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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两面(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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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芊芊将掉落的小番茄洗了洗,回到座位时,第三局游戏尚未结束。她吃了点东西,看了局势一会,脑袋开始犯困,单手托住下巴也忍不住往下栽,没一会,她便趴在桌上闭眼睡了。
另一边,小纸人膨胀成一身素衣的苍白女人,她在黑暗中站起来,捡起一旁的手机。底下门缝处透着烛火光亮,留下明显的明暗交界线。只要不是从门缝那处窥人,以及郝芊芊打开手机手电筒不大喇喇的朝着门上的天花板照,无人能发现这里的异样。这会何空扯着嗓门到处踩人的声音传来。看来对面不是小心翼翼窃窃私语,还是能听到餐桌那厅的谈话。
郝芊芊环视四周,冰箱大杵在地,周身有根电线连接插座。这是她在周鹰村除了山脚的保安室见到的第一个有电的地方。她打开冰箱门,扑面一股冰凉之气,纸身很容易受其潮湿影响。她稍微离远了点,粗略看看。冰箱上部分是蔬菜,下部分是肉块,被透明塑料纸包裹着。郝芊芊仔细观察肉块的纹理和色泽,半晌心道,应该是猪肉。
厨房内部还有两个小房间,一个卫生间一个更衣室。卫生间地板有水,一股臊味,郝芊芊打开门又关上,先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有两个柜子,上锁。旁边有实木衣架,上面挂着两身厨师衣服。郝芊芊只在一件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农畜宰杀资格证,姓名周大壮。她又站在柜门面前。纸人就是好,手指被压的扁平能透过缝隙钻进去。她十指摸黑,细细翻找摸索,通过触摸物体的大致形状判断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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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局游戏结束,胜负已分。
朝萱垮下肩膀,一脸郁闷,朝李行言撒娇道:“真的,我差点就赢了。”
李行言:“知道了。你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朝萱看着挪过来的水杯撇撇嘴:“不喝了。一直在喝水。”她看向于蔓:“蔓蔓,去不去厕所?”
于蔓:“啊?”
阿肆抬起头,道:“姐姐,我跟你去呗。我手脏了,洗一洗。”
在游戏期间,别人用笔记下几号可疑的言辞和行为,而阿肆画画从纸上画到手上。
朝萱道:“好呀。你这拿的油性笔画的吧,一般水轻易洗不掉。正好我这包里有洗手液。”
阿肆笑意盈盈:“那就先谢谢姐姐啦。”
两人相伴去了厕所。
朝萱拿着蜡烛上完出来,来到洗手池。阿肆还在仔仔细细搓她的小手。朝萱将蜡烛放在一边,拧开水龙头,阿肆拿的蜡烛没有点亮,她道:“你不点蜡烛吗?这么黑你看得见?”
阿肆下意识道:“不会啊,有月光。”
朝萱:“月光?”
阿肆回过神,小声嘟囔:“哎呀,阿肆说错话了。”
卫生间的大门打开,对面走廊玻璃盈盈月光渗透进来。朝萱扭头看去,道:“今晚月色真好。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怎么你就说错话了?”最后一句是笑着调侃。
阿肆只是抿嘴。
“对了。”朝萱问:“阿肆,你来这有多久了?”
阿肆:“不知道,很久了吧。我想想,我最早来的一次,应该是我八岁的时候。”
朝萱心不在焉的洗手:“那你有没有听过真爱湖的传说?”
阿肆皱眉:“啥?”
朝萱:“就山顶的那座湖。”
阿肆道:“换名了?他们可真是胡扯。我来的时候,他们说山上那座湖是不死湖呢,保佑人健健康康的。”
朝萱笑:“看来只是旅游宣传的一贯忽悠手段。”
阿肆眼底闪过好奇:“关于传说,他们是怎么说的?”
朝萱想起商业街一家服饰店的女主人跟她说的话,眼睛眯起:“就说啊,湖中心的水是奇异的蓝,是眼泪滴落的形状,只要两个人相携走到湖中心,在水下憋气三十秒,全身经过蓝色湖水的洗涤,就会收到真爱之神的祝福。”
阿肆道:“难怪来的情侣变多了。”
她看向朝萱:“姐姐你不会真信了吧?”
朝萱:“怎么可能?不过祝福吧,人们总是愿意讨这彩头。”
阿肆认认真真的看着朝萱道:“但这是假的,姐姐千万别当这傻子。”
朝萱只是笑,敷衍道:“好吧好吧。”
她挽起一缕发丝别在耳后,似不经意的在问道:“那湖里,有没有出过事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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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芊芊在柜子里摸到一个异样之物,小石子般坚硬,凹凸有致。细细感受,像是人的牙齿。她从一个小的夹包拿出来,挪到柜门前照着手机光透过缝隙看,一颗金光闪闪的门牙。
她再到另一个柜子搜索,摸到一张吊牌,黄旧之物,名字和面容已经模糊了,只能依稀辨认几个字…外科…执业。
郝芊芊再次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突然听到有关于她的动静。她走近,背靠墙,听。
朝萱和阿肆回到各自座位,于蔓开始洗身份牌。
常九眼神闪了闪,他离郝芊芊只隔着一人的座位,他手臂比一般人较长,细又直似竹竿。他伸手便能够到距离,他道:“欸,是不是该叫醒她了?”
在手碰到之前,解千愁突然攥住对方的手腕,冷声道:“她想睡便睡。”
常九只觉得一股大力使他整只手臂不能挣脱动弹,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可游戏快开始了。”他不肯认输的再用了用力。衣袖下的手臂皮肤开始泛黑,一片片绕圈似的生起乌黑密鳞。
解千愁觑他,一言不发将他手腕折断。
“噢哦。”阿肆说完惊恐的捂住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常九闷哼一声,面色再度苍白几分,他的手臂从阿肆身前收回,整只手掌松松软软以不正常的幅度垂着。
江明月托腮,神游天外。
李行言皱眉。何空匪夷所思道:“也不用…这样吧?”
朝萱站起来,动作有些急,椅子后推划拉出一阵刺耳声音,她道:“天呐,要不要去医院?”
冷七无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该!”
洪六憨憨道:“没事,是我这兄弟技不如人。”语气好像习以为常。
于蔓:……
这上下语句结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常九笑:“的确没事。”他的另一只手按住手腕,微微一拧,咔嚓一声,手掌恢复如初,他摊开五指动了动,眼角鱼尾纹漾起,和声和气道:“我突然打扰,是该吃个教训。”
郝芊芊寻思着有这动静,她该醒了。于是她便在常九话音未落的时刻醒来。两手臂十分酸麻,嘴角有可疑水渍。这绝对是睡觉姿势不正确才流哈喇子的锅。郝芊芊打着哈欠,洇出生理性的眼泪。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放空发着呆,过了一会才缓过来,察觉到四周疑声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空气很安静。
朝萱抽了抽嘴角,她接话道:“你这位男…男性朋友很厉害,刚刚露了一手吓我们一大跳。”
“害。”郝芊芊吹嘘道:“一般般吧,也就上能捶天下能搅海的水平。”
朝萱一时分不清她是真心实意还是睡糊涂了。
何空:“这事就…就算过去了哈?”他瞥了瞥解千愁冷漠的自身气质,没有说过分该道歉的话,毕竟正主也没有鸣不平,他打哈哈道:“好了好了,其实狼人杀吧,十人有十人的玩法,九人有九人的玩法。游戏嘛,不用过于较真。和气和气,来来来,游戏继续。”
常九看了看郝芊芊脸上被衣服袖子勒出的红色印痕,眼底七分疑虑消退,还有三分因解千愁而起。
绝对不是普通人。
对方自折断他手腕后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很寻常的事,视线没有再度往他这边望过几分。
他一番试探,不知有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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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芊芊第一夜被刀死。
常九好巧不巧拿的女巫牌,他没有选择救人。
郝芊芊游戏没什么参与感无所谓,她见先前拿来的水果盘还剩下果皮残渣,没说什么话拿起往小厨房里去了。
没一会她出来经过服务柜台时突然蹲下。
站起来时手里拿着一颗红色小番茄,应该是她先前掉落的,收拾的时候粗心大意少一个。
几个人的目光不经意的从她身上挪开,恢复平静。
玩完第四局之后,已经深夜了。
阿肆虽然说自己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游戏。但她把把赢,猜身份又很厉害。何空一个劲逮空夸她。他就无脑佩服玩游戏厉害的大神,然后从第三局开始,阿肆说什么他就跟什么。要是双方敌对阵营。那何空就是很高兴的被卖了也不忘替卖主数钱。
江明月深觉疲惫,想回去休息。她这一提议一出便遭到几个人的附和。郝芊芊也想走。朝萱抓住李行言的手,轻轻的揉,在他耳边私语:“今晚…我们一起。去你那里。”
李行言抿嘴:“但何空?”
何空正不满嚷嚷道:“夜生活才刚开始呢!你们怎么就走了?我玩游戏现在正上头!来!有哪位陪我决战到天明?!”
阿肆道:“其实还挺好玩的。”
何空:“那就留下来。”
阿肆:“不了。没什么热闹。”
她站起身。何空挽留:“真走?”
阿肆笑:“你们先玩吧。我觉得狼人杀挺有意思。我还认识几个人,我先回去叫叫他们,看玩不玩。”
何空点头道:“那还挺好。”
冷七左看右看,举起还没有被收回的猎人牌,道:“我们叁。”
常九道:“我可以陪着。但我目前想休息一会。”
何空一脸垮相这才笑开,道:“正好,都可以。反正我也带来了飞行棋,再不济玩斗地主。”
朝萱笑,嗔道:“你看!”
李行言回握住她的手,算是默认了。
于蔓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俩身上,什么心思昭然若揭。都是成年人不要太好猜,她见郝芊芊和解千愁又貌似是一对,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叫住比较好说话的郝芊芊:“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郝芊芊:“当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