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迷情》瀚海兰泉

46、下部·守望柱

　　（下部•守望柱）
　　千年后……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红发绿衣的少女在咫尺渊漠族的地界上歌唱着，歌声哀婉动人。
　　“对面的姑娘，你的歌声是那样动人，能否让我一睹你的容颜。”白发白衣的少年站在妍族的地界上，望向百尺高的山崖。
　　“遭了，刚才用扩音幻术的时候被人听见了。母亲说过，不要和对面山上的人往来，”少女小声嘀咕，而后重新使用了扩音术，对着对面山崖下的少年说：“这两边的山崖虽然近在咫尺，但却有百丈高的落差，即使我站在山崖的边上，你又怎么能够看得见呢？”
　　“既然你能够听见我的声音，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幻术师，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有办法看见你！”对面山崖上，传来的是少年桀骜不驯的话语。
　　“我偏不信，我们来试试看，不过你也要让我能够看见你！”少女不服输，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站到了悬崖边上，想要亲眼目睹。
　　“那好，我先让你看见我，然后我再告诉你让你看见我的方法。”少年从自己的眉心开始将整张脸幻化开来，然后右手一挥，将虚幻的影像推到了女孩的面前。
　　“天哪！你为什么是一头白发啊，你多少岁了！”少女欣喜和惊诧之余，忘记了自己是站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滑落下来，发出了“啊——”地一声惨叫。
　　“你怎么了？”白发少年边问，边探索着，看见了急速下落的少女，他大叫，“快用轻身术！”
　　少女正在手足无措之际，忽然听见这样一声提醒，赶紧开始在空中画符，让自己身体的重量慢慢减轻，而后她自觉滑落的速度减慢了。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白衣男子看见绿衣少女从眼前滑落却没有来得及抓住她，因此他也跟着跳了下去。在距深渊还有三丈的地方，他接住了下落的少女，而后幻化出一只美丽的、花瓣做的船，载着少女一起落在了深渊的河水中间。在一段漂流过后，少年怀抱着少女躲到了一个山坳之中。

　　半个时辰后，少女醒来……
　　“这里是哪儿？我还活着吗？”少女惺忪地眼睛慢慢睁大，熟悉着四周的环境。
　　“姑娘，真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我让你站在悬崖边上，你就不会跌落到这里了！”少年向她致歉。
　　“你就是在山下的那个妍族人？”少女问。
　　“是。你应该就是那位唱歌的漠族姑娘吧，你长得真美！”
　　听到少年的夸奖，少女的脸红了，赶紧避开话题：“母亲总说你们的族人很自私，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们族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这么自私的，至少我不是！”
　　“这一点我看得出来，不然你也不会和我一起挑下啦。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回去呢？”少女的眼神里充满了依赖。
　　“如果顺流而下下，我们就会走出两族的地界，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如果要想回去，恐怕只有往上游去寻找了。”
　　“那好，你带我一起去寻找出口吧！你不用担心，如果我们还能出的去，我一定会让母亲恕你无罪的。”
　　“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哪！”
　　“我叫玥，你呢？”少很高兴。
　　“巽。”少年眉宇间透着点傲气，但对女孩是温和的。
　　“是八卦排位中‘风’的符号吗？”
　　“我喜欢风。”少年直截了当地告诉少女。
　　“我也喜欢。”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在咫尺渊边唱得那首歌是什么意思吗？”
　　“那是俗世流传来的一个典故，记载在《云笈七签》第一百一卷中。说是西方卫罗国蓄有一只灵凤，能化人形。王有长女，字曰配瑛，十分怜爱这只凤凰。数年之后，王女忽而有胎，王觉得古怪，怒而斩下凤头，埋于长林丘中。王女伤心不已，不久之后，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那以后许多年，王女一直郁郁寡欢，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为思忆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王女一同飞入云端……”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吗？可刚刚姑娘唱这首歌的时候却好像有点伤心……”
　　“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好事！”
　　“是啊，姑娘是不是在寻找有情人。”
　　“我想他或许在天边吧……”少女走出山坳，看着一线天空，“我们走吧。”
　　少年跟着少女，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这个女孩或许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女孩吧。不，他确信！

　　“巽，你看水下是什么？”
　　“尸骨。”巽看都不看一眼，“听说千年前，我们两族经常发生战争。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仗是不打了，但是每次到旱季之时，两族就会相互唾骂、诅咒，于是就有了仇恨。”巽有些悲切。
　　“巽，你看那边好像有个山洞？”玥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山洞所吸引。
　　“走，我们过去看看，或许能够找到出路。”他握着她的手快步走过去，“不然午时一过，我们就要饿肚子了。”
　　或许是处于前世残存的记忆，在他的手握住自己的手的一瞬间，她将自己的手主动伸上前去。这一刻，两个异族的年轻人之间彻底没有了仇恨、敌对、隔阂，他们是单纯而快乐的，仿佛婴儿一般。这就是初生的恋人才会有的情节，超越一切世间的力量！
　　山洞里一片漆黑，他把她搂得更紧了。
　　“好黑、好湿啊。”玥说。
　　“不用怕，你有火折没有？”巽问。
　　“我们族里的人从来都不用火折。”说完，玥开始念唱：“绚丽的光啊，驱走这四周的黑暗吧。”随着少女双指划出，山洞瞬间被点亮了。
　　巽带着玥继续前进，在山洞的最深处看见了一幅巨大的壁画。壁画上刻着的是一个个故事，清晰而又古老。
　　“这上面画的都是些什么？”玥问
　　“好像是记录这条深渊出现的由来。”
　　“是嘛！”玥一幅幅地把画看过，看到最后一幅时，她惊叫：“天哪！”
　　“怎么了？”巽走到她的身边。
　　“我知道这些画的含义了，这是记录了我们这座岛的起源和我们两族之间的事情的石壁。”玥看了一眼巽，而后一一讲解，“这是第一幅，记录的是我们翳影岛原来的地貌，我们两族同处在一片森林当中，森林被这道山崖掩护，外人根本进不来。这第二幅好像是说有两个天神来这里拓荒，而后改变了这里的山川地貌，但是却并没有发现我们这里。这第三幅……”
　　就在玥准备说出口时，巽突然插话：“这第三幅，是说在一千五百年前的一次大旱中，住在森林里的人因为渴望喝到新鲜的水源，所以就不辞辛苦地攀上山崖向外寻去，但是却发现外面的情况更加糟糕。于是他们决定退回到山里，可就在这时，地动山摇，人们所站的这座山崖忽然塌陷下去，并且分成了两截，那片原始森林就露出了地面，河水就从那座山崖断开的地方流过。在第二幅画里出现的两个天神稳住了大地的震动，并且普降甘霖，人们度过了那场危机，那两截错落的山崖应该就是我们两族现在所居住的地方。这就是第四、第五幅画的内容，对吗？”
　　“嗯。”玥点了点头，继续解读后面的壁画，“又过了四百年，来了两个天人，在这里建了一座桥，他们一定是希望两族能够像最早的时候一样，成为一家人！但是好景不长，又过了百年，当五百年一次的干旱再度降临的时候，他们为了人类赖以生存的水，不惜在这座桥的两端排兵布阵，动起手来。两位天人不忍心看着这些人继续残杀，所以将深渊的两端隔开，并且将这座桥拆了……”说最后一句话时，玥的语气中透着一点疑问和惊怪。
　　“不！这两位天人千辛万苦地建桥，怎么可能会说拆旧拆呢？他们一定是为了不让这两个部族开战，所以将这座桥藏了起来。否则，他们也不用费那么大力气，将这些准备上战场的人隔开了。”巽分析。
　　“可是这最后一幅画……”玥思考了半天，道，“这地方好像就是咫尺渊，可为什么会有两根柱子？”玥伸手抚摸着壁画，当她的手掠过壁画左边的柱子时，一座桥若隐若现，她叫：“巽，你快看！”
　　巽赶忙转身，来到玥的身边，他问：“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你摸这柱子！”玥用命令式的口吻道。
　　巽将手放在了右面的柱子上，那座桥同样忽明忽暗。
　　“这真奇怪……”玥嘀咕。
　　“玥，你把手放在左面的柱子上试试看！”
　　“好。”玥照做了。那座时有时无的桥定在那里，不再闪动。
　　“我们把壁画塌写下来。”巽脱下了自己洁白的外套，开始作法，将整幅壁画印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那么快就好了。”玥走到了他的身边。
　　噼噼啪啪——，一堆碎石下落，壁画散裂开来，一条狭窄的道路出现在了巽和玥的面前。
　　“我么可以出去了。”巽说。
　　“巽，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真想嫁给你。”玥捶着他的肩说。
　　“玥儿，我也想娶你，可是我们两族的恩怨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巽第一次这样悲伤，那是发自心底的痛。
　　“没关系啊，我们有天神的帮助。”玥拉了拉巽拿在手中的衣服，“上天让我们来到这里，让我们看见这些，它一定是想要让我们两族走向和平与友好，过上幸福而安康的日子。”
　　“你的意识是……”
　　“回去之后，我让我母亲造上一根柱子，你也说服你们族长，在你们这边也造上一根不就好了吗？”玥毫不在意，她始终对外来充满信心。
　　“如果这真是造两根柱子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么也不用费那么大劲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们走的这条路还不知会把我们带去哪里。”
　　“是啊。”玥撅了撅小嘴，一摊手一摇头。
　　“没路了。”巽松开了拉着玥的手，四下张望。
　　“巽，你看。”玥指着上面一个能容得下两个身位的气口。
　　“我先送你上去，你在上面等我。”巽说着就要做法。
　　“把我送上去之后，你还有力气上去吗？”
　　“玥儿。”
　　“我自可以的，往上七尺出就有藤条，我顺着藤条上去就好。”
　　“或许我们永远呆在这里更好！我是说就我们两个！”
　　“那么我们两族的矛盾就可能永远也无法化解，我不希望他们这样。”
　　“玥，你说得对。”他抱紧了她，生怕再失去她。他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旦上得山去，那么他们将会永远的分离。

　　“这里是妍族的地界，你要小心，最好别暴露你的身份。”巽嘱咐她。
　　“可是如果我不说我是漠族的人，那我怎么回去？”玥问。
　　“这个我来想办法，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那好吧。”玥十分沮丧，“如果我不会去，母亲会担心我的。”
　　“族长——，族长——，原来你在这儿啊，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是……”一个年轻的长老大喊大叫地走到巽和玥的面前，当他看见绿衣红发的少女时，他不禁问道。
　　“是我在巡视的路上碰到的。”巽搪塞过去。
　　“哦，是这样啊，她可真漂亮。”年轻的长老并经没有什么经验，即使他的幻术技能不在族长之下，但那也只是一技之长而已。
　　“若怀长老，请你先行一步吧，我还想和这位姑娘好好聊聊。”
　　年轻的长老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族长，心领神会：“是！”然后扭头离开了。
　　“原来你就是妍族的族长。”玥颇为不满地拉了拉巽的衣袖。
　　“对不起，因为怕你仇视我，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谁，我只在意你是否是一个善良的人，可你竟然欺骗我，你真让我失望！”玥甩开了巽的手，朝与他相背的方向走去。
　　“玥！”这座山剧烈的震颤着，巽把玥扑倒在地上，让她不至于跌倒。
　　“巽，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隐瞒不等于欺骗。”地震过后，玥对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说。
　　“玥，你真好，可惜我还是要把你送回你们族里。”巽深深地亲吻过玥的唇，而后无奈地说。
　　“没关系，很快我们又能够再见的。”玥憧憬着未来，“等那两根柱子造好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们去咫尺渊，我用旋风咒把你送上去，你记得帮自己加上轻身术。”
　　“我舍不得。”就在巽作法的一瞬间，玥扑进了他的怀里，“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今生不会再见了。”
　　“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再见的。”这一次，是他安慰她。
　　“那我走了。”玥自己对自己施放了旋风咒和轻身咒，巽又助了她一臂之力。

　　一年后，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两族终于各自将石柱建成，但是那座桥却没有出现。
　　“族长，你的孩子欺骗了我们，他和对面的男人有了孩子，你还想骗我们吗？”漠族的议事大厅里争论不休。
　　“族长，你的决策一向都是英明的，但是这一次却有点草率。”
　　“你一定是被你的孩子蒙蔽了，她已经是对面部落的人了。”
　　“不！我不信！”年过四十的女性族长在众口一词的质问声中大呼，“说话要讲良心，你们说她是对面男人的人，那么请问这么多年来，有哪一个人能够顺顺利利地过到对岸去！”
　　“这……”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散会！”漠族的族长下令。

　　“玥儿，你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母亲，我不知道。”玥坐在床上，低着头。
　　“你不说，我只能按照族里的规矩将他烧死。”
　　“母亲，不要啊！”玥的眼泪如同珍珠般明亮，却如同莲心般苦涩。
　　“那你说吧。”
　　“他是我和妍族族长巽所生的孩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过去的？还是他过来的？”族长的脸色变得煞白。
　　玥将十多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地讲了出来，不再做丝毫的隐藏。
　　“难道这是天意。”听完之后，族长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仰天长啸，“只要不怀有恶意，就可以穿过拿到随时会出现的红色屏障！”
　　“母亲，你怎么？”
　　“好女儿，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族长走到玥的身边对着她说。
　　“母亲，你是要去攻打妍族吗？”
　　“这可是天赐良机，我怎么能不珍惜！”族长抬起头。
　　“可是巽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他那么久也没有来攻打我们，我们这样攻过去，不好吧。”
　　“你胡说！这种事情不用你管！”
　　“可是母亲，请您可怜可怜你的女儿、女婿和出生只有十几个月小外孙吧。”玥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来人，把她和这个孩子一起锁起来！”族长命令着，走出门外，“召集所有幻术师，准备进攻！”

　　在深渊的另一端，妍族议事大厅里同样热血沸腾！
　　“族长，我们不能再容忍这样的无信之人了！”
　　“是的族长，我们要反抗，也应该反抗！”
　　“可是有天神的庇佑，他们怎么能够攻过来？”巽问。
　　“这件事情恐怕要问族长你了。漠族的少主好像生下了一个儿子，传闻中说到她是和我们妍族的人生的。这孩子的父亲不会是族长你吧？”妖艳的若焰长老毫不客气。作为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她自信可以成为族长的夫人。
　　“够了，你可以滚出去了！”巽暴跳如雷。
　　“族长，那我们怎么办？”若怀问。
　　“准备应战！”巽闭上眼睛，说。

　　咫尺渊的两岸恢复了千年前的光景，漠族和妍族的军队在两岸对峙着。
　　“幻术师听令，不带有丝毫邪念，搭桥！”漠族的族长亲自指挥着。
　　“是！”二十名幻术师开始施法，在咫尺渊架起了幻桥。
　　“弓箭手掩护！”漠族族长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几百名弓箭手开始向下射箭，但是却都被红色的光壁弹了回去，落至深渊。
　　“收兵！”族长下令休整。
　　“不！不能停！”
　　“携春长老……”
　　“臣有办法鼓舞军心，请族长批准！”
　　“什么办法？”族长问。
　　“拿那个和妍族私生的孩子祭旗！”
　　“这不可以！”族长拒绝。
　　“那就只能烧死少主！”
　　“携春长老，你别逼我……”
　　“请族长速下决断！”
　　“好吧。”族长挥了挥手，让他去办。

　　“不能杀孩子，要杀就杀我吧！”玥一把推开携春长老，抱着孩子，冲出关禁闭的小屋外，跪在了族长的面前，“如果要祭旗就拿我祭吧。孩子没有错，要是一定要有人错，那么错的人是我，要罚就罚我好了！”
　　“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玥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就知道战争，就知道你们各自的权利，还总是美其名曰：‘为了生存而战’！这么多年来，没有外部的水源，我们不是照样活着？你们其实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权欲！我敢说，从古到今，为了争夺水源而牺牲的人远远要比渴死的人多！”
　　“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呀！”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来人，把她给我绑到那根新修的石柱上去！”
　　“不用了，母亲！”玥抱着孩子，转过身去。她的头撞向石柱，鲜血直流。
　　“女儿啊！”漠族族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班的吼叫，冲上前去抱住了她。
　　“帮我……照顾……孩子……”玥断断续续地说。
　　“来人，快来救她呀！”族长惊慌失措，此刻她才像是孩子的母亲。
　　“不要……没用的……”
　　“玥，你说得对，都是母亲不好！”
　　玥僵硬的手指指着柱子，微微笑着道：“把我绑在柱子上，我要在最初和他见面的地方看着他。我一定要看见他！”
　　“女儿……”族长抱着玥欲哭无泪。
　　所有的漠族人也全都齐齐跪下。

　　“玥儿——”巽在山下嘶吼，声音在山谷里回旋着。看着望天镜中发生的一切，他跪倒在地，随即奔向妍族新修的石柱。
　　“族长。”
　　“族长！”
　　就在巽撞向石柱的那一刻，三位长老同时拉住了他。
　　“族长，你不能这样！”若怀阻止着。
　　“玥儿已经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他甩开了三位长老抓住他的手。
　　“族长，其实我并不反对您和玥姑娘的婚事。”若怀说。
　　“其实她是一个好姑娘，我自愧不如。”若焰低着头。
　　“若焰，连你也……”巽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女人的直觉。”若焰侧过头去。
　　“谢谢你，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去了，在那里等我了。”巽很悲伤，他走到石柱边上，轻轻地抚摸着石柱，“只有这石柱能将我们捆绑在一起了，即使我们彼此都看不见对方，但是我们可以感应得到。”
　　“巽，你要干什么？”若行长老问道。
　　“请你们将我用锁链锁在这里，然后施放蔽日光焰送我去见玥儿吧！”
　　“这怎么可以？”若行长老沧桑的脸上流露出不解。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
　　“我以现任族长的身份命令你！”
　　“那下一任族长……”
　　“如果两族永远都这样仇恨下去，那么有没有族长又有什么重要呢？”
　　“难道您是因为这，才……”
　　“快点！”巽将自己锁在了石柱上，大声命令着。
　　“遮天蔽日的大火，请你减轻这个人的痛苦吧！”若焰念着咒语成全了他。
　　“谢谢你，若焰。”在大火中，巽笑得很欢乐，只有眼里微微带着一丝对女子的歉疚。
　　“若焰，谋害族长，你就不怕悲伤千古罪名吗？”若行责问她。
　　“我只知道巽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若焰你疯了。”若行出手要阻拦若焰。
　　若怀挡在了两个人中间，将若行打出很远。
　　“若怀，你也疯了！“
　　“我同意若焰的做法。”若怀转头对若焰说：“不要让族长承受太大的痛苦，我帮你护法。”
　　若焰冲他点了点头。

　　“为少主报仇！”漠族一端，携春长老高呼。
　　“对！杀过去！”士兵跟着呼叫。
　　“族长……族长……”携春长老叫着族长。
　　族长一言不发，仍旧抱着玥，看着天空！
　　“族长……”
　　“照玥儿说过得做。”良久，她言。
　　士兵上前将玥的尸体绑在了石柱之上，天地之间发出了阵阵巨响。
　　“快看！”漠族的士兵惊讶地看见，两族之间浮现了一座长长的桥。
　　“绝妙的机会！赶快攻打过去！”携春长老指挥着。
　　漠族的士兵疯狂地向前挺进，很快就冲到了桥的中央。妍族的士兵们也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去。
　　千钧一发之际，玥的母亲冲到两军阵前，阻拦着：“不能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两军行进的步伐停止了。
　　“族长，你怎么可以这样！”携春长老指责着。
　　“你看见那个孩子了吗？那是上天的恩赐，是让我们两族止兵罢戈的见证。你们的少主已经为了两族的安宁牺牲了，难道你们还要继续下去吗？让你们的孩子也全都埋骨在这深渊之下吗？”女族长的眼睛死死盯着携春长老。
　　“不，我只是以战止战！”
　　“看吧，玥儿说得没错，又找借口了吧！你明明是为了你自己的荣耀才在这里战斗，不然你就应该一个人冲上前去送死，而不是让这么多的孩子充当你的盾牌！”
　　“族长，我……”
　　“没有战争，五百年前的那一次饥渴我们不是也渡过来了吗？我们就是想要开疆扩土，这和水源不水源完全没有关系！我们身后的那些树林，可以帮我们将深渊的里水运送上来，我们所拥有的水源并不比别人少，为什么要去攻打别人？！”
　　“他们是异族！”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借口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两千年前我们本是一家！”
　　“什么？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为了女婿，在全族人的面前撒谎！”
　　“她没有撒谎！”若怀和若焰施法完毕，赶到了浮生桥上。
　　“你又是谁？”携春长老不满地问。
　　“你们看看神的旨意吧！”若怀将一件白色的衣服悬浮在浮生桥的中间。
　　“这算是什么神的旨意？”携春不屑一顾。
　　“天哪！是真的！这确实是神的旨意！”
　　“你们快看着流动的光环，最后一幅画刚才还没有出现。”
　　“这不就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吗？”
　　“快看，它还在变幻！“
　　无论是妍族的士兵，还是漠族的士兵，大家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很多人匍匐在地，瞻仰着神的旨意。
　　“这碑文是从哪里来的？”女族长问若怀。
　　“族长让我们将他焚烧在石柱的过程中，这件衣服从族长绑着铁索的身上漂浮起来的。”
　　“天哪！我可怜的孩子！”女族长的眼泪落下。

　　这一年，天地间风云巨变，五百年一次的旱灾被温和的雨季所取代。为了纪念漠族和妍族重新合并为漠妍族，巽和玥所生的孩子取名为合。
　　雨季过后人们发现巽和玥的尸体已不见了踪迹，石柱上多了两幅石刻。每到夜晚，原本漠族地界上的石柱就会发出红绿相间的光芒，而妍族地界上的时刻则会发出银白色的光。美丽的光芒照亮了浮生桥，为夜行人指路，也给了情侣们一个幽静的栖息地。
　　巽和玥用生命守望着对方，守望着浮生桥，守望着漠妍族，守望着整个翳影岛。因此这两根石柱有了一个美好而凄凉的名字——守望柱。

　　咫尺天涯遥相望，白发红颜枉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