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恐怖游戏玩成集卡游》与倏

87、两面（8）

　　日渐消沉。
　　李行言在等待期间，他踏入走廊，点了根烟。
　　不是所有郁闷烦糟的事能如同烟一样随风飘散。他来的匆忙，公司事务匆匆了结，而后怀着不可言明的心思追着朝萱来到这里。
　　他手上的戒指只是形式主义、商业联结；同时还是一道对女人若有若无的安全距离。妻子生下一子对于他俩就像完成一个任务，往后私下各过各的，面上依旧是营业夫妻。他喜欢美，在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带着成年人的秘不可宣，美的持续更新充满饱满而富有生命力。撞上来的倘若合了他的几分心思，就会变成在外的情人之一。
　　朝萱是最久的。
　　她经他一手栽培。他曾经出钱送她出国留学，希望她涵养而富有学识，可惜她就像惴惴不安的小鹿，不能离开他的牵手。他不是没有过失望，可是望着朝萱年轻和有时不自禁流露依赖的眷恋之情的脸，也就不知觉释怀了。
　　所有情人都很安分听话，除了一个。
　　大概两周前，他睡在朝萱床上，接听一个电话，所以女人的来电他向来是不避开朝萱的。电话那头女子声音活泼娇俏，他与之对话透出不同于朝萱的熟络感觉。而后对方言明真爱，缓缓诉说相处的甜蜜点滴，但是犹如空中阁楼，她唯恐不能拥有；妻子她不管，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必须分手，不再联系，否则就是她固执而没有音讯的道别。
　　如果，没有相爱，便不会心痛了吧。她最后说。
　　朝萱却是一听涌起怒火：哪里来的矫情货，又婊又立的？
　　他道：你别计较，是个小女生。喜欢看点言情小说并为之当真。
　　朝萱：成年了吗？
　　他道：你知道我不会找未成年的。
　　他道：刚入大学。
　　朝萱：嗤。
　　朝萱：那你当真了吗？
　　他道：你不用在意。她的话我也不当真。早点睡吧。
　　朝萱气冲冲的被哄着入睡。几天后，他丢下一个重要会议，只因他接到那个小女生的家长的质问电话，质问他将他们的女儿拐骗去了哪里？他们已报警立案。失踪的人遗留的另一部手机上只有他的私人电话号码。
　　报警是假话，人躲在一个朋友家里，除了那个朋友谁也没告诉。等他皱着眉头将这些事处理完，却忘了朝萱的一个纪念日约定。她为之与他大吵，等他从繁忙事务中抽出空时，才发现朝萱自那天之后不再联系。
　　等他联系时，朝萱说要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李行言直觉得她情绪不对，让助手调查朝萱最近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事。
　　而后得知：
　　于蔓，自杀未遂。

　　朝萱留恋旧事物，喜欢将身边发生的一起事写在她的私人博客上。李行言很早之前就有她的密码。他点进去那个链接。何空就是在那个时候闯进他办公室的。
　　何空和他父亲吵了一架，一个望子成龙，一个打算啃老一辈子。一个终于下定决心冻结一切卡和资金，一个发短信找到他这个堂兄打算借点钱游戏充值。何空早在游戏里发喇叭扬言元旦节日当晚撒下一百万漫天红包飞舞。堂兄短信没理他，他便亲自磨上人来。
　　他道：陪我去一个偏僻的旅游景点。
　　何空：两百万？
　　他道：不去一百万也没有了。
　　何空：就两三天。行。

　　烟芯一点红最后熄灭在夜晚中。
　　李行言想，他还没有跟于蔓私下说过一句话。

　　他点起一根蜡烛，拿着托盘，另一只手挡住吹来的夜风。他回过身，惊了一下。一个扎着两条短粗辫子的少女就坐在扶栏上，与他面对面。
　　“你是？”
　　“阿肆。我叫阿肆。”她尖尖小脸，眉眼羸弱，白皙脸蛋在光中泛黄，脖子又细又脆弱。她一笑，很快敛去，如清露舒展，笑容消逝的恍若错觉。
　　阿肆：其实只是一个客气而敷衍的笑。
　　他上下打量，问：“你也是旅客？”得到一个点头后，他骤然相邀：“我们晚上有聚会，玩游戏，你要来这个热闹吗？”
　　阿肆：“好呀。”

　　从走廊进去的第一个房间，便住着江明月。李行言跟她碰面的时候，她刚从外面回来。她点头道：“我收拾好就会过去。”
　　李行言提醒她道：“记得带蜡烛。”
　　江明月：“你不说我忘了。我蜡烛用完了，今天忘记领了。”
　　李行言：“我这有，你先去拿一根。”
　　江明月：“谢谢。”
　　等她匆匆擦干头发出浴室，发现门外有亮光。出门一看，惊道：“你还没走？”
　　李行言解释：“我有个同伴，也去叫人了。等他汇合。”
　　江明月哦了一声，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阿肆，问：“你也是刚来这的旅客吗？”
　　阿肆轻轻晃悠着双腿，道：“不是哦。”
　　她点点自己的下巴：“我想想，我好像在这里很久很久了。”
　　江明月：“奇怪。那我怎么没有看到过你？”
　　阿肆笑：“我生病。白日里很少出去。现在你不是看到我了吗？”

　　不一会，何空终于到来。人未至，声先到。他从二楼下来，一楼大厅门口出来。身边并排着一位身着古装干练扎着袖子的高马尾姑娘，身后是一高猛大汉，几乎与门齐平。等大汉走过来，才露出站在他后面的干瘦男子。
　　何空为了说服他们，向这三人科普狼人杀的玩法和套路早已口干舌燥，见到李行言忙道：“哥，走走走，我们都先回去认识。”

　　.
　　郝芊芊乍一见新面孔，颇留几分注意力在她身上。长的像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阿肆……

　　郝芊芊手臂下摆，不经意的将衣服下摆撩上些许。
　　对方很自然的视线掠过不做停留。

　　男士将两张餐桌拼成一个大桌，女士数人数摆好椅子。何空咕噜噜喝下一瓶矿泉水，道：“十一个人，一个主持，十人玩法，可以可以了。”
　　他为人很热心，率先像众人介绍古装三人组，他的信息来自于对方的口述和不经意的话语沉默，以及他自身的脑补：“这是在网上相聊认识的网友，桃源结义，职业演员，看这装扮，为了磨砺演技，代入角色，日常也敬业。”
　　“这位！”他拔高音量。
　　李行言惯常的揉了揉耳朵。

　　“大哥！叫洪六！”
　　洪六没有带眼罩的那只眼睛充满威慑的扫堂而过，然后他露出一个憨憨的傻笑，突地冲破了他那凶煞的气质。

　　“这位，是冷七姑娘。”何空抑扬顿挫的声音又如河流平缓下来：“貌美如花，人狠话不多。”
　　冷七懒懒的掀起了眼皮，算是回应。

　　于蔓懵懵的看着对方厌世厌俗的脸，突然心生羡慕。

　　何空突然又用悲愤的情绪道：“再这位，叫常九。是位壮士，身残志坚！”
　　常九脸色苍白，还泛青；脸上浮起干巴巴的笑容，像是肌肉机械的堆挤：“我命数有限，但我有一个梦想：希望我死后能被人们记住。”——希望江湖上流传着他鬼偷的名声，能止小孩夜啼。

　　“感动！鼓掌！”何空啪啪的两只大巴掌甩在一起。
　　由他起头，朝萱下意识的跟着鼓掌，又一边忍不住跟李行言悄悄的咬耳朵吐槽：“现在出门在外，都可以用假名结识吗？”
　　李行言回咬过去：“有，骗子。”

　　掌声息平后，阿肆笑意盈盈：“我叫阿肆，也是数字。我身体也不好。跟你们真有缘。”
　　何空瞅了瞅她，又看了看常九，摇头叹道：“唉，我突然觉得，我有一条健康的生命，其实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常九瞥了一眼对方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虚浮的脚步，不予置评。

　　待一一互相认识后，众人才坐下来玩游戏。
　　何空这次简单而简洁的介绍规则。于蔓自己主动申请给他们当旁白，她觉得这游戏很累、复杂，一点也不想消耗精力费神经。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
　　十人的狼人杀规则人员配置为三位狼人、三位神职：女巫、预言家、猎人，和四位平民。
　　游戏采取屠边规则，平民全灭或狼人全灭，即对立一方胜利。

　　于蔓拿着号码牌和身份牌，从左手边依次发下。
　　郝芊芊第一局抽到狼人，苟到最后。坏人阵营胜利。
　　第二局开始前，郝芊芊看着紧紧被锁住的厨房门，脑海里冒出一个朦胧想法，只是这想法细细思索有些冒失，但机会转瞬即逝，谨慎些，可行。
　　于是她脑袋凑到解千愁的耳边，双手挡住嘴巴，悄悄道：“要是你抽到狼人，第一个先刀我。”
　　解千愁：“好。”
　　游戏开始，她抽到平民，玩到第四夜，被怀疑是狼人，被女巫毒死。最后好人阵营险胜。
　　郝芊芊打了一个哈欠。
　　第三局第一夜，无事发生。第二夜，她被刀死。
　　郝芊芊伸了个懒腰，起身道：“你们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去拿。”
　　朝萱：“好呀，谢谢。”

　　郝芊芊从备用小厨房里拿了一串香蕉、四五个橙子放在一白色碟子上，碟小，放这些已然差不多了。郝芊芊见缝插针又塞了些小番茄。她端碟走到门口，一个急步几颗番茄掉落。
　　于是她特意喊道：“呀，掉了。”
　　冷七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郝芊芊将碟子放在服务台上，弯腰整个身子被柜台遮挡，她迅速的将手机和纸人从厨房的门缝塞进去，而后捡起掉落的小番茄，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又看了看服务台上两柄燃烧的蜡烛，一个由于蔓点起，燃烧的几乎将近生命终点，一个是朝萱补的，寿命还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