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只有你》甜久

2、妥协

　　哥哥以前说过，他要考上大学，以后当一名工程师。
　　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梦想，没有哥哥那么伟大，只要赚大钱，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就行。
　　我的梦想被他呵护在手心，而他自己的呢，被我这个拖油瓶拖累了吗？明明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年纪。
　　“如果我不去读呢？”这个名额要是给你该多好。
　　哥哥似乎有些生气了，我从来没见他这种口气对我说过话。
　　“再胡说你就别让我再哄你睡觉。”
　　哥哥啊，你对欺负我的人总表现得很凶狠，但对我，怎么从来都狠不下心。这种时候不应该像那样凶狠地威胁我，如果你不去，我们就断绝关系。
　　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没有反抗大伯的能力，只能顺从，但哥哥做出了第一步，也就是自己去挣钱供我上学。
　　我为此跟他闹了好几天别扭，这也是我第一次跟他冷战。
　　我多宁愿出去打工的人不是他！
　　不过我再怎么闹，再怎么不愿意，事情都无法改变，他的中考成绩更是无法改变。我也不可能一直不理他，毕竟我们只剩下彼此了。
　　大伯和大伯母明确说了，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给我们一分钱，我的学费和食宿费就让我这个好哥哥自己掏吧！
　　哥哥没什么反应，但他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给我们要到了平时在家里吃饭的条件，毕竟也也是一个不小的开支，能省一笔是一笔，况且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
　　暑假本应该是每个学生最开心的时候，这却成了我和哥哥最沉重的一个假期。
　　由于我漂亮的成绩，班里的一位女同学，林雅丽，她给我介绍了一户富裕的人家，帮他们的小孩辅导功课。工资很高，一天足足有四十元，而且只有六个小时，除去周末不用补课，一整个暑假有两个月再加上中考生多余的一个多星期，就能赚到两千多！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雅丽还说，以我这种条件要是去大城市当家教，一天也是六个小时，但工资都是七八十打底，有钱的甚至会给你一两百。
　　诱惑非常大，但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其一，去大城市的路费不少，而且去了还得找住宿的地方。其二，也就是最主要的一点，我不想和哥哥分开，他现在在跟王老伯学手艺，我开学后就不能再跟他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哥哥现在已经早出晚归了，等我上学去，我们两人的见面时间还会有多少 ？
　　不过要是凭他的真实水平，成绩只会比我高。他的分数拿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他来自己家帮孩子辅导。说不定我们两个还能一起去大城市找份不错的家教工作。
　　只是现在，哥哥的成绩单拿出去，谁会相信他是一位“好学生”？
　　我要辅导的学生家是在最繁华的城东，那个豪华的小区我以前经常路过，但从来没有进去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夫妇两人性格很温和，对我也好，听说我父母过世后，总是感叹我的不容易。时常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向我学习。还说让我开学了，周末有空都可以来他们家帮忙辅导孩子。我自然是乐意至极。
　　可确实不用向我学习什么，如果不是迫于生活，谁又不想在自己父母的羽翼下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呢？
　　他们经常会给我一些好吃的食物，很多别说是吃了，我见都没见过。
　　以前爸妈在的时候，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处于普通家庭中上水平。这里的食物、玩意些，我大多数都没见过。
　　也不知道是我被困在大伯家太久了，还是时代发展的太快？
　　暑假过的真的很快，每天在雇主家的辅导生活很让我开心，如果不是因为哥哥，我甚至都不想回去了。
　　那位初中生小妹妹很乖巧，一看就知道被家长精心呵护教育着，每天跟她相处我感觉很放松。
　　她很礼貌又懂事，每天叫着我茵茵老师。我哭笑不得，让她叫我姐姐就好。
　　她学习上很用功，只是数学实在是烂的不行，我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在这方面辅导她。好在她也认真，虽然很难搞懂这门课，但一个暑假下来，还是提高了不少知识点。
　　临走的前一天，我让她模拟了一次考试，数学成绩十分可观，听说以前这门课是经常不及格，但这次分数已经有八十八了。
　　走的那天天气很好，教完她已经是下午五点。
　　她抱着我不撒手，说要我一直留在这里，弄的大家欢笑不已。
　　我好笑又感动，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这是我从父母过世后头一次感受到被除了哥哥以外的人那么在乎的感觉了。
　　我终究还是要走的，尽管不想分离。
　　“哥，我来就好了，你先去忙吧！”
　　“没事。”
　　开学这天，是哥哥陪我一起来的，交了学费，又把我的被子、洗漱用品搬到寝室楼，我的宿舍是在五楼，等他扛上去早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我心疼地给他擦汗，他乖顺地弯腰低头让我擦拭。
　　“方文茵？”
　　听到有人叫我，擦汗的动作一顿，转头看是谁，没想到遇到了刚刚给他俩指路的女生，那时候还聊了两句，得知都是一个班的，便交换了名字，但也不太熟。
　　“这么巧！”我也笑笑。
　　她没再回复我，笑颜看着我的身后，哥哥在那里铺床。
　　她走过来戳戳我，“诶。”
　　我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她却没看自己，头指了指，对着哥哥那边又问：“那是你男朋友吗？”
　　我一惊，慌乱地否定：“他是我哥哥！”
　　“哦，哥哥呀。”
　　我的心突然好像有点怪怪的，她这句话让我感觉心底深处有什么不一样，但又让人触摸不到，究竟是什么？
　　她走过去跟哥哥打招呼，样子熟络地就像早已认识一样，我没再看，走去厕所装了一盆水。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高中的生活和我想象中一样，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我每天把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
　　因为我必须努力，必须认真。我还有个哥哥为了我在外奔波，我要带着他的希望，考上大学，一定要让他过上好日子。
　　开学的时候我就申请了助学金，很快结果下来了，领到了五百元现金，外加学费全免。这样子哥哥身上的压力减小了不少。而且我暑假挣的钱省点用完全能满足我的日常需求。
　　班里的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申请了助学金，而且成功了，怜悯的目光时常向我投来。
　　可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好值得怜悯的。我不可怜，我还有哥哥陪我，申请到的助学金更是让我开心。
　　我不要哥哥的钱，他真的很辛苦。况且我每个周末还可以去给那个女孩当家教，再怎么说，每个星期的生活费还是赚得到的。
　　但他还是每个星期固定给我一百，我说我完全花不完，让他少拿点，他只是笑笑，下周照样给一百。
　　哥哥从来不让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他，我有好几次偷偷跟过去，都被发现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曾经问过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只跟我说他在跟王老伯学手艺，却不肯告诉我具体是做什么的。
　　王老伯虽是叫王老伯，但也就不惑之年。
　　我父母生前与他关系很好，他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到大伯家来看望我们，只不过若是被大伯母看见，又要说风凉话，他也便不再来，只是让我们有空去看他。
　　这件事情我自然不肯罢休，后来还是被我找到了，那画面却让我眼睛酸涩。
　　他正蹲在地上，左手钳子，右手螺丝刀，满手的黑油。脸埋在汽车后面动作着，干净的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臂膀，上面的肌肉随着动作起起伏伏。
　　我们隔得有些距离，但他额头上的汗水在这阴冷的十二月天分外显眼，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没去问他怎么在给别人修车，我不想去，也不敢去
　　他那样骄傲的人，那样明亮的眼睛向我诉说他的愿望，我一时羞愧不已，慢慢走在黄昏的街头。
　　哥哥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洗漱完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我每天就在她身边，我们却再没像以前一样有空聊天。他的身上完全没有汽油的味道，所以我从来没想到他会在修车。看来是每次回家都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
　　也是了。他那么爱干净的人，那么美好的人。
　　哥哥在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被人说是校草。
　　他们都问我，为什么明明是双胞胎，我却不像哥哥一样好看。
　　虽然我没有哥哥那么好看，但我也不丑啊。况且，谁又能跟他相比呢？
　　从今往后我没有再好奇，没有再追问他在做什么。只是每周回家看着他忙碌，关怀几句。除此之外我还能为他做什么？
　　高中这一年我懂了很多。除了知识的改变，身体也慢慢有了些小变化。
　　我经常听见同学们在闲暇的时候讨论我，我以为还是以前那种无关紧要的话，当然确实也还是没什么营养的话，但和以前约莫是不同了。
　　他们说我怎么读了一年高中就变好看了，还开玩笑说我是不是去整容了，不过大家都知道，我可没那个闲钱去整容。
　　不可否认的是，我慢慢张开了，桌上、抽屉里的情书饮料都可以证明。
　　我没当一回事，在这里我就是个读书狂魔，没有人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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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可爱来聊几句