的交情了,居然还是陌生人吗?”他假假地抹了一下眼泪。
“嗤。”贝无思嘴角翘起,发出的却是冷笑。少年锋利的轮廓在暖黄色的光辉里似乎融化了一点。
他朝肖煜走近,肖煜张开手。他冷着脸从肖煜身边径直走过。
肖煜收起脸上浮夸的表情。勾唇一笑,上挑的眼尾是艳丽的诱惑。
小狼崽子终于掉进了老狐狸的套路里。
“喜欢吃什么?”
贝无思闷头走在前面,下半张脸埋在土黄色的围巾里,碎发间凌厉抗拒的眼睛波动着。
“吃穷你!”他偏头看肖煜,恶狠狠,咬牙切齿。
“哈哈哈,还是省一点吧。”肖煜伸手摸摸小孩的发顶。
贝无思仰起头,瞪了他一眼。
“小气鬼!”
小狼崽子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可爱。肖煜又伸出手——啪,被拍掉。
“谁小气啊!”肖煜眼睛弯起。侧头笑的样子惊艳了不知多少行人。
贝无思心跳漏了一拍。他心虚地冷哼一声低头闷着走。决心不搭理肖煜。
肖煜手艺很好,他本身因为跳舞原因很多东西不能吃,但这不妨碍他因为热爱美食钻研厨艺。不能吃,看着也可以解解馋嘛。
“好吃吗?”肖煜坐在贝无思对面,看小孩狼吞虎咽。
“一般。”贝无思含糊着,抬眼。
如果不看他吃饭的速度,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吃过饭贝无思撸袖子洗碗。少年换上围裙,戴上手套。侧脸在灯光下俊美的会发光,嘴角边伤痕也更加明显,如同是艺术品上的裂痕。
肖煜靠在碗柜边看他,嘴角勾起。
“小朋友,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贝无思不耐烦地偏头“像什么?”
“像我家的小保姆。”肖煜摸摸下巴,笑容晃了贝无思的眼。
“雇佣童工犯法的,大叔。”贝无思撇嘴。
“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肖煜微笑“我,肖煜。你可以叫我煜哥。”
“肖大叔。”贝无思低头洗碗,嘴角微微翘起。他就和肖煜反着来。
“叫哥。”肖煜正色。
“叔。”贝无思冷哼。
“哥。”
“叔。”
一个三十二岁,一个十六岁。像两个幼稚鬼一样不停重复。
贝无思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摘下手套。
“贝无思。”
样貌瘦削冷厉的少年挺直背,乱发下漆黑的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孤冷寂静的瞳孔里真正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沙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执拗郑重。
贝无思十三岁时开始在街上抱着吉他四处流浪。他没家了。
父母去世,父亲家的亲戚不待见他,母亲家的亲戚恨他。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在一个地方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觉。但他清楚这只是一场虚浮的幻梦,没有重量,虚无缥缈。
他遭遇过的事情已经用最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不要幻想,不要爱,不要被爱。他是生了病的人,无论爱还是被爱都只有刺伤这一个结局。
他像他的母亲。那个他最爱最厌恶的人。
所以,最好不要靠近我。
肖煜给小孩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刚洗完澡的少年穿着恐龙卡通睡衣,脸色臭臭的。和丑萌的恐龙帽子意外的配。
“晚安。”肖煜拍拍小朋友的发顶。
“明天乖乖的有炖牛肉吃。”
贝无思龇牙“知道了!”
深夜的车站,几个背着乐器的男女坐在候车大厅。正是当初和贝无思一起表演的乐队。
“姐。那小子会来吗?”一人问。
“为什么不来,除了我们还有谁要他。”乐队女队长说。
她养着贝无思两年了,那小孩长的好,吉他弹的不错。给她赚了不少钱,她给他一口饭吃,一个地方住。现在A市几个酒吧都不愿意要他们,他们准备去C市碰碰运气。
“他就跟个野狗似的,你踢他一脚他还得乖乖回来。”女队长轻蔑地说。
列车检票了。
那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候车大厅。抱着吉他,围着土黄色围巾。带着夜晚冷风的一身寒意。冷峻的面部线条冻住了一样,刀锋一样森寒。。
黑色眼睛望过来。
“走吧。”他大步走过来,嗓音沙哑低沉。黑沉沉的眼睛阴沉。
比起温暖,野狼更适应寒冷。
温暖让头脑发慌,不冷静,不理之前。会发烧而死。寒冷固然痛苦,但却是真实。
野兽不恐惧流血,痛苦,死亡。习惯了漂泊流浪。唯独怕被圈养,被训化。主动向未知的结果露出白肚皮。
那种痛苦一次就够了。第一次,是将完好的灵魂摔碎,七拼八凑粘起来依旧裂痕丛生。如果有第二次,结局就是彻底粉碎。
一个残缺者凭什么得到爱?
贝无思不配!
不应该有人靠近他,试图爱他。
贝无思跟着几人走上列车。车门关上,冷风带走了最后一丝从肖煜家偷来的暖意。
他想起肖煜的脸。
在冻土上洒下一片阳光,来不及开出花,又被风雪覆盖。
等我攒够了钱,再还他。
肖煜起的很早,然后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叠好放在床上的恐龙睡衣。
“麻烦的小孩。”他叹气,果然90失败率不是那么简单的。
今天他要去公司一趟,停工了三天的公司整改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开会。无非就是开除一些公司的多余部分,拿钱不干事的咸鱼。
比如,这个身份。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这个公司一直规模不大,走的是在精不在多的路线。只是不知道老板倒了什么霉,每次捧的艺人一有起色马上就回有人挖角,一挖一个准。之前的跳槽事件过后公司连个十八线都没剩下。
“这次整改会留多少人啊?”
“整改了也没用,人家该挖角还是要挖角。我说唐总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听说唐总是个二代。本家厉害到不行,怎么会这么惨?”
“小道消息。据说他爸不同意他开娱乐公司,公司差点倒闭都是唐总他爸的手笔。”
会议室里的人小声议论着。
突然,议论声为之一静。
肖煜径自走进来,坐在位置上。周围人几乎要用眼睛把他烧出个洞来。
“这是新来的艺人吗?唐总大手笔!”
“这脸,要不爆红我倒立吃*”
“几个经纪人不得抢疯了啊。”
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
年轻男人样貌清贵,五官棱角分明。头发向后梳起,气势迫人。一身修身黑色西装,沉稳内敛。红宝石袖扣艳丽的颜色也被他的气场压过。
这不是年幼的雄狮,而是顾视自雄的成年狮王。
他看着电脑屏幕中的画面。
眼里露出惊艳。
“去查这个人,和他谈。跟我们公司签约我们会拿出最好的资源捧他上一线。”他对助理说。
电脑屏幕上的是正在播放的视频。
小公园花坛边,样貌俊美的男人懒懒散散拨动着弦。似乎感觉到镜头,他抬眼一笑,拨弦的手就仿佛拨在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